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第二日的同一个时间,大概也就是未时。君河如约来到了竹编书舍。老舍长果然又匍匐在桌案上一层层的卷籍中抄录着书文。君河的靴子和地面发出的第一声响,正好告诉了他自己来了!
“终于你来了!够守时!”舍长从书卷堆里昂起头来,推着睛明穴,闭着眼睛说着。
“按照昨天的约定!我将星连崖的剑招、心法的记载书卷交给你!我要的东西呢?”君河说着将一卷崭新的书卷从身上拿出并放在了桌上,也就是老舍长的面前。
“给你!”老舍长一推自己面前的笔墨刚刚印进的卷册左手一推卷在一起递给了君河!同样是一卷崭新的书册但是书卷的卷头上用朱砂笔写上了一行字:浮玉记事!两人手上的书卷一换,都各自打开了对方的查看着。
君河颤抖着看着手上的地图,上面果然有幅地图!虽然是被舍长手工抄画的但是十分的精细,上面也就是浮玉山矿井的位置!旁边的一句话分外的惹眼:“进山之道,下穷幽冥,洞晓晦雾,复见星辰。乃至!”这是什么意思?
“精妙!”仅仅片刻!老舍长就仰天高叫出声来!君河也被吸引的转过头去!“好精妙的剑法!就算是我这种没有一丝功底的俗人看到,心里也都感觉澎湃不已!文字中如星似芒的剑锋仿佛就在眼前!好剑法!”舍长啧啧称奇但是目光丝毫不落开君河的剑籍。
“先生过奖!这剑法确实精妙!先生若有意,说不定也可练来一试!”
“老啦!若是我再年轻个三十……不!二十余岁,我都一定要练上一程。这将是我这书舍里最奇的一本书!你小子,这册《浮玉记事》我已经抄完给你了!从此,你我两不想干。”
“那我也要多谢先生的书卷了!不然我这辈子要找到那地方可是难如登天啊!如此的话,后会有期了!”君河一般回着话一边转身离开书舍。
“我知道你要去弄浮玉山的宝玉,但是小子,趁着你还有命,打消了这个年头吧!你手上的书记是一名当年的小工逃了出来写下的记事。图旁记录的是去的方法,书里面说的清清楚楚浮玉山上是什么东西!那是凶猛的异兽:凶彘!为了一块玉……就为了一点钱,不值当的。”舍长对着君河的背影劝道。
“那你还把书卷换给我!”
“我那是守信用!”舍长高声一喊,接着又低下声来,“没有那个爱书人,会愿意让这样一部精妙的书卷从自己眼前溜走!何况你要死,我拦不了!”
“但是对我来说,这就是值得,我需要那玉!先生,你我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之人,但是还是多谢了!我只希望星连崖的剑法不会随便的流传,好剑只赠有缘人!”说着君河的音与影都离开了书舍。
老舍长将君河留下的书卷合好。‘刷’的一声从座上起来。他撩开了上衣,胸前腹上是一道恐怖骇人的旧伤痕!一道长长的抓痕,还有几个凹进去的皮肉点,这是多年的旧伤了仿佛在说着往昔不为人知的秘密!“自大又狂妄的小子!他早晚会被自己给毁了!”
“古人曾记,‘浮玉山,北望具区!’意为向北可达具区之湖。但是此话模糊不能知其所在。我本为具区县人,矿上苦工。往返于浮玉具区,以求生计。进山之道需先向西南向走百余里,行至山边,寻一大洞窟,洞口如鹰喙展开。顺其洞穴而下,至幽冥之处复上……”
当君河在洞口前看到《浮玉记事》上这一半文字的时候,才渐渐明白其中的意思。果然是如同书中所记载的一般,跟鹰喙一样的洞口隐藏在布满藤蔓与杂草、灌木的山脚下。风从洞口向着外面吹出,就像是一头怪兽在低吼一样,令人毛发耸起。
“……上行途中,常见茫茫大雾,前行!切勿回头!返者,必迷失于大雾中再不可寻。于雾中前行常不知天地日月,亦不知岁月时光。尽其大雾混沌,终将再见天日,浮玉山乃至!”书卷上的这段话到这里结束了,但是却也正好告诉君河如何进入浮玉山。君河将书卷一收,长长一吸气,眼光扫入洞穴幽黑阴影中。此时还有何路可退?
带一只新点起的火把与几只备用干柴。君河扬长走人了洞中!
