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由大道去往伏洛宫的路上,我们曾在一处镇上歇歇……就跟在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我记得陵儿当时带了一包的碎银铜钱作为零钱,结果在哪个镇子上歇息的时候,陵儿发现他带的钱袋不见了。小镇不大,陵儿肯定是在镇子里丢了,于是就带人去找。不到半日,陵儿就找到了。陵儿性子又直又烈,我到那时,看见他找回了钱袋,但是手上却拽打着一个孩子,陵儿说,就是这个小毛手贼偷了他的钱袋,那孩子手上被陵儿用鞭条抽了一道红痕……”韩溪这时候哽咽了一下。
“我……当时记得,拦下一鞭的那一剑,空中挥舞的鞭条在一刻就分成了两半,剑锋直指陵儿的眉心,拿剑的人是个白衣的剑客,我当时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却唯独记着这把剑!就是中渚剑!最终,陵儿还是认错了。后来我也想过,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去偷钱包?当时他哭喊着说是捡到的钱袋,却只招来一道鞭痕……那孩子最后被你师父带走,他肯定恨我们。”韩溪说道此竟有悔意。君河则是一脸的吃惊,他说的那个小孩,就是宋子虔!
“再后来,二十年前,伏洛宫九宫会,那一次九宫会我永远记得。九宫会已经进行大半,皋儿果然力压九宫众人,最后的一战独战狼胥宫!谁能想到,那时竟然会突遭妖魔,满天的妖怪如飞雨星点……那一次九宫的众人死伤无数,天华城的演武场上,人与妖的尸体和血液混在一起,将整个地面涂成了血红……整个天华城被泡在尸山血海中!那一次老夫身受重伤,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是当时留下的。”韩溪的眼中充盈着泪水,“陵儿就那时候离我而去了!我永远不会忘记,陵儿惨死的样子……幸得皋儿无恙。”
“我当时力克四名妖魔干将,伤敌首十余,体力不支,九宫其余人众皆无异。就在万钧之际,只见一条金色剑气撕空而过,一名白衣男子手持一把长剑,身边六道剑气流转不停,以一人之力斩挫妖魔十二,妖怪的首领几乎屠戮殆尽!那金色剑气势如暴雨,剑光所扫如敌首如划纸般轻易,观者无不心惊,多亏此人相助,天华城免遭屠戮,后来我才知道,那人就是你师父沈仙从!”
君河早就知道师父的实力非同一般,但是上山多年师父也从未显示过,今天听到师父的旧闻,也不由的吃了一惊!
“星连崖向来不问九宫的事情,那一次星连崖相助怕也是有冥冥中的安排。天华城有恩必报,虽然有旧隙,但是我们也不是放不下的人,于是我以掌门之名和沈仙从做誓约,若有须帮,天华城倾力相帮,却没想到竟是为后来遗下祸根……”
“多年过去,老夫身力已残,仅靠天材地宝残存世上,或许天华城的气脉变移,也是老夫一手造成也说不准。去年九宫会时,你找的那名少年突然前来拜访,他手中所持的正是当年老夫与沈仙从誓约的信物,他持信物前来老夫不敢怠慢,但是他一张口,老夫都倍感惊讶。他竟然要去看天华城的气脉!”韩溪将话锋一避,只说出了君河需要知道的部分。
“师兄你疯了?师父千万叮咛过,绝对不要和九宫扯上关系,你怎么了?”君河的脑中疑问频生,他甚至怀疑,他说的是不是宋子虔!
“孩子,也许你会认为老夫糊涂了,说错人了!他可是在我面前正正的报着家门,星连崖第四代剑鬼宋子虔!这个有错没错?”
“没……没错!”君河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这就是宋子虔的自叙……莫不是假冒?
“我当时怒火中烧,怒斥逐客,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师兄当时,从鞘中拔出宝剑,直指老夫,说是若是必要要以武力强迫我说出来!老夫岂会受这般要挟?皋儿在旁,当时皋儿直接亮出兵刃,双方就这样一触即发!他的身上显现出了六条紫晶色的剑气!”
“师兄!真的是师兄!”君河的脑海瞬间犹如炸开一般,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一路上所听所闻的那些事情都是师兄所为?向残弱拔剑所指!这可是当年宋子虔严令禁止君河做的事情。君河两眼发直失神的问着:“韩老前辈!后……后来呢!”
“星连崖的剑法,果真当世无双,皋儿协同四名长老一齐缠斗他,竟也都无法将他留住,老夫只记得,那人紫气所指之地物件不催,来!孩子,你看那根大柱上!”君河看过去!柱子背后竟然是一道长痕深入其中!这痕迹君河可看不错!“这是当时擦开老夫座椅的一剑所致!这屋中的人,相斗不过弹指间,无不身受数寸轻伤。各方穷尽招数,却又相互无法压住!”
“那我师兄最后怎样了?”君最关心的还是宋子虔的情况!
