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四民并重
李文博楞了一下,旋即正色说道:“士农工商,出自管子小匡。书中云: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民也,下官深以为然。”
李邦华微微一怔,瞧了李文博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如此说来,李大人也以商贾为下贱之业?”
李文博楞了一下,旋即笑着说道:“大人,下官以为,管子此言,非以商贾为下贱之业,而是士农工商并重,四者并无高下之分吧?”
“四者并重,如何并重,你且说说。”说着,李邦华又猛地拍了一下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呀,老夫可真是老糊涂了,两位大人到了许久,老夫竟然忘了请两位入座,着实失礼,着实失礼。杜将军,李大人,请坐。”
“多谢大人。”杜斌和李文博躬身道谢之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李邦华又高声叫道:“来人,上茶。”
下人很快奉上了热茶,李邦华端起茶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两位大人请用茶。北地不比你们江南,没有什么好茶,还请两位不要见怪才是。”
“大人言重了。”李文博和杜斌急忙又谦逊了一番。
喝了一口茶,李邦华这才又瞧着李文博说道:“李大人,你且说来听听。”
李文博放下茶杯,应了一声是,整理了一下思路,这才又说道:“唐书六典有云:习学文武者为士,可见士农工商四民中的士,非指文士,也含武士。因此下官以为,所谓士农工商四民,其实是泛指天下臣民,并非独指某一特定族群。”
停顿了一下,李文博又说道:“而士农工商四民,也绝非以高低贵贱划分!太史公陈涉世家亦有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听到李文博说出这句话,李邦华和杜斌两人几乎同时变了一下脸色,李邦华甚至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暗自有些不悦的想到:此子虽有探花之名,但却着实有些狂悖,此等轻狂之言,如何能随意说出口来?
杜斌却是有些担心李文博的话会引起李邦华的误解,以至于被其怀疑李文博有谋逆之心。
虽然太史公陈涉世家中的这一句话,激励了一代又一代的英雄豪杰,然而自古以来,所谓的英雄豪杰,无一不是心存不轨,甚至想要谋逆犯上之人。
因此,虽然所有人私底下都以这句话来暗中激励自己,特别是出身寒门的清贫学子,更是以之为座右铭,来激励自己勤学上进。然而,但敢公然将这一句话宣之于口的,却是一个都没有。李文博公然将之说出口,却是有些过于狂悖了。
李文博说出这句话之后,随即又轻笑了一下,说道:“这句话虽然狂悖,但同时却也说明了一个不争的事实,那就是天下万民,其实都是一样的,谁也不比谁高贵,谁也不比谁低贱。”
听了李文博的话,李邦华却忍不住又楞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瞧了李文博一眼。
停顿了一下,李文博这才又对李邦华躬身行了一个礼,说道:“李某口出狂言,有辱大人雅听了。”
李邦华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此事乃是老夫兴之所至,随口一问,李大人心中是怎么想的,便怎么说即可。老夫也不会因言兴罪,李大人大可放心。”
李文博笑着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这才又说道:“既是如此,李某便大胆直言了。”
“李大人但说无妨。”李邦华点了点头说道。
李文博略微停顿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路,这才又说道:“管子所言士农工商四民,李某以为,管子所言,便是天下万民。士者,有文士武士,文以佐君,武以卫国,文物并重,一张一弛,方能国泰民安。”
李邦华听了李文博的话,微微一怔,瞧了一眼杜斌,然后才又说道:“如若以李大人之言,却又如何防微杜渐,以绝唐末藩镇之祸?”
“唐末藩镇之祸,在于国家对武将太过于放权,而前宋积弱,则是国家对于武将太过于防范,以至于将不知兵,兵不知将,临阵之时,便不能如臂使指,以至于屡战屡败。”
“那李大人以为该如何把握这张弛之间的力度呢?”李邦华瞧了李文博一眼,又说道。
李文博迟疑了片刻,这才又说道:“李某才疏学浅,也没有很好的法子能够处理好这张弛之间的力度。但李某有一法子,或许可以减少唐末藩镇之祸。”
“哦,什么法子?李大人请说。”李邦华挑了一下眉头说道。
一旁的杜斌觉得李文博和李邦华两人现在说的这个,自己作为武将,听了恐怕有些不妥当,便起身行礼说道:“李大人,末将陆营士卒正在城外安营扎寨,末将来此叨扰了许久,若久不在营中,那些个小痞子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因此,末将想先行告辞了。”
李邦华瞧了杜斌一眼,点头说道:“也好,杜将军军务繁忙,老夫就不强留了,晚上老夫在府中备下便饭,还请杜将军务必光临。”
“李大人客气了,末将先告辞了。”杜斌朝李邦华拱手行礼之后,又朝李文博微微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了李家客厅。
“李大人,你请说。”李邦华目送着杜斌离开之后,这才又说道。
“李大人,其实下官这法子,完全无需避讳杜将军的。”李文博苦笑了一下,这才又说道:“下官所说的这个法子,说白了,其实就是将军队职业化。”
“军队职业化?这是什么意思?”李邦华楞了一下,瞧着李文博说道。
“所谓的军队职业化,就是军队只负责对外征战,所有领军将领,只负责指挥军队作战,而无地方行政管辖之权。平时驻扎地方,战时领命出征。再或者,实行天下兵卒跨省驻防之策,以山东之兵,驻防两广之地,以两广之兵,驻守山西之地,再以山西之兵,调驻江南,或一年一换,或三年一轮,如此,或可杜绝藩镇之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