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直到现在为止,她还是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办法!低头一叹,有些自嘲的想笑,手臂却陡然被人抓住。以为是然然捡球回来了,她正微笑着抬头,整个人却落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
她立即辨出是他,依靠鼻间熟悉的味道。只是,她来不及看清楚他的脸,已经被他吻住了……
屈辱的泪水盈在眼眶,她可以拼命忍着不让它滚落,却再也无力控制的浑身的颤栗。也许,别墅里,或者花园的那个角落,佣人们正讶异的欣赏着这一幕;或许,然然也正在附近,为爹地妈咪奇怪的动作给怔住了……想到这些,她心里涌荡的羞愤,几乎将她焚烧。
真的焚烧了也好,至少待他放过她,她不必面对别人异样的目光……蓦地,他却松开了她。当她不敢相信的睁开眼,他压得极低的俊脸正冲她笑着,满脸邪魅:“这么快就沉醉了?是不是想让我在这里要你?”她一怔,赶紧挣扎着起身,将两人距离拉开了些许。
“妈咪!”这时,稚嫩的甜声在耳边响起了。然然就在旁边,他什么时候过来的,在旁边多久了?脑海里窜出许多问题,她的身子却一动也不敢动。此刻,她连儿子也羞于面对!
但她身边这个人好像没半点难为情,手臂一伸,便将然然拉入了自己的怀中。“宝贝,”他还能冲然然笑,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你去捡球了!”然然点头,看看他,又看看季雪如:“爹地妈咪,原来你们喜欢玩亲亲喔!”这就是他观察两人接吻后,得出来的结论!
季雪如的脸瞬间绯红,“然然,不……不是的……可是,不是这样又是怎么样?她到底该怎么解释?
“是啊,”她不用解释了,他已代替她承认:“爹地妈咪最喜欢玩亲亲了,宝贝,你也想玩吗?”季雪如一愣,他这是在说什么!不料,然然竟咯咯笑起来,非常欢快的道:“我也要亲亲,我也要亲亲……”“然然……!”她有些哭笑不得,还想着要怎么解释这个“亲亲”的正确意思,却见黎乔烨已俯头在他的小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个。<>
然然被他坚硬的下颚咯得有些痒,又咯咯笑起来,“可是,”笑过之后,他又觉得疑惑:“爹地,这个亲亲跟你和妈咪的亲亲,怎么不同?”黎乔烨一笑:“因为你还是小孩子,小孩子和大人是不同的!”她不信这简单的解释就能把然然给打发了,她的然然虽然年纪小,但也是非常聪明的。
不过,她似乎低估了“爹地”在然然心中的分量,他竟然丝毫没有怀疑黎乔烨的话,立即就点点头:“原来是这样!”说着,他又凑上另外一边脸颊:“爹地,这边也要亲亲!”于是,这一场在她看来似乎难以解除的尴尬,就在他再为然然补了一个亲亲后,完美消除。
之后,两人又在花园里陪着然然玩了一会儿球,待天快黑的时候,黎乔烨便打算跟父母告辞回家去了。季雪如一直等的就是这一刻,赶紧拉着然然跟着他走回了别墅。
没想到的是,黎老夫妇非常不舍然然,听着然然说“爷爷奶奶再见”,黎老妇人几乎要掉眼泪了。“宝贝,”她抱着然然,“留在这里多住几天,陪陪奶奶好不好?”黎老先生亦期待的看着然然,这么可爱的小人儿,他也很不舍得。然然心里是愿意的,不过他还是得先问过妈咪。因为比起所有人,他还是最想跟妈咪在一起!
季雪如有些犯难了,她若按照心中所想摇头不肯,似乎太不近人情了。可是,她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因为太在乎,她甚至担心若把然然留在这里,以后要接他离开必定很难。“乔烨,雪如啊,”黎妈知道她是不愿意的,所以也叫上了儿子的名字,“然然就在这里住几天,你们无论什么时候来接,我都不会再拦着!”季雪如微愣,她听得出黎妈语气里的恳求。
心中不由地一沉,她既然用上了这样的语气,黎乔烨一定会点头。只要是黎乔烨安排的事情,她便没有反抗的余地。然而,他却伸臂搂住了她的肩,转头看着她:“雪如,你答不答应?”他的话让黎老夫妇和然然的目光,都放在了她身上。
这么多的期待都集中在了她这里,她就算想要摇头,也绝不忍心。<>于是,她只能点头:“然然,你在这里不要调皮,好好听爷爷奶奶的话!”黎妈高兴极了,赶紧代替他回答:“然然最乖了,一定会好好听话的!”季雪如一笑,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与他们告辞了。“妈咪,”待他们走下台阶,然然忽然出声:“晚上睡觉没有泰迪抱了!”
