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她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不耐，本来嘛，她的眼皮都睁不开了。
“宝贝，要睡了？”他沉哑的声音传来，揉在这黑夜里，似有特别的魔力。她略去他肉麻的称呼，为他后面的问句“嗯”了一声。
“宝贝，我明天回来。”他又这样说。
她翻了个身，又“嗯”了一声。黎乔烨显然挺失望的，“对于我要回来，你就这样的反应吗？”那她还需要有什么样的反应？她没好气的补充了一句：“欢迎你回来！”不过不是她，这句话她就算代然然说的吧！
他没有生气，反而低声轻笑：“口头上欢迎不行，明天去机场接我。”
不是吧，还要去机场接机？
“我没有时间，”这个是事实，“片场最近太忙了，你回来以后就知道了，我实在没时间去接你。”他半晌没说话，静默的空气中流动着浓烈的失望。她感觉到了，以为他会发脾气，他最常做的事情不就是摔手机、拍桌子什么的吗？
说实话，如果再这样沉默下去，她或许会控制不住的妥协也说不定。她总归是不想吵架太多的，她心里还顾念着然然那敏感的小情绪。
然而，他却先开口了：“那好吧，那我们回家再见面吧。你要早点回来，我带了礼物给你。”
礼物？她差点没说是不是叫随行人员随便上街买的什么吧？因为他以前就是这样做的。想想又觉得根本无所谓，便随口说了一声：“谢谢！”
再然后，她好像就这样睡着了，连挂断键都没有摁。醒来的时候，还发现电话被抓在手里，屏幕显示“对方已挂断”，通话时间却有一个小时之长。她记得自己没跟他说几句话啊，难道说自己睡着了之后，他竟将听筒贴在耳边，就这样听着她的呼吸声也有近一个小时？
他这是……什么嗜好？
来不及多想，她用最快的时间赶到片场，随即投入了忙碌的工作，直到电话铃声将她从工作中暂时拉了出来。<>“知宇，什么事啊？”如果是邀请她吃午饭就没时间。却听他道：“想跟你确定一下申请的金额和工作人员数目，我这边就可以签字了。”
“申请？”季雪如大为惊讶，“这件事早就办好了呀，都投入运作一两天了。”
穆知宇也愣了一下，继而摇头：“不可能吧，雪如，这件事不是小事，董事会刚刚讨论了，还有人持反对意见呢！”
什么持反对意见？季雪如完全糊涂了，“我是直接跟黎乔烨请示的，他马上就批准了呀！”公司的事情，他都批准了，还有什么人要持反对意见？
“这绝对不可能！”穆知宇立即认真的道：“要说工作人员，或许先调动一部分过去是有可能的，但这么大一笔金额，黎乔烨根本没有权力自作主张！”
“他为什么不能自作主张？”她太奇怪了，“公司的事情，不都是他说了算吗？”
“雪如，”穆知宇耐心的解释：“你说的情况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早在我进入公司之前，他就已经没有了任何自作主张的权力，什么事情都要交由董事会讨论才能生效。如果说剧组真的收到了这笔钱，那就是黎乔烨暗箱操作，这从公司规定来讲，是非常严重的违纪行为！”
季雪如被他的话吓到了，忽然，她脑海里闪过何雨菱眉间的那一丝无奈，“等等，等等，知宇！”她叫住了穆知宇，“事情你先别下定论，我知道找谁去问清楚，我回头再给你电话。”
“好吧。”事关重大，穆知宇也知道分寸：“申请程序先停在我这里，我等你电话。<>”
季雪如丢下所有的事情跑出了片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公司。然而，正是中午时分，秘书室的人都在吃午饭，唯独却不见何雨菱的身影。
“何秘书去哪里了？”她逮着一个人就问，也不管认识不认识。不过全公司的都认识她，那秘书赶紧回答：“好像跟男朋友出去吃饭了！”
“谢谢！”她放开她，立即拨通了何雨菱的电话。那边果然有餐厅轻柔的背景音乐，只希望她和瞿天泽没有去太远的餐厅。
因为，此刻的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雨菱，你在哪里？”她匆急的声音把何雨菱吓了一跳，“雪如，你怎么了？”
