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乃天朝,天子陛下圣明,望为臣子做主!”
拓跋宏做得很到位,不骄不躁,既没有得理不饶人,也未有丝毫的张狂放肆,不过是说了谁都会说的大白话。有心注解一番,你会发现没有任何亮点。
方文暗叹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何况其中佼佼者。这小子压根就没打算报复,也不求景阳为他做主,抑或空洞的伸张正义。大抵是见到来人只有一个,且处理在散朝之后,便已心如明镜,没人有为他做主的打算。
至于这一出,意图便明显了。明知不可为,便想借着这个事情,真正和方文试试水。这个大乾鬼才,究竟能难缠到什么程度。自己占着道理,对方仗着优势,而景阳秉正服众,不仅于大乾,对他也是。算来两人不过平起平坐,胜负五五开。他想知道,这个掣肘他的人,究竟到什么地步,有没有必要为他,打乱阵脚。
至于昨日之事,乃是谋划良久的,查漏补缺之下,必然百无疏漏。说来看不出什么,有时,时间才是硬道理,短时间内没有良策,是要被动挨打的。
“方文,可有此事!”景阳道。
“启奏陛下,确有此事!”
很光棍的摊了摊手,方文承认下来。敢在这种事上耍心眼的,应该都被种进土里了。在场之人不瞎,什么事情都明白的很,坦白点说,他们知道的估计比你自己都清楚。想瞒过他们的人,智商都不足以活下去。
一声冷哼,尽管早已知晓,景阳依旧免不了一阵薄怒,“原因呢?我大乾乃礼仪之邦,谨遵圣贤之道,你敢做此等有悖之事!”
“这误会呀!昨日臣与醉花阁设宴,怎料四皇子亦在,所处之地恰恰乃微臣设宴之地。且臣与四皇子素有龃龉,料想上次便是如此,殿下横刀夺爱。臣一时不忿,便起了口角。”
“至于拓跋兄参与,实乃意料之外。臣与殿下之争,乃是意气,并无他因。拓跋兄一意孤行,不顾臣等劝阻,执意偏袒四皇子,遂与我等争执,自然免不了误伤!一切事出有因,且请陛下明鉴!”
方文表情很真挚,呆萌呆萌望着他,景阳怒道:“混账东西,这等借口也敢作为说辞,不教他人耻笑!”
前者一呆,迅速别过头去,嘟囔着关我啥事儿,还不是你不成器的儿子。他若老老实实,我至于费那么大劲吗?
“你说啥?再说一遍!”
“臣啥都没说,臣混账了些,请陛下责罚!”
方文干笑着求罚,不太想聊这个话题。从一开始,这注定就是个平和的局面,无论从哪方面考虑,自己都不会吃亏。同样的,也不能寒了拓跋宏的心,是以没啥好说的,费力气都累,还不如尽快开始下一个话题。
拓跋宏也道:“天子陛下明鉴,如今一切明朗,小小事情不足挂齿。臣使也非是小气之人,误会解开就好!”
说着又道:“只有一事不明,还请天子陛下解惑。方兄昨日率领八人,顷刻间制住我八位护卫,敢问是否是陛下派遣的金吾卫?”
“臣使何出此言?金吾卫乃朕之亲卫,莫说他方文,便是国公诸相,朕也决然不会委派!”
“天子陛下明鉴,臣使实不敢瞒。臣蒙王上厚爱,念我跋山涉水难以安稳,所率亲卫乃我夷国禁羽。臣不敢想象,除却天朝金吾卫,更有何人能顷刻制服!”
这下不仅景阳,所有人都是惊疑一声,望向方文。
禁羽那可是夷国的金吾卫,整个国家中最为精锐的存在。他们个人战斗力兴许不是最强,但绝对足以位列顶峰,而更为恐怖的,却是变化莫测的配合。万里挑一的人选,常年累月的磨合,可以说只要有两个人在,他们便能发挥出超越远超两人的实力。
八个人莫论其他,便是真正的金吾卫,也决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制服。这小子训练的一帮乌合之众,竟是
“咳咳咳”干咳两声,方文笑道:“你所率领八个侍卫,竟是禁羽?”
“不错!”拓跋宏傲然道。
“那我就要说道说道了,你们国家对君王也太不负责了,怎能让这群滥竽充数之辈充为禁羽!”
说着哀叹的摊了摊手,“你瞧瞧我大乾金吾卫,就我率领那群杀才,八个也决然敌不过一个。这才叫禁卫,你们用点心!”
说完含笑盯着拓跋宏,却见后者不以为意,嗤笑一声也不害臊,就这么静静站着。方文眼中闪过一抹阴翳,这处事不惊的气度,当真叫人想抽他!
“方文,有空带上部曲进宫,叫朕瞧瞧!”沉吟片刻,景阳想到几日前常侍送到自己手中的奏疏,突兀说道。
心中一沉,方文连忙拱手,满口答应着。心念电转,瞬间便是明白,天子应当是知道些什么了。禁羽实力几何,他应当心中有数,而拓跋宏所言的“顷刻”更是令他深感愕然。只怕这会儿,已是惦记上了李朗等人了
“呵呵是我夷国禁羽实力不济,闹了笑话,臣使向天子陛下赔罪!”拓跋宏呵呵一笑,躬身道。
这就是他要的结果,成功看到了景阳与方文的离心嫌隙。帝王最是多疑,千古一帝也不例外。果然他们没有表面上的和气,终究是有芥蒂的。
“无妨,臣使多虑了!”景阳笑道。瞥向方文的目光,也不知不觉有些变了味道。能够打造出堪比,甚至强于金吾卫的人,对于大乾究竟是好是坏,一时之间,他也有些把握不准!
“天子陛下胸襟似海,臣使领教!”
完胜,毫无疑问的完胜。这一手他玩的很妙,狠狠刺激到了景阳的神经。他连规避都没做,当着所有人的面,直言要瞧瞧方文部曲。这无疑让方文和景阳吃了个亏,没有君王会放心,臣子手中掌控着超越自己的力量,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缕!
心中叹了口气,方文站在殿中一言不发。禁羽着实没有想到,他竟是带着禁羽而来。这个亏吃的不冤,这小子,果真有让自己头痛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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