“最后?突然间门外狂风大作、黑云压境!转瞬之间竟然有一人突然闯入其中强行分开了相斗的众人!那人一身发着邪气,可是他那个尖耳猴腮,瘦骨嶙峋的样子我就是再过二十年也不会忘,二十年前,这是这个混账杀了陵儿!”韩溪说道此时,愤怒的情绪再也无法压制,君河却丝毫不明白!师兄怎么和邪魔混在了一起?“那人一来打伤我宫内数人最后携着宋子虔化作剑光黑烟逃走了!我只听到,他们最后只留下了一句,江天相见!”
韩溪老人讲完了君河所要问的事情,包括宋子虔多年来的过往,君河所寻的人救这样堕入邪魔,这一段段长长的故事让这个老人忆起了他最不愿意回忆的许多往事,他现在瘫在座椅上,愤愤的喘着气,仿佛心力耗尽。君河则是呆站一旁默默不语,许久君河向着韩圭恭恭敬敬施礼。
“多谢韩老前辈!君河已经明白许多了。只是晚辈尚有一事不明!所谓九宫九眼究竟为何?如果可以还请前辈指教!”
“九宫九眼,乃是在九宫的宫门地下的灵气所汇之地,天下气脉气眼无数,灵气最盛有九处,乃是九宫九眼。所谓气脉也不过是一种称呼而已,世上还有人称其为‘龙脉’。”
“那么前辈究竟何为变移?天下的龙脉还会变动?”
“九州如游龙!游龙终是难以束缚。常言道山川有灵,气眼也非泉眼,或有天灾或有人为,气眼都会变移。但是气眼一变天下必将巨变!这是千真万确的!”
君河心中或许已经有了答案,便再也不问了!君河拜谢,“多谢前辈解惑!前辈,师兄行事怪异,多有得罪冒犯,晚辈知道前辈定然不会原谅师兄所作所为!但是蓝君河在此还是要代师兄向前辈……”君河说到一半他的手就被韩溪拉住。
“孩子,你不用向我代他人致歉,他一人犯的错,他一人偿,谁也代替不了别人,老夫一辈子恩怨分明也从不迁怒他人,多谢少侠在道上援助小孙,少侠既然来了便是天华城的客人,天华城必然以礼相待!”君河和韩溪的对话,这样就结束了!当君河从正殿踏出的时候君河从没想过宋子虔会变得那样,他仿佛是在寻觅一个他从来不曾认识的人,他看着面前长长的山径,是那样的狭长悠远……
在上天华城之前君河总是有着幻想,他幻想这一切都不是宋子虔干的,可是接连不断的梦境,一次次的意料之外不断的打击着君河的心。现如今,君河最不愿承认的事情也水落石出了。他不止一次想着为什么当时那个身影为什么那么熟悉……真的是他吗!现实总是喜欢击碎幻想。
和韩圭等人碰头、天华城的欢宴,对于君河来说仿佛都是幻影,只有几个人将君河的变化看在了眼里……
(三)
终于到了夜深之时,客房中的君河怎么也睡不着,他又怎么能睡着?他又一次的翻上屋檐,去看那满天的星斗心情不好的时候君河总是喜欢看那浩渺的星空,这仿佛已经成了君河的习惯。他坐在屋檐上,把中渚剑放平在腿上将剑身拔出来,细细的端详,中渚剑断了,但是剑身依旧笔直,即便已经断了它依旧是一把好剑!中渚剑的剑锋依旧吹毛立断。
曾经的君河多么希望有一把剑在身侧,他不止一次的看着师父的中渚剑发呆,希望有一天能够握上中渚剑。终于君河的梦想实现了。可是现在,就像是手中的中渚剑一般,他曾拥有的东西却又离他而去。他看着自己的手,品咂着自己非人的身世,心里五味陈杂,意乱如秋风……
“你怎么来了?”君河说了一句,连头也不回,他知道这是谁……空中飘散的酒香味比他的脚步声更好辨认,除了老徐还能是谁?老徐也是从宴上下来,满身的酒气未散,他抱着一个灰坛子来找君河了。
“唉,恩公咱老徐说话向来算话,你忘了当初在江天城分开时我曾说改日请你喝好酒,既然都来天华城了,哪有我不做东的道理!”老徐直接坐在了君河的身边,将手上的酒坛放下,取出了两个白瓷杯,君河直接取走一个,老徐开始斟酒自酌。
“恩公,这剑……毕山一事多亏了恩公,这剑不妨去找林铁崖师傅,他是天华城最好的工匠,说不定林师傅有办法将这剑修好。”君河默默地将中渚剑收回剑鞘,摇了摇头,他不愿意将中渚剑交给外人,尤其是九宫之人……
“老徐,多谢了!可是我不用……”
“是吗……恩公,我听说小姐要……”
君河这是突然一岔。
“老徐,还叫我恩公?一路上叫就叫了,现在也改改吧,我哪里是你的恩公?”
“这……这是哪里的话?雨荷镇要不是恩公您的帮助……”
君河笑了笑:“雨荷镇,根本就不需要我帮你。老徐啊,我和乾天行对打的时候,是你指点的我,就算是因为乾天行近身相搏你取不出符咒,可是阵法,诀法,哪一个制服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