“别问我怎么了，我有事要当面问你，你现在在哪里？”
何雨菱愣了一下，才说出了地址，又道：“你慢点开车，我在这里等着你就是。”她大概知道季雪如想要问什么，反而冷静下来。
看着季雪如匆匆来又匆匆去，秘书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唯有其中一个秘书，在季雪如离去不久，也走出了秘书室。
“发生了什么事？”她变化的面部表情让瞿天泽诧异，而且又事关季雪如，他更要问问了。“没什么，”何雨菱放下电话，摇摇头：“不过啊，我觉得黎乔烨想要瞒住雪如的事，恐怕是瞒不了多久了。”
其实她不明白，“黎乔烨做的那些事，为什么要瞒着雪如呢？告诉她，或许他们的感情会更好。”
“你不明白的，”瞿天泽揉乱了她的发丝：“乔烨不告诉她，才是真正的爱她。他害怕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会伤心一辈子。”说得虽然有道理，但是：“那等会儿雪如来了，我要怎么说？”
瞿天泽一脸的无奈：“你都没告诉我是什么事，你要我给你什么意见？”
“好啦好啦！”何雨菱捏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听得瞿天泽不住的撇嘴：“还有这样的事！看来……可能真的瞒不住了！”
“就是说嘛！”她也很为难啊！
瞿天泽想了想：“要不这样吧，乔烨执意不告诉她全部的真相，那我们也不要多嘴，等会儿你就把这件事告诉她就行，让她自己去找乔烨吧。<>”
想来想去，也只能这样喽！
就说话这会儿工夫，季雪如就赶来了。看她连气喘呼呼，连发丝都弄乱的模样，瞿天泽心里挺高兴的。她嘴上总是说不要在乎乔烨了，其实在乎起来的时候，连自己也不知道。
匆匆和他打了个招呼，她便直奔主题：“雨菱，剧组经费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雨菱心里既然有了主意，索性慢吞吞的道：“什么怎么回事？不是都已经办好了吗？我是按照黎总的吩咐办的啊！”
“我不是问这个啊，”季雪如心乱如麻，一时间连话头都找不到了。瞿天泽给她倒了一杯水：“雪如，别着急，慢慢说。”他稳重的兄长气质确实起了点作用，季雪如深吸几口气，总算将要说的话理清楚了。
“雨菱，现在公司并不是黎乔烨一个人说了算是不是？”她首先要弄清楚这个问题。
何雨菱点头，这个是公司大多数人都知道的事情，她没什么好隐瞒的。但显然的，季雪如并不知道，还因此皱紧了眉头。“那为什么我的申请他可以那么快的批下来？他是不是违规操作了？这样对他有什么影响？”说着，她又摇摇头，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公司里不再是他说了算？”
她一下子这么多问题，让何雨菱怎么答？不过何雨菱也看出来，她心里有多紧张他、在乎他，其实连自己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不如也让她来调一调雪如的胃口嘛！
“雪如，”她做出一副十分迷惘的模样，“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闻言，瞿天泽暗中捏了她一把，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捉弄雪如。何雨菱也回捏了他的手臂，示意他只能观戏，不能插嘴！否则，哼哼……
“雨菱，你怎么会听不懂呢？”季雪如焦急得花颜失色，也对，也对，她一下子说了这么多，难怪雨菱不懂。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先告诉我，既然公司的事不再由他一个人做主，为什么我的申请他可以快批下来？”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还想捉弄一下她的，不过看她着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何雨菱终究是不忍心了：“雪如，不是我不说，是黎总警告我不要说的。”