“幽暗的洞穴以巨大的倾斜角度向着地下延伸,而君河的脚下地面又是湿滑无比。这一看就知道定然是多年没有人前来了,但是越往里面君河借着晃动的火把光就越能看见很多人的痕迹。地上深深的车痕印,七零八落的燃烬的火把杆,还有许多已经断了的、朽了的工具。君河顺着洞穴越走越深,直到洞口的光芒消失殆尽。
这个洞穴越往下反而越奇怪,君河还记得当时在天华城的时候越往下走反而越冷,可是这个洞越往下身体却感觉不到一点的冷热变化!走了很久,向下的洞穴终于到了底。这里洞穴也变得空旷。按着君河身上的书所指引的。这里就是‘幽冥’而接下来继续前行就将遇见浓浓的白雾!
平坦的地面并没有持续多长的距离,君河举着火把看到,面前已经出现了微微的白雾!伴着浓雾的出现,地势也开始有着些许的变化。什么叫大雾?他今天才确实的知道了,君河走入雾中的时候,手中的火把都几乎熄灭了!莫说脚下,就是在身前举着火把的手也看不见!君河只能缓缓的向着前面继续行走。没人会在意为什么这么深幽的地下会有这样的大雾。他记得书上写的清楚,在雾中万万不能回头!
“看来路是对的!”
行走在大雾中,视觉和听觉几乎是完全没有用的,他也只能凭着感觉行进。突然君河自问道:“嗯?为什么……觉得这雾这么熟悉?就像是曾经见过一样!”这问题来的突然自然也不会在他的心里久留。君河眼前只希望在前方突然有一道光亮照来将他从这洞中一把救出。
在云雾里的行走让人根本分辨不清方向更感觉不到时间过了多久!也许过了几刻钟但是感觉才过了须臾片刻。也许不过半晌,却恍如几日。这些都无所谓了!因为君河真就从这雾气中冲了出来。
“哇!我还以为会死在里面!”当君河看到最后浓雾扩散阳光将雾照的通透的时候。他就是从洞中冲出来的!君河脱出迷雾的第一件事,就是倒在地上仰面看着天空!“终于又看见天了!”君河斜眼看着身边的一切,绿树和茂密的草丛……那么这里就是浮玉山了!
片刻之后君河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如果如县上的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君河最好先找一个地方以防被众人口中的怪物偷袭。现在要做的就应该是先找一个地方,研究手里的记事!
日月升而又落,迫近夕阳时君河从洞中冲出。而现在星辰又现,在一棵大树旁的火堆边,君河正应着火光看着手中的记事。上面这样写着:
“至浮玉山后,西行。见一山涧,逆流而上,至其所出之处。乃浮玉山旧矿址……”君河看到这里手里的书卷向下一放,在这山中的夜里,君河凝神侧耳倾听。果然有微微的溅溅流水声音。他又接着将书卷卷过几寸,仔细的看着下面的文字……剩下的文字看样子并非是同一个人写的,因为风格完全不一样了,这些文字,更像是自述。
“……在矿上的日子已经过了很久,这里和其他的山里很不一样,尤其是这里的动物,从不在别处见过这样怪异的动物……近来的夜里睡得越来越不安稳,每天晚上都有莫名的怪物来到营地前低吼,弟兄们早已受不了这样的日子……”
“……这是一场噩梦,即便今日我回想起!我也不会忘记,当时的惨状!那天夜里,一群怪物冲进了我们的营地。那一夜里,哀嚎声与撕扯血肉发出的声音在这一刻交织在一起。久久不能从心头散去,哪些怪物如猛虎般的形态,大如青牛,凶恶无比,与它们相比寻常山中的猛虎,跟猫咪没有两样!后来我才知道,那就是一种凶猛的怪物:凶彘!那一天,弟兄们都死了……”
“……我逃了出去并不是因为我的身手多么好,而是因为我的运气,和我哪些过命的兄弟!多亏了他们把我从哪些凶彘的嘴里给拉了出来!我逃出虎口的第一件事就是撒腿跑,兄弟们的惨叫声就在我的背后不断响起!但我不敢回头……只有拼了命的向着来时的洞窟跑去。”
到了此处君河将书卷合了起来,不想在向下接着看去。只有一件事他清楚了,浮玉山上盘踞的是凶彘!君河依靠在身后的石头上,身上还冒着冷汗。他心里清楚的很,这一次更难办啊!
凶彘,这是一种十分凶猛的怪物!而且这种怪物还十分的狡猾!君河怎么知道?因为他曾经遇上过一次。回山的两年间君河也在不断修炼。期间也少不了找些破魔除邪的事情来做。那一次君河就是在一次委托中见到了这样的怪物!他曾在斗场中拼命的厮杀,但是却依旧难以应付这样的猛兽,幸而遇上的不过是一头小兽大小也只似老虎。君河还是胜过它,将其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