“爹地房间里有!”黎乔烨目光宠溺的看着他:“你去拿就可以了!”见然然点头,他才抓过季雪如的手,一起朝车子走去了。
“舍不得然然?”车子开在庄园安静的小路上,他的声音在车内响起。她没有回答,转睛朝车窗外看去。这里真的很美,下午来时在阳光下是一个模样;此刻在夜晚的灯光里,又是一个模样。不知道昕然来往这条路上的时候,是否也有与她相同的想法。
黎乔烨没有因为她的沉默而住嘴,而是继续说道:“如果舍不得然然,我们可以就在庄园里睡。”“不必了!”她总算出声,却是毫不犹豫的拒绝。在庄园里,在他的房间,在那张他与昕然曾经睡过的大床……她想都不敢再继续想,何况是那样去做。
既然如此,黎乔烨也没有勉强。车子继续往前开,来到繁华的市区,却不是径直开回海边别墅,而是在一间高级餐厅前停住了。她没有多问,跟着他下车,走进了餐厅。以为他约了什么人,所以才在晚饭后再次来到餐厅,但直到服务生递上菜单,座位上也只有他们两个。
“小姐,请问吃点什么?”服务生低声问道。她赶紧摇头,正要说不必了,挤在身边的他已道:“来一份海鲜套餐。”他很少吃套餐的,这一份就是给她点的。她摇头,“我不想吃东西了!”“必须吃,”他皱眉,“刚才在家里,你根本什么都没吃!”她由心底涌升起一阵厌烦,再也控制不住:“你可不可以……不要连这点小事都管着我!”
“不可以!”他立即明了的回答,手臂上扬,搂着她的肩头将她拉近自己,“如果你不吃,”他邪魅笑道:“我不介意亲自喂你……用嘴!”话说间,他突然眸光里有什么闪了一下。<>紧接着,服务生便送来了餐点。
“吃吧!”他将刀叉递在她手边,她看了一眼,没有接。“宝贝,”他低声吃吃的笑,称呼让人觉得恶心,而他的手指也正放肆的在她的脸颊摩挲。她想躲,整个人被他钳在怀中,怎么躲得开?“看来你是想让我喂你!”说着,他将一勺米饭喂入了自己口中,轻轻咀嚼了几下,便俯脸压过来。季雪如赶紧低头避开,忿然却无奈的点头:“我自己吃!我自己吃!”“这才乖嘛!”他拍拍她的脸,将勺子塞入了她手里:“快吃!”听上去像命令,没说出口的却是:等会儿冷了!
季雪如只能拿起勺子,一点点的将饭粒往嘴里送。他虽然不威胁她了,仍是将她紧搂在怀中,大掌则不安分的在她身上各处游移。她只能加快吃饭的速度,早一点吃完,就能够早一点结束这种折磨。
好容易,她吃了一大半,便放下了勺子,“我吃好了。”见他瞅了一眼盘子里剩余的食物,她赶紧解释:“我吃不下那么多。”他勾唇,抬手拿过一旁的餐巾。“我自己来。”见状,她立即要将餐巾从他手中拿过来,却被他挑眉警告的一瞪。
他的意思是,他想要亲手给她擦嘴,她不能拒绝!
她咬唇,餐巾已凑到她的唇边,抹了好几下才罢休。然后,他才让服务生来结过账,起身准备离开。她跟在他旁边,却见他并不往门口走,而是径直走到了另一张餐桌。餐桌上坐了一个陌生男人,让季雪如奇怪的是,这个男人见他们走过来,神色竟有些慌张。
“拿来!”黎乔烨走到他面前,单手搭在了餐桌上。那人看了看他,慌张的神色里透着不情愿,但最终,他还是无奈的拿出了藏在随身包里的东西。是一台专业相机!季雪如心中一突,原来黎乔烨察觉到他是记者,相反,同样对镁光灯敏感的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异样!