“他警告你？”那就是果然有内幕！“他能警告你什么，”她赶紧道，“这不是还有天泽在这里嘛，他的警告没用的，雨菱，你就告诉我吧！”何雨菱吐了一口气，“好吧，看来我今天不说，你也会拉着我不放啦！”
季雪如拼命点头，表示她说得没错。
何雨菱好笑又好气，“告诉你吧，经费是黎总自己的钱，他没违反公司的财务制度，不过人手嘛，为了不让你怀疑，他就让人事部的做了调配，不过这个问题不大！”
“他自己的钱？”季雪如愣住，“为……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很着急？”何雨菱道：“他听你那么着急，真是恨不得马上赶回来和你一起分担，不过他既然不能立即离开谈判桌，就只能让我这样做喽。”
他这样……是因为我着急！季雪如怔怔一愣，脑袋里一片混乱。想起当初他那么坚决的反对她继续拍戏，反对她拍这部戏，可是到了真正紧要关头，为什么他又可以这样做……
“雪如，你别担心了，”何雨菱拍拍她的手，“你也别太惊讶了，黎总是你的丈夫，为你做这些也是应该的呀！反正他什么不多，就钱多嘛！”她玩笑的话语让季雪如稍稍回神，思维开始恢复清醒，她想到了那个最令她疑惑的问题：“雨菱，你告诉我，为什么现在公司不是他说了算？”
公司没有改制，他也依旧是总裁，为什么现在多了那么多程序？
如果一开始是这样倒也就算了，但一直到她再度回到a城，接拍了夏蕊那部戏的时候，公司还是由他一个人说了算啊！而且这些程序细究起来，就像是为了限制他而设立的！
“这个嘛……”就不是她可以说了的，“雪如，很多事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啊！”季雪如注意到她说这个话的时候，转睛看了一眼瞿天泽。
“天泽，”她立即转移了问话的对象：“你一定知道为什么，对不对？”
瞿天泽不否认自己知道，但是：“雪如，这件事说来就话长了，而且乔烨一再叮嘱我不能告诉你。”他耸耸肩，“我不能违背对他的承诺，而且有些事情，还是你自己去问他比较好。”
他这样说，就真的是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可这些，都是些什么事情呢？
她的心不断的往下沉，又有莫名的一种激动，最后，她从这些情绪里起身，心中有了主意。“雪如，你去哪里？”何雨菱关心的问道。
季雪如回答：“我去接机，他二点半的飞机回来。”她要当面问个清楚。
闻言，瞿天泽和何雨菱都没有阻拦，而是鼓励她：“去吧，去问个清楚。”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餐厅门口，何雨菱轻声感叹：“今天他们真能将误会都解除吗？”
瞿天泽皱起眉头：“只怕……乔烨对她……宁可是伤了自己，也不愿看到她伤心。”
“黎乔烨真的有这么爱她吗？”何雨菱真的表示怀疑，毕竟他以前是多么花心的一个男人啊！而且为了跟她妹妹结婚，还把她赶出了a城。
瞿天泽挑眉，“我可不是什么感性动物，我只用事实说话。”
事实？有八卦喔！何雨菱用手肘推他：“说来听听嘛，我想听……不说我就不吃饭了！”
“好，好，好，”瞿天泽拿她没办法，只好说：“那时候乔烨结婚半年还不到，一次我们几个聚在荷兰喝酒，他心情很不好，特意把自己给灌醉了，然后就叫着一个女人的名字，你猜猜是谁？”
何雨菱白了他一眼：“这还用猜，肯定雪如吧？”如果不是季雪如，这就不叫八卦了。见他点头，何雨菱皱起眉头：“这么说来，他是等结婚后，才知道自己心里的女人其实是雪如？那这个乌龙摆得还真挺大的！”
“何止是乌龙摆大了，”瞿天泽摇摇头：“乔烨简直被折磨透了，那五年时间，你不知道他过的是什么日子。一个大男人，喝醉了以后就叫她的名字，然后就哭，像小孩子似的，哭得又难看又伤心。”
何雨菱实在想象不到，平常沉冷严肃的黎乔烨，哭起来是什么模样。不过，“既然这么想她，为什么不去找她呢？”以黎乔烨的本事，相信找一个人应该不是太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