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疏通了一些关系,才在她曾做过检查的医院找到了这张单子。”他继续说道:“从这张化验单的日期来看,她现在已经怀孕28周了!”
“她果然是怀孕了!”她长吐了一口气,“而且已经7个月了!”还有八、九个星期的时间,萧然的孩子竟然就要……出生了!
一时间,她不由地思绪百转,苦思渗忧,泪水就这样浮上了眼眶。
“雪如……”穆知宇被吓了一跳,赶紧抽纸巾递给了她。
“谢谢……”她微微一笑:“我没事,我只是感到很开心……”也感到很愧疚与不安。如果不是因为她,那个孩子何至于出生时,就见不到父亲?
“你感到开心……”穆知宇咀嚼着这句话,她一定不是为了黎乔烨将要有一个小侄子而开心,否则她怎么会费尽苦心的隐瞒?而黎静美一个女人东躲西藏的要生下孩子,这份苦楚也没什么值得开心的。
所以,他忍不住想要问出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雪如,她孩子的父亲是谁?”
她既然感到开心,那孩子的父亲一定与她有莫大的关联。
季雪如一愣,心中的猜测被这个确切的消息给证实,她的思绪被牵扯,倒忘记了这一点。之前他帮她找黎静美,是因为她想要找,现在既然已经知道黎静美是怀孕了,他有此疑问也是正常的。
试想,如果是正常的情况,黎静美怎么会东躲西藏,不想让人找到?
“孩子的父亲……冷萧然,你知道萧然吗?我以前的那个经纪人?”她问。
穆知宇点头:“就是那个金牌经纪人,许多重量级的影视明星都与他有过合作关系。<>”其实他心中早有此猜测,黎静美与冷萧然的恋情曾上过杂志封面,这是有踪可循的。不过,从季雪如的口中得到证实,又是另外一回事。
由她亲口告诉他,是一种信任。
出于这样的一种信任,他也必须将心中的顾虑说出来:“雪如,你确定吗?”
他提醒道:“黎静美不仅仅是圈内人,以黎家的地位,她更是上流社会的名媛,平常能接触的优秀男人非常之多……”
也许,这孩子的父亲另有他人也说不定。
季雪如淡淡一笑,语气里的否定却是坚决的:“不会的!你不知道……她有多爱萧然。”
也许她的方式让人难以接受,但如果不是因为爱,她又何必连番出了下策?最后,还要带着腹中孩子逃躲起来。
可是,这话却让穆知宇更加疑惑了,“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躲?他们两个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句话勾起了季雪如心中无限的伤感,他们两个之间能有什么误会?只是有了她的存在,所以他们才会弄成今天这样。
“没有什么误会……”她轻轻摇头:“对黎静美来说,只是在错误的时间碰上了错误的人……”
对冷萧然,亦是。话到此处,泪水再次滚落,这次却是伤心的眼泪。
为什么感情的世界里,不是他辜负你,就是你辜负了别人?为什么圆满总是太少!
“别哭了……”她的伤心让穆知宇怜惜,想要上前搂她入怀,终究因为身份问题而踌躇。而这犹豫间,她已抬手,自己抹去了眼泪。
“不好意思,”她抱歉:“我有点失态了。<>”
“没事!”他温柔的笑着:“不要担心,现在既然知道了她的化名,想要找到她就更容易了。”闻言,季雪如略微思索,却道:“不用再找了,知宇。”
“不用找了?”穆知宇疑惑挑眉。
“她打定主意不让我们找到,我们再找,只会让她继续逃躲。她就要生了,如果有什么差错,我不会原谅我自己的。”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还有没说出的原因,是她不想再与穆知宇有什么私底下的联系了。
不是因为黎乔烨的态度,而是为了穆知宇。
不愿意让他在将错误的认为是正确的,从而耽误了他自己!