黎乔烨打开相机,一一察看了里面的照片。果然是从他发觉不对劲开始,记录了他们自坐下到起身准备离开的全过程。当然,也包括了他们的亲昵。季雪如看得心中惶然,又有些释然,还好他发现了,否则这些图片发出去,八卦舆论又会掀起狂然大波。
她以为他既然拿过了照相机,看完之后必定会删除。然而,他什么都还没做,就将照相机放回了餐桌上。“拍得不错!”他竟还这样说。季雪如愣住了,那个记者也愣住了,只能呆呆的听他继续说着:“这样的高级餐厅你都能混进来,费了不少功夫吧!”
记者不知他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点点头。本来嘛,他为了混进来,还辗转托了很多熟人才办到了一张贵宾卡!没想到第一次进来就碰上了黎乔烨和季雪如!更没想到居然被发现了,现在,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黎乔烨勾唇,挑出一抹邪笑:“看你这么努力,我再给你一个消息,让你多一个头版头条!”
记者怔住,“黎总……”他不相信黎乔烨能有这么好心,但也不敢得罪他:“黎总,您请……请说……!”“你给我听好了,”他微微低头,目光注视着记者,一字一句道:“季雪如现在是我的合法妻子,一个月内,我们将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什么!记者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而他说完之后,便拉过季雪如的手,走出了餐厅。
良久,记者深吐了一口气,反复看了好几次相机里没被删除的照片,才终于能够相信:自己确实得到了当上娱记以来,最最头条的新闻啦!
直到走进停车场,来到他的车边,季雪如仍是无法相信他刚才对记者说的话。“怎么了,上车啊!”看她拉着车门的把手久久没有反应,黎乔烨催促道。却见她的身影怔了一下,仿佛才下定决定似的转过身来。“刚才你对记者说的……”她看着他,目光有些慌乱:“那个什么婚礼,是真的吗?”他挑眉:“真的!”
闻言,她眼里的慌乱更深。“不要,”她立即摇头道:“不要婚礼!”
她不假思索的拒绝让他有些疑惑,也有些生气。他知道她没有从心底认同那份结婚协议书是一回事,现在亲耳听到她的拒绝,又是另外一回事!“为什么不要?”他撑开双臂,将她围在自己与车门之间,“结婚要举行婚礼,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他生气了!她看到了他眼底凝聚的风暴,可是,这件事她不能答应:“你让我在婚书上签字,我也签了。但是我没答应你要举行什么婚礼!”如果要举行婚礼也可以,“随便你找什么人来做新娘,反正我不要在婚礼上露面!”
她的情绪愈发的激动,声音不自觉提高,惹得那边取车的人朝这边看来。这些地方随时可能有记者偷拍,他可不想让记者拍到两人吵架的场面!“上车!”他没再跟她吵,而是拉开门将她推上了车。可是,她激动的情绪一时间怎能平复,待他上车,她便继续说道:“我不要婚礼,没必要准备婚礼!”
他没理会她,而是发动车子,快速的开出了停车场。一路上他都没有出声,她也没有说话。她认为自己已经把意思表达清楚了,他也应该能够明白。如果他一直不对这件事表态,她就当做他的沉默是默认。
然而,车子开到海边别墅,当他拉着她下车,却依旧说:“没有婚礼,就不算结婚!这一点相信你也明白!”“我不会参加婚礼!”她立即再次表明自己的决定。他也没有动怒,而是冲她冷冷一笑:“你尽管不同意,反正冷萧然还在我手上!”说完,他又拉着她往前走,却被她使劲的甩开了。
他无谓的耸肩,兀自走进了别墅。他笃定她会跟进来,但这个笃定让他心里非常生气!因为,她会跟进来,都是因为冷萧然!果然,不出十秒钟,她急促的脚步已来到了他身后。“黎乔烨!”她好像也生气了,绕到前面挡住了他:“你可以不这么卑鄙吗?你是不是打算一直把萧然关起来,用他来威胁我一辈子?”
一辈子?如果可以,他一次也不想再在她面前提起冷萧然这个人!但是,“谁让你在乎他呢?”只要她还有一天、一分钟、一秒钟在乎他,他就是黎乔烨的仇人!
“季雪如,我告诉你,”他阴鸷的眸光中跳动着疯狂的怒焰:“冷萧然的生死就掌握在你手里,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他推开她,想要上楼去。“黎乔烨,你站住!”她确实生气了。
这几天他无论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她都不会生气,唯独现在牵扯到冷萧然了,她就生气了!
