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属于挖墙脚，当着一干士兵和凌尘的面，挖那个不知名大将军的墙角。

说来这不是他的本意，只是觉得一个抱着母亲四处求医的人，总归不是坏人。能帮一点就帮一点，对于天花他也不是束手无策的，不说十成把握，七成是有的。否则，也不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

听到王忠经历，方文越发感觉救他值得。懂得感恩的人，一定不会是坏人，莫说他还有情有义。

一帮人眼睁睁看着，无法说什么。错的不是王忠，不是方文，更不是老妪或者将军，硬要说的话，大家都没错，或者都错了！

方文也说的明白，为他们治疗是赌上性命的，近距离观察诊治不可避免。不知道有多大把握，不让其他人参与，可见把握并非极大，带有风险。以命换命的事情，谁都不能说什么。有道是“投我以李桃，报之以琼瑶”，王忠跟着他是应有之义。

扶起王忠，方文一脸欣喜。这家伙一看就是战斗力爆棚的主，跟在自己身边，一般虾兵蟹将哪里进的了身。以后江州就能横着走了，不犯法就好！

其实他很早就有找个保镖的打算了，毕竟性格使然，打哪里挨揍的几率都翻倍。虽说大乾是太平盛世，看起来歌舞升平，谁又知这粉饰之下的阴暗，是何等脆弱不堪。即便圣贤方文都不敢过分信任，何况其他。

所以说，还是找个保镖实在点。

“说了这么多，还是没说到重点！”方文苦笑，道：“你从军营来时，听说过有天花吗？”

现在方文绝口不提他所处军营的事情，开玩笑，人都被自己挖过来了，打听人家不是找死吗。不问的话以后见面好有个说辞，辩解一些“我不知道他是您账下的人”之类的。

王忠摸着脑袋想了想，坚决的摇头。他是跟在将军身边的，这类事情不会不知道。

“你和你娘什么时候患病的？”

“一个月以前！”

“你们有家吗？”

“有．．．在城东十里外的窝棚里．．．”

“你有家！”方文震惊，一拍脑袋啊，暗道自己大意，竟然没想到：“凌尘，有件事得你亲自去一趟，别人我不放心，不能有任何误差！”

“去他家．．．”凌尘皱眉，凝重道：“天花会传染，你想让我去处理！”

方文重重点头，道：“是，你的动作一定要快，多带点人。到哪里什么都不要管，一把大火烧光！烧掉的灰烬也要埋起来，越深越好！”

“还有，仔细打听最近有没有人进去过，不管是谁都要带来，不能放任他在外面游荡。必要时候，甚至要将他接触过的人也带来，从根本上切除传染源头！”

军营没有人患病，一个归家游子又绝对不会在中途久留，被传染的可能几乎为零。也就是说王忠就是传染源，虽不知他为什么患病，但并不妨碍他们的动作。

转身出去，凌尘没有任何拖沓。随便抓人造成的影响很大，官府烧房子也是从未听闻，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他很明白方文话的严重，两者孰轻孰重一目了然，没有任何可比性。

“成风，你也别闲着，去找两头牛来，不要身强体壮的，越孱弱越好！”

“啊．．．”萧成风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牛．．．干什么的？”

叹了口气，方文解释道：“治病啊！天花会死人，也会死少量的鸡鸭牲畜，可你听说过死牛的吗？”

以萧成风的身份，对天花不可能不知道，至多就是不甚了解而已。这情有可原，没见过的东西，谁会了如指掌。但书中是有许多记载的，他一定读过，动物患天花一般不会死，只有极少量的背种，才会幸运离世。

是以方文一说，他虽然不知道牛不会死，却也明白牛很重要，当下带几个人便出去了。

过了一会，一个士兵从中药柜后面出来，身后跟着八字胡的花甲老头。老头贼眉鼠眼的，看人总有些猥琐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抽他！

“你，过来！”指着老头，方文道：“你就是胡大夫吧！”

“小人正是，不知您是？”胡大夫惶恐，急忙行礼。

虽不知眼前男子身份，能调动兵将的一定不是善茬，他惹不起的一类。是以他不敢丝毫托大，言行满是公瑾，猥琐也收敛几分。

“我是谁，你他妈飞出去撞到的就是我，还问我是谁！”

“啊．．．我不是故意的，是他，都怪他！”胡大夫大惊，当即抓了一个垫背的。不过方文不管这么多，没有和他继续这个话题的打算。

“他们的病，你知道吗？”

“是，应当是天花！”

“知道就好，我现在要你不惜一切代价救治他们两个，不要求你治好，不死就成，你能拖多久！”

胡大夫哭丧，心中也是没底。生死由天不由人，这哪里说得准。药石不过辅助，还是看人的。

“小人之前给他们把脉，男人身强，三四天无碍，那老妪就．．．”

“直说！”

“是，只怕就在这两天了！”胡大夫恭敬道。

王忠牙呲欲裂，俨然摩拳擦掌打人的趋势。任谁听到自己老娘将要去世，心中也是不安。

挥挥手示意他不要动，方文笑道：“胡大夫在这一带名望很高啊！”

“岂敢岂敢！小人惶恐！”

“这么大的名气，怎么束手无策呢！我所求不多，三天足以，只要她能挺过三天，你撞飞我的事就．．．”说到这里方文停下，递给他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胡大夫当即苦笑：“这委实不能，小人真的做不到！”

“做不到你就去死，我说到做到！”脸色瞬间阴寒下来，方文面色不善。不仅胡大夫，其他人也能感觉他不是说谎，这是个说到做的主。

“喝什么药，需要什么药材，甚至有什么条件，你只管说。没有的我可以让人去找，唯独不能说没办法！”

方文记得，牛痘是有效克制天花的疫苗，只要能够注射人体中形成抗体，天花病毒便没有威胁。反之，只要他们能坚持到自己培育出牛痘，一切就大有希望。粗略估计，这需要两天时间，至于那最后一天，却是用来给他们接种的！

“能不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