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瑶小心绕过伤口,一寸一寸擦拭忽爷的身体。擦弄下来一盆脏水,忽爷从泥人变得清爽干净,心情也舒畅得很,洗头发时就格外温顺听话。
让他闭眼马上就闭眼,和小王妃配合默契。
于是拆了头顶额前十几根发辫,用象牙梳慢慢的通他那蓬乱黏腻的长发,撩水弄湿了,擦了香胰子慢慢搓洗,又用指甲给他挠头皮按摩,
古代蒙族男人散发披肩,喜欢在头顶额前结几根细小发辫,本是异族风俗,洗起来却相当费劲。
“爷,洗好了还是到榻上躺着吧。”娴瑶用布巾包好忽爷的湿发,柔声说道。
“王妃,爷让怯薛侍卫端清水进来,你也洗洗吧!一身的透汗,黏腻得很,洗过了才会舒服。爷到毡房外面看着人,只管放心擦洗,洗过也不要到外面去,小心着凉。”
忽爷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他这会儿擦干净身体,换了干净的中衣,却没有听从小王妃的话,到榻上重新躺好。
而是关心起身体娇弱的小王妃来,人家也是千娇百宠的金枝玉叶好么!这段时间也是受累了,忽爷眼里满满的都是怜爱之色。
娴瑶不看也知道,但她这会儿顾不上这些,收拾了洗浴用品,拾掇干净房间。
然后解开忽爷头上布巾,慢慢的给他擦干梳顺头发,就那样垂着,再用娇嫩的小手捋顺那几根刚长出来的胡子。
忽爷闭着眼很舒服的样子,脸上阳光和气,娴瑶暗叹,原来擦拭一下身体,就能让面瘫王爷秒变乖乖虎啊!
正这样想着,怯薛当值侍卫果然又端进来一盆温热清水。忽爷起身穿了衣袍到毡房外守着。
娴瑶会意,很快擦拭过自己雪白娇嫩的身子,也只是出了几身透汗而已,擦过又清清爽爽的换了一身干净衣袍。
出了毡房,忽爷还在外面守着,娴瑶怎能让受伤的忽爷在外守候太久呢,她这朵出水芙蓉搀扶着忽爷回到榻上躺好,然后又麻利的去弄晚饭了。
厨房里转了一圈,又回到侧殿毡房。
“怎么回事,厨房里摆满宴会酒菜,难道爷爷大汗要在殿帐里大宴群臣。”娴瑶很快回来,在忽爷耳边纳罕嘀咕道。
“不可能,殿帐里面能有多大,邀请几个人还可以,群臣就免了吧!外面草地上宽敞,就算是邀请群臣也理应在那里。”
忽爷身子受了伤,虚弱痛乏,脑子却异常清醒灵活,他老练地分析说道。
“算了吧!我还是到内殿里转转,问过皇后娘娘不就知道了吗。”娴瑶脑洞大开,风一般在殿帐里转一圈,很快又回到忽爷身旁。
“爷,你猜怎么着。”她卖个关子,美眸闪亮,忽爷不由得瞪起眼睛,洗耳恭听。
“皇后娘娘说,前面就是删丹军马场,大军今晚在那里过夜。大汗嘉奖前锋营将士,拿下军马场,截获万匹骏马有功。前锋营将士感激大汗,行军仓促中,特意准备了军马表演,请大汗宴饮观赏。”
娴瑶一口气说完,突然脚下一震,百头牛停止前行,殿帐移动到了删丹军马场。
稍后,王妃们帮着也遂皇后将厨房里酒菜端到露台,一字长桌上摆好。成吉思汗坐在木轮椅上,居于首位。儿孙们济济一堂,唯一邀请的外人是军师耶律楚材。
这时候,众人目光齐掠过露台围栏,望向军马草场。
但见湛蓝的天空下,秋日的删丹马场内青松苍翠,红叶似火,在斜阳的映照下分外妖娆迷人。
那一种稀疏和萧瑟最为真实,令得林间所有的地方都可见斑驳的阳光,那些常年匍匐在大树旁的植物,也终于有了仰望蓝天的机会,处处散发出成熟而有韵味的美。
娴瑶忽而想到,成吉思汗的确是老了,如此眷恋儿孙绕膝的晚年生活,眼前美景和丰盛酒宴,他也只愿和儿孙们共享。
兀自这样想着,忽见一匹火红的骏马奔驰在广阔的草原上。它四蹄翻腾,长鬃飞扬。壮美的姿势时而仰天长啸,那动人的马嘶响彻寰宇。
应和着它的嘶鸣,四面八方铺天盖地涌出一片杂色的马群,海潮般势不可挡地从远方奔腾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