十几年前,如果那个少年没有离去,她不知道会不会把他当成自己的依赖。只是,错过的就是错过了,无法再改变。
很显然,穆知宇没有猜到她第二个原因,又或者,他根本不认为即使不查这件事了,他们便会断了私底下的联系。所以他点头,“好,那我让人都撤回来。雪如,你也别太担心了,她躲着可能是怕家里人不让她生下孩子,孩子出生后,她应该就会回来的。”他还这样安慰她。
她微微一笑,也希望是这样。
从穆知宇的办公室出来,她直接就上了电梯。虽然她能看出来,穆知宇还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但还没说出口,就被她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说起来拂了他的好意,心里还真有点过意不去。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想到乐菁与他共处一室,她总是有些心神不宁,就想着要快点上来。
至于是想来打断他们,还是抓个现场,她自己未必也说得清。
走出电梯,秘书室早没人了,就他办公室那虚掩的门口,还透出了光亮。<>门又是虚掩的!难道是乐菁进去的时候故意如此,特地想要她再次看到不该看的场景?
她轻声走近门口,因为整个楼层都非常安静,很容易就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
“黎总,这件事一直是我跟进的,”这是乐菁的声音,奇怪的带了浓烈的焦急:“如果不让我跟着你去,或许会降低谈判效率。”
“不必了。”回应她的,是黎乔烨清冷的嗓音。
季雪如微怔,才发现自己好久没听到他这样说话了。虽然这是他惯常待人的态度,但这么久以来,他对她说话时声线都十分柔软,反而让她有些不习惯这突然的清冷了。
“黎总!”乐菁仍是不甘,“我知道你对我存在一些误会,但希望黎总还是以公事为重。”闻言,黎乔烨笑了起来,却是让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公事为重?”虽然看不到,但从这音调她也能猜到,此刻他的眼里有多少讥讽:“乐经理,我希望你明白自己的身份,这样才能做到真正的公事为重!”
言下之意,她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根本无权置啄他的任何决定!
“黎总……”乐菁似乎还有话要说,却被他不容辩驳的挡回:“不用再说了,去做好你自己的事吧。你也在公司这么几年了,我念你对公司也算有功,以前的事情就不计较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可以得寸进尺!”
办公室里陡然安静下来,他都这样说了,乐菁还能说什么呢?季雪如觉得若换做是自己,根本坚持不到他说这句,就已经转身离开了。
而乐菁,还是顿了一会儿,才开始往外走来。
季雪如觉得自己还是暂时躲开的好,被男人这样无情的唾弃,谁又希望有第三个人看到呢?她不至于同情乐菁,但也不会落井下石。于是,她先一步退开,躲在了走廊的拐角处。
那脚步声更加清晰,是乐菁走出了办公室,缓缓朝电梯走去。
不用看她的表情,只听这脚步声的节奏,就能想象到她有多么伤心与落寞。没想到上来竟是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说不上失望或者高兴,只能感叹黎乔烨对一个女人的兴趣,时间保持得太短。半晌没有听到电梯开门的“叮”声,她猜测乐菁会不会走楼梯下去,却听那脚步声忽然变得急促,竟是朝她这边来了。
她惶然一怔,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但这拐角处并无退路,也没再可躲的地方了,她就这样被乐菁堵在了面前。
“是你!”乐菁双眼圆瞪,满脸恼怒的对着她,“你躲在这里看笑话,怎么样,笑话看够了吗?”
“乐经理,我想你误会了。”她无意与一个羞愤的女人争执,便道:“我只是在这里等他,你们在办公室里说什么,我一个字也没有听到!”
“你撒谎!”乐菁一声怒吼,“你会不知道?难道他这样不都是你指使的?”
她指使?她若有这样大的影响力倒好了,她不禁好笑:“乐经理,你真的误会了!”可是,乐菁一点也听不进她的话,反而只看到了她唇边的那一抹笑意。
这一抹笑意彻底将她激怒,“你得意什么?我让你得意……”话说间,她竟然扬手要打过来。季雪如本能的往旁边躲,但这一巴掌终究是没落下来,而是被黎乔烨扣住了。
“你这个疯子!”他大怒,手腕一甩,乐菁便被推开了好几米,差点站稳不住。
他一眼都没瞧,只顾上前将季雪如搂入了怀中,“没事吧?”
