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布举着火把,迟疑了一下,然后劝身旁的女人们尽快离开。娴瑶会意,又望了望这位在战争中成长起来的小小孩奴。
这样的年纪,如若在现代社会,必定是个青春叛逆的花季少年,还徜徉在课堂书本中的初中生。
可是眼前的小奴隶已经被战争磨练洗礼的无所畏惧,坚定果敢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巴图,他怎么也在这里。还受了重伤,他人怎么样了?”
春梅和冬雪闻听惊得尖叫起来。巴图平日里像大哥哥一样,照顾她们两个随着天朝公主远嫁过来的陪嫁奴婢。
情谊自是不一般,如今听说他为了护卫小王妃身受重伤,怎不惊慌失措,痛彻心底。
“巴图应该没什么事,死不了,就是后背中箭,好在伤口不深,我已经帮他处理包扎过了。
他受王爷嘱托,自然是在战场上拼尽全力,舍命保护王妃,也是累极伤重昏睡过去了。
我把他扶到那边的枯叶坑里躺着,在他身上覆盖厚厚的干枯树叶,又松软又暖和,还能抵御深秋的霜寒。
你们能过去照顾他,可是再好不过了,我看再过一会儿,他就能醒过来了。”
扎布赌气将火把扔到柴堆上,然后看着婚嫁马车很快燃烧起来,他低下头看看自己手臂上,用白绸巾扎住的伤口,白绸上兀自向外渗出殷红鲜血。
再看看慌忙朝着枯叶坑奔跑的两个女孩儿,撇了撇嘴暗道:爷在战场上护卫小王妃也够拼好么,爷也受了伤,怎么这些女人就只关心那一位。
“扎布,你还好吧!”
娴瑶望着他手臂上的伤,关切地问道。扎布是她的贴身侍卫,战场上为了护卫她也是豁出性命。
就连忽必烈王爷也并未弃她于不顾,这不是派来巴图,这个平日里从不离他左右的贴身侍卫来保护她。娴瑶内心不由得大大的感动一番。
正这样想着,她已和明嬷嬷相互搀扶着,转身走到远处枯叶坑边。
春梅和冬雪拨开枯叶,找到巴图,用从婚嫁马车上拿下来的火狐狸皮被褥,裹住他的身体,依旧躺在坑内枯草落叶堆上。
明嬷嬷在附近点燃一堆篝火,然后朝着那几匹受伤累死的战马祷告,感谢战场上驮负相助,祈祷它们早日升上天堂,成为长生天的坐骑。
然后持刀缷下大块马肉,篝火上烤熟了大家伙儿充饥饱腹,余下的留着路上吃。又熬煮了烂烂的马肉糜粥,喂给醒来的巴图吃。
巴图肚里有了肉糜粥饱腹,人也精神许多,两个人搀扶着,也能走上一段路。驾车带他们来到这里的阿黎已死,众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娴瑶于是决定离开,在密林里寻找道路,尽快找到个山野人家,为伤者疗伤休养,再打听出前往卓啰城的道路和方向,也好赶到卓啰城与忽爷汇合。
“是,我们都听主子的。主子英明神武,深谋远虑,说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扎布任何时候都嘴巴摸蜜,他也是真心夸赞,一向都是这么认为的。
娴瑶苦笑摇头,她这也叫深谋远虑,说穿了,大家伙儿流落荒野,这样决定不过是希图脱离险境的无奈权益之举。
“主子,我们都清楚,您是个福气扎堆的公主,跟着您,有吃有喝,还能很快和四王爷汇合。”冬雪走的气喘,仍不忘恭维小王妃,给大家伙儿打气加油。
“那是当然,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好姐妹,好嬷嬷!今后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那我们更是永远忠诚主子,为主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众人闻听喜笑颜开,齐声表着忠心,然而伤痛和密林里行走的艰难,又很快让愁云重新聚拢在他们的脸上。
“咔嚓,蓬蓬蓬!”一处藤蔓繁茂的灌木丛林里,扎布挥舞弯刀左劈右砍。
“歇会儿,好累啊!这地方山太高,林子也密,走起路来太费劲。就不如咱草原上。放眼辽阔无边,纵马尽情驰骋,无羁无绊好不快意。”
扎布思念草原家乡,手中的弯刀就更觉沉重,他一只手臂有伤,只能用另一只手挥刀劈砍,这群人老弱伤病,劈山开道的事,自然落到他一人身上,他也是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