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
江篱浅笑,提了提裙摆走到姜虔与姜辰中间坐下。
“篱儿可是饿了?”
姜虔转过身子,俯首问她。江篱摇摇头,侧过脑去轻声低语地笑道:
“我看那皇子长得倒不差,若以后真就是我夫君了,我倒也不亏。”
“休得胡言。”
姜虔装怒,随即也跟着浅浅一笑,东阳五皇子何止长得不差!就光他那副容貌足以让世间女子为他倾心,更何况他还不及弱冠却已跟着叔父上了沙场,虽不至于亲自杀敌,但绝非一般男子所能比拟的。
思及此,姜虔苦笑,倒不曾想江篱会拿他来开这玩笑,而细思下来却满是苦涩,她不过是了苦中作乐罢了。
想如今的姜国,受他国入侵,边疆告急却只能用和亲向东阳借兵,自古这样地和亲公主又有几人能得善终,送去的质子去尚不知能否得到善待,更何况这嫁过去的公主。
“篱儿,凛王殿下今日来是为与你的婚事,这婚期怕是要提前了。”
皇后突然开口,说的便是她最担心的事情,江篱微楞,错愕地看向皇后,转而目光又落在夏侯凛身上,虽然已经猜到,所没想到这么快!
“大皇兄和三弟传来消息,边关加急,如今只有东阳才有能力…”
姜虔低声在江篱耳边说到,目光渐渐暗淡下去,说到这里却是再也说不出话,转而看向皇后,眼中星光如闪烁的烛光,忽明忽暗。
“母后,皇姐为一国公主,这婚期怎能说改就改!”
姜辰突然惊起道,殿中的空气仿佛霎时凝固了下来,气氛压抑至极,他本以为夏侯凛提前到达姜国,为的是多与皇姐好好培养感情,却不想竟是为了提前婚期!
“放肆,大人说话你…”
皇后还未说完却已被姜辰骤然打断。
“母后,若不与东阳国和亲,大可向北燕借兵!我相信七皇子哥哥定不会亏待皇姐!”
姜辰目光如炬,胸前起伏不定,还略带婴儿肥的脸蛋涨红,小小的拳头紧握,显然是鼓了极大地勇气才敢对皇后如此说话。
“带辰王殿下带下去!”
皇后震怒,历声道,狠狠地瞪了姜辰一眼,身边地贴身嬷嬷察言,自然知道皇后的意思,低头快步走到姜辰面前,低声劝解道:
“殿下,还是随奴婢回去吧。”
姜辰抽了抽鼻子,双眼涨红,可也知道母后此时是真的怒了,在侍女的推拉下离开了朝阳殿,心底多有不甘,却不敢再多说话,望着着江篱,两眼泪水汪汪,强忍着不落下,样子着实可怜。
待姜辰走远了,江篱才起身走到殿中央,面对对夏侯凛屈了屈膝道:“皇弟年幼,还望凛王殿下多包含,不与辰儿计较。”
此时江篱虽是在请求谅解,言辞却不卑不亢,直视夏侯凛,目光对上他那双浅灰色深邃的眸子,没有丝毫胆怯。
夏侯凛轻拂衣袖,嘴角轻挑,薄唇轻起:“无事。”
江篱报以浅笑,转而看向皇后,缓缓跪下。
“母后息怒,篱儿全凭母后做主。”
皇后方才是真的动怒了,胸口的火气还未平定下来,可此时见江篱如此模样,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神色疲倦,抬手让身边的侍女将自己扶起,缓缓走下台阶,一身紫色宫装逶迤而下,她走到江篱跟前,缓缓弯腰将她扶起,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篱儿。”
皇后苦笑,可转眼间又隐藏了下去。
“今日凛王殿下来,本是为了与你的婚事,你父皇政事繁忙,而边疆战,便打算一切从简,在本宫的朝阳殿设宴。”
“嗯,好。”
江篱乖巧地点点头,没有意见,皇后满意的笑了笑,转而看向夏侯凛道:
“不知凛王殿下意向如何?”
“本王随皇后的意便好。”
夏侯凛挑眉,随意答道。
皇后看着夏侯凛,心中虽有些不满,表面却是一副慈祥:
“那日子便定在这月底,在朝阳殿设宴。”
一直未曾出声的姜虔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皱眉道:
“母后,这是否太匆忙了些!”
皇后蹙眉,冷冷的瞥了姜虔一眼道:“辰儿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么?”
姜虔哑然,沉默不语。
皇后顿了顿,直接对着身边的刘嬷嬷道:“传本宫口谕,半月后朝阳殿设宴,宴请五品以上官员家眷入宫赴宴。”
“是。”
刘嬷嬷闻言,点头退下。
“那今日便这样吧。”
“本王还有事,告辞了。”
夏侯凛轻笑,若有所思的看了江篱一眼,便扬长而去。
“虔儿,你也退下吧。篱儿,你随母后来。”
皇后起身,对姜虔说道,停顿片刻后,拉着江篱的手从侧殿出去。
随着皇后绕过几个回廊,便进到了她的寝宫中,皇后向后挥挥手,寝宫内的侍女见状,齐齐垂头退了下去,独留江篱一人在内。
“篱儿,母后知道你心底苦,可如今南越与羌戎同时犯,你大皇兄与三皇兄皆亲征在外,战局紧张,北燕此时亦是自身难保。”
皇后背对着江篱,开口便直赴主题,里屋烛光闪烁,将那一身华服照的越发闪亮,可越是闪耀尊贵便越显寂寥。
“你是姜国的和硕公主,只有你亲自去和亲才显出我姜国的诚意,为了姜国子民。”
皇后顿了顿,终是没能接着说下去。言语中显露出无限地疲倦之意。
“篱儿明白,篱儿不觉得心底苦。”
江篱颔首,她自然不会觉得自己苦,如今上天重新给了她一次机会,可以没有病痛重新来过。即便是和亲,只要走的好,也绝不会是一条绝路。
“篱儿懂事了,你父皇也是没了办法,不要怪他。”
皇后深深地舒了一口浊气。
“以后嫁为人妻。便不能再念着七皇子,切不要再做出出格的事来。”
皇后说得直白,江篱颔垂眉不语,她对这位七皇子的名字并不陌生,钟离陆白,原主姜篱之所以会跳湖轻生,多半也是为了此人,但这一切与江篱却没有太大关系。
“篱儿谨记母后教诲。”
江篱顿了顿又道:“今日辰儿也只是一时心急,还望母后莫再气他了。”
“他是本宫的儿子,本宫怎么会怪他?”
皇后失笑,褪去皇后的身份,和这国家危难的压力,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本宫乏了,刘嬷嬷,送公主回去。”
江篱闻言,对着皇后的背影行了个宫礼,轻声道:
“那篱儿退下了,母后早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