低语的声线,立即恢复成了面对她时的柔软。这算是她第一次察觉到他这种快速的转变,是的,以前经常如此,比如他对他父母说话时的不耐,转头对着她时又变成了微笑,对黎静美说话的威严,转睛看着她时又变成了温柔,对然然说话时的疼爱,在看着她时又成为了宠溺……她以前都没有注意,现在意识到了,才忽然又统统想起来。
她被自己这突然的察觉给愣住了,呆呆的在他怀里没有反应。
他以为是乐菁的态度吓着她了,面色立即铁青:“乐菁,你给我滚,马上滚开!”他的咆哮声,让整个楼层都震颤了。她也被吓得浑身一抖,却被他搂得更紧。他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传来,像是一张网,将她温柔的困住。
而乐菁,在一阵本能的颤栗之后,整个人却忽然平静了下来。
“黎总,”她冷声发笑,“你这么在乎她……可惜,她一点都不在乎你!”
“闭嘴,快滚!”黎乔烨喝断她的话,“否则我不保证我不打女人!”
乐菁并不害怕他的警告,或许她是伤心气愤到了极点,所以无所畏惧了。
“你觉得我说得不对?”她冷笑得愈发得意:“黎总,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谁都看得出来,她根本不爱你,心里没有你……”
“我说了让你闭嘴!”这一次他不再只是警告,而是真的要冲上前去。季雪如拼命抱住了他,他在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然而乐菁那娇小身材,只怕抵不过他几拳!
“乐经理,你快走啊!”她只能催促乐菁,“你不要再说了,你快走!”
“你敢走!”黎乔烨挥舞着拳头,“有本事你就继续说,你说啊……”季雪如就要拖不住他了,可是乐菁却还怔怔的站在原地,双眼空洞的望着黎乔烨。或许,她是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或许,她只是难以接受。而当她慢慢回过神来之时,她的目光又变得幽怨和恨毒。
那目光,让季雪如心惊。人世间的善恶,她自认也算见得多了,但这样的目光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那一刻她真的相信,那目光里包裹着的,是一颗毁灭一切的决心!
而后,乐菁便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季雪如这才放开他,刚才用了太多力气,手臂竟然都酸了,额头上也是细汗密布。
“该死的!”黎乔烨的气发布出去,只能捏拳重重的捶在了墙上,从发出的沉沉闷响听来,拳头应该也痛得够呛。
季雪如一点也不心疼,反而只想骂人:“你还真有能耐,跟一个女人叫板?她要是比这墙壁还坚硬,你才算个英雄好汉!”
黎乔烨低着头,没出声。她也懒得理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转身就走。还没走出几步,便被他从后紧紧的搂住了。
“她诋毁你!”他在她耳边闷声道。半晌她才弄明白,他生气是因为刚才乐菁说的:她根本不爱他,心里没有他……她觉得可笑,如果他真是为这个生气,她倒可以让他明白。“她没说错,”她转身来看着他,“我就是不爱你,我心里就是……”
“不准说,不准你这样说!”话还没说完,他就着急的叫起来。他先是抬手,大概是想要将她的嘴捂住的,随即又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索性顺势掌住了她的后脑勺,唇瓣则紧紧贴住了她。
他不仅想要捂住她的声音,更像是要将她的灵魂也吮吸出来,他的气息包裹了她的一切,让她无法动弹亦无法思考。直到他觉得够了,才将呼吸的自由还给了她。而她的身子,仍在他的怀里。
她好半晌都无法说话,只顾着多呼吸一些空气。
他的声音则在耳边聒噪:“不准你这样说,除了我,你谁也不准爱,我要你心里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