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牢出来一里不到,连炒个鸡蛋的功夫都不够便把这么重要的犯人给丢了?朗朗乾坤众目睽睽,浑身重伤的人怎么能在眼皮底下消失的!汉子面如死灰,待狱卒将来时路上所有院子的人都抓出来后,只剩下绝望。
刘夕阳是彻底跑了……现在没空去管他怎么跑的,赶紧禀报宫里才是要紧事。哪怕自己入宫便是个死也得将这消息尽快通知到。不指望能救自己一命,至少能在陛下的暴怒中用这条命保证家人的安全。
汉子一咬牙抓起刑部侍郎,上马冲向皇宫。一路靠着身份直接冲到了议事殿外,顾不得擅闯大朝有什么罪过,他把侍郎扔在了地上,直接跪在了殿中。
妘岚见他来的突兀,心中一紧,还没发问就听到一句话刺进了心底:刘夕阳逃了!
妘岚倏地站起,冷喝道:“给朕解释清楚!”
汉子绝望道:“赵侍郎拿着刑部公文来到牢中,说是宫里要将刘夕阳转移进宫。属下见上面还有国玺之印便轻信了他,在转移刘夕阳的路上遇到激愤的百姓,混乱间他就这么消失了……”
妘萌儿接过太监递过来的文书,看了一眼无奈说道:“印是真的,格式也是正确的……怕赵侍郎也是被算计的吧。”
赵侍郎怔怔地趴在那里,似是听到有人唤自己,立刻接话道:“宫里要将刘夕阳运进皇宫,大人不可怠慢。”
妘萌儿跃到赵侍郎身边,细细探查一番,叹道:“香萻宗的魅煌术。能做到这地步的世间仅剩一人了。”
拎竹!妘岚握紧了拳头,突然间便冷静了下来,说道:“在京城暗中搜捕,从苍空阁的资料中找出他们能落脚的地方。城中散出消息,三日后处刑李翰杰二人;把消息控制在京城中,如果三天后他还不出现那就彻底传开!在宫里彻查,着重那些接触到国玺的人,涉事人员一缕斩首,刑部尚书革职。继续朝议,齐先生接着说季水的动向。”
老臣齐清偷瞄着龙椅上的表情,拢起心思继续着刚才的政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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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中的朝事还在继续,京城的生活除了天牢周围也都正常进行。就在刘夕阳逃脱地点旁边的院子中,有位短发的姑娘哼着小调儿打开房门,对入院的木讷汉子巧笑道:“夫君,放回来啦?”
汉子嘿嘿挠头,用力点头道:“娘子,骨罕的大人们都挺好的,没有问过我什么。”
“那麻烦夫君去睡上一觉吧!”
汉子连连应声走到了卧房,一头栽在了床上。短发小娘子四处打量了一阵,闪身入了厢房。厢房之中站立着一位面色冰冷的男子,他见拎竹进来后抱拳示意,将床上被麻布包起来的人小心翼翼地放了出来。拎竹看着昏迷的刘夕阳这一晚上享受的招呼,寒声道:“下手的人叫什么名字?”
