强行拖着灵儿出了花园,叫上贝琳达与凌少年,几人连午饭都来得及吃便跟着刘夕阳进了云山里。问了半天要干嘛,那人也不回,只是走到离少年宫近三里外的地方才停下来,转身看着山下,扇子摇的猎猎作响,好像很热。
刘夕阳深吸一口山林新鲜,缓缓闭上了眼。一阵清风吹过,徐徐轻拂仍未冲淡山间静谧,一抹斜阳透着松林,斑驳于石间,温暖至极却又带着一丝冷清。
今年的春天的确很短,眼看着离初夏越来越近,所谓春光还未感受就要完了。天气冷清的厉害,较低的温度对春季而言不算个好兆头,可要是入了夏天还能保证如此温度,想必应该是一个很幸福的日子。
但以永泽城的德行,这夏天多半会热死。这座京城到底是什么脾气,外来的一行人还是没有摸透。
诡异如京城天气,刘夕阳的心思身边人也没有摸透。由出声询问到如今的习惯等待,几人用了很多年的时间。可是等归等,等不到什么又看到他紧锁的眉头,真心在意的人心中还是不好受。前些日子以为这人会放开心绪,可现在他似乎又陷入一种独自承受的局面。
刘夕阳摸了摸脚踝,瞥见几人的严峻庄重,笑声说道:“你们干什么?一场平常的春日游玩而已,你们想到了什么烦心事了?我在你们心里是那么疯癫的人么,出来走走都看似在谋划什么?早知道就和你们说话了……觉得这些日子话说的有点多,今天懒得再开口,这倒好,解释起来反而说的更多了。”
贝琳达倚在石头上,慵懒回道:“你平常可是都懒得解释的。说吧,在琢磨什么大事呢,就是琢磨小事说出来也没关系吧?”
十几年的相伴,刘夕阳的心思在贝琳达面前从来没有遮掩的余地。或许她猜不透心中的想法,但一个表情一处小动作,她就能明白这人心中是否有事,又是什么分量的事情。想避开父母都简单,可想避开她……他无奈又欣慰地叹了口气,只怪小时候的羞怯,明明喜欢这个女孩子却总是欺负她,非要去说一句“少爷我的一举一动你都要看仔细想明白”……
刘夕阳妥协道:“那我说出来,你们帮我点拨一下?”
贝琳达依旧伸着懒腰,灵儿点点头,凌少年身为习惯于暗处的保镖,早就跑没影了。与这人相处久了,都染上了不爱回应的臭毛病。
刘夕阳茫然开口道:“花五昨天受了重伤,那种随时可能死掉的伤。只因为我的一句话,她的命就交给了我……你会或许会疑惑我为什么说这个,因为啊,她是飞花亭安插进幽冥府结果又被幽冥府派到了苍空阁的人呀。对燕如歌下毒的是她,告诉飞花亭我行动部署的是她,为了我硬抗幽冥府袭击的还是她。她是一个迷啊,她真的很忙啊。因此,我很迷茫。”
灵儿多少能理解这多重身份加身的痛苦,她选择的是逃避两种身份带来的冲突,而花五选择是为三种身份带进去更多的冲突这就很难理解了。
没有人给出宽慰,刘夕阳继续迷茫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细作暗探之类的形成了自己的圈子。一直掩藏着身份,想必正常人都会疯掉吧。飞花亭大部分人彻底疯癫了,幽冥府因为明知水的强势,暂时没出现过大面积的反水,可如灵儿你这般听命于明月皇帝的人,估计现在都很挣扎吧?苍空阁也在疑惑呢,最早的珠珠,因为几百两银子将我的命扔给了骨罕前些日子那个我都不认识的家伙,梦想着仕途坦荡,一股脑将苍空阁交待的清清楚楚如今的花五,她倒是没有太对不起我,可现在看起来,她似乎是对不起很多人又要想着补偿。”
“她补偿什么呢?她在补偿自己失掉的人性啊……内鬼是不是人?”
