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往常百发百中的箭这次失了准,那青年不知怎么闪过了这一箭,转瞬就来到了他跟前。“给我打!”无垢忙向周围徒众喝道。
下一秒,无垢已经被一枪搠倒在地,他的所有徒众也都倒在地上,呻吟不已。那青年将枪尖用力点在他心口,冷冷道:“叫他们住手。”
“你敢打出家人,会有报应的!”无垢咬牙切齿道。
郭荣将长枪往下一戳,枪尖刺破僧袍,入肉半分,无垢咧嘴低声呼号。“你身为出家人却巧取豪夺,现在就是报应。”郭荣冷笑道,“还不叫他们住手吗?”
无垢倒在地上,只得向身旁试图爬起身的徒众喝道:“住手!住手!叫他们住手!”
战斗尚未完全展开就结束了。
清点战场。短暂休整。
马军将士没人受到像样的伤害,无垢的徒众则多有断臂折腿的。
郭荣命将无垢及为首的五个小头目捆起来,其余的放还。当下一众悍徒屁滚尿流,须臾走了个干净。
曹瀚悄声问:“大将军,这几个人怎么办?”
郭荣沉吟片刻:“派十个人,今晚在西城门外找个地方看押着,明日等我命令。别忘了将他们眼睛蒙起来,不能漏了咱们身份。”
曹瀚领命而去。
君贵将目光转向在一旁休息的君怜,温言道:“翚妹妹受惊了。”君怜忙道:“没有。荣哥哥好快的身手。”君贵欢颜一笑:“这几个毛贼,不算什么。”
君怜这时意识到,君贵犯了一个统帅决不该犯的错误:离开指挥位置,将自己变成一个普通的战斗者。然而他的笑容却似乎表明这错误是他特意为她而犯的。他想在她面前炫耀?一念至此,君怜的脸微微红了。
君贵并未察觉异样:“妹妹若休息好了,咱们便即刻出发。少时天就会黑下来了。”君怜点头。君贵又望向她身旁:“榷娘子还好么?”
出乎他的意料,朱雀居然回看他一眼,一本正经答道:“我很好。”君怜微笑道:“榷娘会一点功夫,临阵,胆气还是有的。”君贵奇道:“榷娘子会功夫?”朱雀淡淡道:“不过是练气所需的养息功夫,花拳绣腿,不堪大用。”
君贵知她不肯多说,当下也不再问,转身吩咐曹瀚、林远等整队出发。
数十骑骏马在官道上奔驰,不多时入了相州城。大部队早已在城中等候。当下君贵命林远与邓锦去武成王庙检视队伍,自己则亲自率人将君怜与朱雀等送到相州衙署。相州李刺史早已等候多时,忙命衙中女眷将君怜等迎入后院安置。
彼时这相州是个小州,节度也是小节度,军政大事上还是隶属于天雄军。天雄军历来为军事重镇,尤其唐末魏博割据以来更成为北方巨藩。此后,轮换甚勤的历代天子,无不以其为兵家要害、建鼎根据。由于各种复杂的历史沿革关系,该地带名称繁多,所辖地域交叉重叠。简单说起来,大名府、广晋府、天雄军、邺都、魏博……指的大致都是这一带地方。
其实,相州的故称就是邺都,它发端于曹魏建安年间,曾是六朝都城。后来焚了城,名称却保留下来。再后来,邺都渐渐等同于魏博、天雄军等更大的地域概念,若不是还有万佛寺,相州这地方大约也被人遗忘了。
李刺史在正厅设下盛宴,为君贵及其主要部下接风洗尘。君贵原不喜官场上这一套迎来送往的过场,因想着临来前与父亲的谈话,少不得打起精神来,与李刺史好颜接谈。
闲谈间说起相州风物,李刺史首推铜雀台,说那是魏武气象,非看不可,热心表示明日要专程陪郭大公子登台凭吊。众人尽皆看着君贵,心想今日已经折腾得够呛,明日想必要安稳赶路了。不料,君贵略加思忖,竟一口答应下来。
因又说起临漳的万佛寺,君贵问:“万佛寺久负盛名,非年非节也是人潮涌动,寻常人不磨耗个半天时日,怕是也难一窥佛像金身的吧?”
李刺史哈哈笑道:“那打什么紧!大公子又不是寻常人!卑职这就安排,明日索性关了山门,只让大公子一行进去慢慢礼拜如何?不瞒大公子说,万佛寺那方丈与卑职是多年旧交,卑职的薄面他不敢不给。何况还是郭枢密的大公子到来,他上哪儿求这缘分去!”
君贵笑道:“在下不过随便问问。在下于释家佛法,素来不通得很,何况明日还要去铜雀台,时间紧急,就不冒昧讨扰佛寺了。使君的好意,容我下次再领。”
散了席,君贵悄声对曹瀚道:“无垢那几个人不能交给这李刺史处置。明日加派十个人,将他们押解到魏博,找个地方藏起来。待我看看高节度是个什么情形,再做决定。”
次日一早,君贵另叫了五十个军使扈从,由李刺史一路陪护去访了铜雀台。
铜雀台起于曹魏时期,如今虽说“建高门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的情形不再,但登临高台遗址,听风辨日,却让人蓦然而起“同天地之规量兮,齐日月之晖光”的豪情。
君贵与君怜并肩立于铜雀台上,相顾不语,面目清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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