男子谨慎地接上刘夕阳被错开的各处关节,低声回道:“力倍、郭勇和我——黄壮。”
拎竹将前两个名字死死地记在心底,望着刘夕阳的身子轻微颤抖着,待各处关节重新接上后她急忙冲了过去和黄壮一起清理刘夕阳的伤口。黄壮见她手底颤抖,无奈叹道:“万幸少爷在交浪准备了不少人,也亏得我们之间没有联系,否则宋春那厮造成的伤害会更大。交浪基本上全瘫痪了,少爷应该清楚的,为何会这么傻……算了不说了,用不上一个时辰他就能醒来。下一步做什么到时候再说吧。”
拎竹仔细地清理伤口,很长时间才将鞭伤中嵌入的铁屑给挑了出来。包扎的时候刘夕阳转醒,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握起双拳,感觉明天便能恢复力气后呼出一口气,递上微笑。
拎竹示意他不要乱动,继续清理他肋间那血肉模糊的伤口。黄壮站在床边,与他对视后说道:“如果没有其他布置,交浪现在只有咱们三个。”
刘夕阳轻声回道:“放心吧,还有一个。你看我身边还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你拿着去春风馆的酒楼找他们的账房。”
黄壮无奈道:“没了。你那奇巧机关都被收去,时间紧迫我也没办法取出。你现在只剩这条亵裤了。”
“那就把我的亵裤送过去。”说着刘夕阳还有心思去脱裤子。拎竹把他按住,将他那破烂不堪覆满血迹的裤子脱下递给了黄壮。黄壮怎么也不信凭这个就能让别人相信,可看刘夕阳的表情不像是说笑,他只能将亵裤放好出了屋子。
他前脚刚走出房间,刘夕阳便挣扎地坐了起来,接过拎竹手中包扎用的细布说道:“你去苍空阁,在你们内宅丫鬟的床下都埋着一个包袱。你去取回来,顺便给我找一套衣服。快去吧,我这里可以,你注意安全。”
拎竹怕耽误他的事情,只能出了屋子。待屋里只剩下刘夕阳一人的时候,他竟然笑了出来。望着肋间的伤口,他细细想了一阵,实在是想不起来那主审的骨罕到底烫了自己几次。想不起来便不想,现在要做的可不是和一个行刑的家伙置气。
妘岚的性子更加的飘忽,谁也不知道她心底的想法。不想说明的时候她还如以前那般骄横,实话实话后反而不信了。来南蛮真的就是救贝琳达和救她的……这事情就这么难以理解?
可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救出李翰杰和洛九苏才是要紧事。自己逃的的蹊跷,骨罕肯定会加强戒备,再想着耍花招意义不大;指望着硬闯进去,妘萌儿也不是摆设。以妘岚的性子肯定会利用这两人来抓出自己,真说抓不到恐怕她也不会做什么,但将抓到这两人的消息传到许多愁那里……云泽输赢无所谓,自己人可是被妘岚一网打尽了。
刘夕阳站了起来,不管伤口绷出的血渍随意地活动着身体。他被用刑的时候担心妘萌儿发现端倪,一直不敢用出修为,万幸这厮被痛风困扰了近十年,对疼痛已经习惯了。饶是如此,关节反复被拆卸也够人瞧得了。
活动了一阵实在是缓不过来,胡思乱想也得不出什么结果,他干脆又躺了回去静静地等着几人回来。
先回来的是拎竹,她将包袱直接打开,看着里面的瓶瓶罐罐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刘夕阳走到桌边打开一个瓷瓶,直接将里面的东西都倒进了嘴里。拎竹瞧着他,刘夕阳边嚼边说道:“当年觉得每家苍空阁我都得过来住上些日子,担心痛风发作便准备了一些止疼的药丸。”
止疼的药丸用埋起来?拎竹不信他说的那么简单,正准备质问,黄壮进了屋子,身后跟着一位瘦高的账房先生。
刘夕阳望向账房,轻声说道:“我该不该相信你呢?”
账房先生用着女声回道:“宋春都不知道我在这里,你觉得呢?”
刘夕阳笑道:“行呀,现在你叫什么名字。”
“王腾。”
刘夕阳示意他坐下,扫视着众人笑道:“咱们只有五个人。原先救出贝琳达的计划增加了难度:现在要救出她的同时还得再救两个人。我们的对手是天下第一率领的骨罕和不知道多少人的龙象卫,嗯……简单点说就是敌国都城。你们有没有信心?”
“五个?”拎竹疑惑道。
刘夕阳哈哈笑道:“我为了让你们有信心多说了一个人,咱人手充足不是有底气嘛!”
在场之人除了他都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自然没人应茬儿。刘夕阳也恬不知羞的继续玩笑着,就好像受伤的不是他一样。
此时的苍空阁已经开门迎客,大清早的哪有闲人过来找乐子。茶壶靠在大门上,听着身旁的脚夫们谈论着今早刘夕阳神秘消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