贝琳达活动完了身子,随口说道:“不是。”见刘夕阳面有疑惑,她补充道:“内鬼只是一个身份,他们从来没想过有人的待遇。”
刘夕阳哂然道:“咱就说花五。我是不给她人的礼遇了?不给她做人的机会了?”
贝琳达耐心地解释道:“你不了解下面人的生存状况。这世道足够大,可这些人的圈子却小到你难以理解。他们要提防着一切,在任何陌生的地方遇到熟人,哪怕对方只是路过,他们都会提心吊胆很长时间的。所以他们混在正常人中,却从来没奢望过正常的日子。探子就是这样,打入敌方的探子更凄惨。百姓们能看到战争的残酷,会对在战斗中死掉的兵卒致以敬意,但这些对战局有至关影响的人,连一个名字都留不下来。有些人享受着,有些人挣扎着,这很正常。你在纠结什么?”
刘夕阳笑道:“不纠结,就是迷茫。我在想那些被我蛊惑加入苍空阁的人呀,他们现在什么感觉呢?”
艾良走了两个多月,终于到了北关。从云泽境内只身走过,没有任何一个明面上的身份,这难度可想而知。失语蛊快要发作了,不能及时取出这条命算是没了。
生怕暴露,不敢与幽冥府提前接触又怕坏了头领的大事,也没和隐藏在云泽的骨罕打过招呼。一路磕磕绊绊,穿过那孙虎近似于变态的封锁线,又要隐藏着身份,避开明月大军的视线。北关就在眼前,如何将这宝贵的消息带给头领,真的好难。
艾良估算了天色,还有两个时辰才能天黑。荒山野岭的,一人如孤鬼地游荡其中,总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云泽的游骑是走场面般地过来打探,明月军的暗哨可是尽职的很。他找到一处隐蔽,藏在泥土中,身上覆盖上野草碎石,忍着肚中饥饿,闭上了眼睛。
能休息便休息,头领的事情不能被人发现。
少爷的事,也不能被人发现。
“公子,该回了。二小姐在家里该发脾气了。”
倚在温柔乡的少年不情愿地坐了起来。他黑眼圈已经重到了一种境界,满脸疲态,站起的时候还得扶着腰膝,颤抖无力地披上仆从递过来的袍子,闭着眼说道:“二小姐她也不和本少爷同房,还不允许我出来解决一下问题吗?”
仆从谄媚道:“公子,老爷吩咐过了。关家现在和朝廷的关系很差,让咱不要多在镇上抛头露面了。”
公子活动了一下脖子,对几位少女飞吻数次,颤悠悠地走了出去。他似乎不在意劝告,出了苍空阁的大门后立马打起了精神,一边走一边调戏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
不至于挨打,关家的女婿在落棋镇可是惹不得的存在。况且人们还能记起这看似混蛋的公子,好像前年有一个世袭的身份。如今身份是没了,那家产也不是平常百姓能企及的。惹自然是不敢惹,咒骂一声不得好死便可以了。
公子哥一步三摇地回了关府,偌大的宅子里只有少数的下人。关家家主早就消失了,现如今只有一个二小姐和自己这个女婿。二小姐真的还小,真说同房了也没有什么兴致,每天不去苍空阁找自己的好姐妹们还能做什么?
他回到卧房,看了一眼躲在角落的二小姐,冷笑一声。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水,也不避着二小姐一把将丫鬟拥进怀里。
亲了好几口,手在那里放肆着,惹得丫鬟娇笑连连,而角落中的少女能做的只是闭上眼睛,控制着颤抖。
丫鬟给他的回应足够了,厮磨调欢,亲吻着公子哥的耳唇,娇喘低吟道:“少爷说,提前动手。”
公子哥加大了手上的力度,黑眼圈包围的眸子波澜不惊,只是心中骂了一句王八蛋,才想起来你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