“你为什么要逼我?”她目光绝望的看着他,“一次又一次,不是你把我推开的吗?为什么现在又来逼我?你这算什么,出尔反尔?你为什么不表现得更男人一点,既然甩了我,就不要再回头啊!”闻言,他渐渐眯起了双眼,没有立即出声。偌大的客厅里,顿时涌来阵阵海浪的声音。佣人被他们的争吵声惊惹过来,却又被这充满火药味的气氛制止了脚步。
他复杂的眼神凝视她数秒,唇边忽然扯出一抹讥讽的冷意,“季雪如,你给我听好了!这个游戏,我说开始就开始,我没说结束,谁也别想离开!”“你如果想反抗的话,就给我试试看,我什么都不在乎,就让我们看看谁输得起!”说完,他伸手狠狠的在她肩头一推,也不管她是摔倒还是撞到哪里,转身就朝外大步离去了。
“少奶奶!”还好佣人眼尖手快,跑上前去扶住了,才让她不至于摔撞在楼梯的台阶上。“少奶奶,你怎么样?”佣人扶着她坐在了地上,“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季雪如摇摇头,再摇摇头,才说出自己想要说的话:“不要……不要叫我少奶奶!”她承担不起。
佣人心中一叹,见黎乔烨不在这里,便顺了她的意改口:“季小姐,我扶你上楼去休息一会儿吧!”闻言,季雪如目光怔然的朝楼上看了一眼。她不想去那地方,她不想待在这别墅里,但是,没有然然在身边,她一个人能走到哪里去?她只能,无力的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佣人将她送进主卧室,想让她去床上躺一会儿的,却被她拒绝了。“我在沙发上坐一下就好!”她执意如此,佣人也不能勉强。她只是一个佣人,有些事虽然看着着急,但又插不上话。她能做的,就是给季雪如去厨房倒了一杯热牛奶,希望她喝了之后可以有一个好眠。不过,当她送牛奶到了主卧室,季雪如倒是问了她一个奇怪的问题:“这床单多久换一次?”
虽然奇怪,她还是如实回答:“如果黎先生没有特别吩咐的话,一般是三天换一次。”闻言,季雪如点点头,又道:“家里有给客人穿的拖鞋吗?麻烦你给我一双。”尽管她对这个要求更加奇怪,但她仍是点头,转身下楼去帮她拿。只是,在转身前,她还是想要先解释一下:“这里从来没有客人过来,上次就是……季昕然小姐……”她想了一下,才决定这样称呼,“来这里时,穿了一双客用拖鞋,之后黎先生吩咐我扔掉了。所以我还要去储物室找一双新的来,就麻烦你等一下。”
却见季雪如因为她的这番话怔了一下,不自觉的就坐直了身子,“昕然来这里……”她皱起眉头,面露不解:“为什么穿客用拖鞋……?”“不穿客用拖鞋穿什么?”佣人对她的问题,也非常奇怪:“在你来这里之前,只有黎先生一个人在这里住。季昕然小姐突然来这里……”她当然是拿新拖鞋和新睡衣出来,难道把季雪如的给她用?被黎先生知道了,不被狠骂一顿才怪!“而且,季昕然小姐只来过这里一次,”那就更不要特意准备什么了,“就是在你上次离开后不久来的!”
说完,只见季雪如的脸色愈发的苍白,更加慌乱的眼神里,似还想问些什么。但她,亦同时咬紧了唇瓣,像是强迫自己不要再问。“谢谢你,你去忙吧!”无力的吐出这句话,她便疲倦的靠在了沙发上。她本来就偏瘦,这憔悴的模样就更惹人心疼了。佣人轻叹一声:“少奶……季小姐,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叫我!”说完,她才出去了。
季雪如闭上双眼,想要睡一觉。睡梦中,她也许可以不再胡思乱想。但是,闭上了双眼,反而更加清晰的感受到矛盾的交织。一会儿是他目光冰冷的说着那些绝情的话,一会儿是佣人用疑惑的神情告诉她,季昕然只来过这里一次……
为什么?当昕然是黎太太的时候,在这别墅里反而像个客人?而她只是个可耻的第三者时,却在这里受到了女主人的待遇?内室里的那张大床,真的只有她与他曾经分享过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为什么又会这样?无数种猜测在她脑海中挣扎徘徊,她能猜出许多种理由,可是,她又无法相信其中任何一个理由。
因为,除了谎言与伤害,他什么都没给过她。
水,不自觉顺着眼眶滑落,她立即抬手擦干。脚步,不由控制的挪动,来到了内室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