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将那拥有特殊意义的玉壁赐给青阳后,在场的所有老臣对青阳的身份已经心知肚明。只不过所有人心中都存有疑问,这位名副其实的大汉长公主为什么没有在皇宫中长大而是流落民间?是皇上为了故意为之,还是无心之失?既然已经流落民间,皇上在这个时候将她认回是何用意?况且如今卫皇后家族在朝中势力如此之强,是不是皇上想借册封公主一事,牵制一下卫家人?
这件事有太多太多的疑点,一时无法揭开,现如今只能静观其变。看看到底皇上用意如何。
刘彻从诸位大臣的眼神中早就看出来他们的心思了,但他并不理会,轻轻的牵起青阳的手,柔声说道:“来坐在父皇身边。”
说着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两人手牵着手走上了台阶,刘彻坐在桌子的中间,青阳坐在桌子的侧面,刘彻的主桌两侧分别是卫子夫和卫长公主。卫子夫此刻虽然表情镇定,但那极其阴冷的眼神也足够让人心悸。但是卫长公主依旧淡淡的,不悲不喜,眼睛时不时的看着青阳,闪过几丝诧异又瞬间消失。
可青阳总觉得,这位卫长公主好像认识自己一般。
刘彻落座后高声说道:“今日虽是册封大典,却也是家宴,把大家请来一是做个见证。二来也是趁此机会和满朝文武聚一聚,大家不要拘谨,入座,开宴。”
刘彻话音刚落,众人就已经陆陆续续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宫人们端着美味佳肴走来,一时间未央宫中不像刚才一般严肃,多了几分热闹。大殿的正中央,一群身着华丽服饰的女子也跳起舞来,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刘彻自始至终,眼角一直微微挑起,兴奋喜悦的感情就挂在脸上。刘彻将面前的菜,夹给青阳,微笑的说道:“尝一尝宫中庖厨的手艺,若是你喜欢什么菜,尽管跟我说,我吩咐他们再去做。”
青阳自然的将菜放在嘴里,甜甜的笑了,说道:“很好吃,宫里厨子的手艺真的很好,我还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呢,父皇,你也尝尝。”说着自己也夹了一些菜到刘彻的碗里,动作熟练,一点点的违和感都没有,就像是父女之间的家常便饭一样。在青阳眼里从不曾把刘彻当成一个皇帝来看,他就是自己的父亲,一个疼爱自己的父亲。
刘彻品尝着菜,心中却泛出几分酸涩,青阳她从未吃过这样的菜,这十五年来,她定是受了不少的苦。身为一个父亲自己的女儿在外吃苦,心中自然难受。
“父皇,你怎么了?”看出刘彻有些异样,青阳问道。
刘彻缓过神来,说道:“没事,没事,吃饭吧。”说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青阳说道:“你刚入宫,宫中不比外面,早处处谨慎,事事小心,明白吗?”
青阳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其实不用刘彻提醒,青阳也知道宫中的险恶,只不过不知为什么心中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她来到这里。好像她本就应该属于这里。
刘彻慈爱的看着青阳,心中暗暗说道:放心,朕一定会护你周全。
未央宫中,金碧辉煌,灯火通明,歌舞升平,管弦齐鸣,这场盛宴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众位大臣也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这死气沉沉的汉宫有多久没有这般热闹过了。
酒过三巡,刘彻有些微醉,棱角分明的面庞也露出几分微红,刘彻牵起青阳的手说道:”来,父皇领你认识一下在场的众人。”刘彻宽厚的手掌,流露出暖暖的热度,这就是父亲的手。青阳紧紧跟在刘彻的身后,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
“臣妾参加皇上。”看见刘彻带着青阳走来,卫子夫虽然心中不悦,但还是一脸欢喜的迎接。
“皇后平身,何须多礼。”刘彻扶起卫子夫,对着青阳说道:“这位是皇后,后宫之主。”青阳打量着面前这位女子,一身华服却不落俗套,举止优雅,落落大方,岁月似乎不曾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一般。
“青阳参见皇后娘娘,青阳初到宫中,很多事情都不懂,还望皇后娘娘今后能多加教诲。青阳感激不尽,敬皇后娘娘一杯,请皇后娘娘笑纳。”青阳说着将手中的酒樽递了上去。
卫子夫接过酒杯,看了刘彻一眼,毫不迟疑的喝了下去,面露微笑的说道:“青阳公主实在是太过客气了,既然皇上收你为义女,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宫中有何事尽管来找我就行了。“
刘彻满意的点了点头。
青阳微笑的回道:“青阳在这里先行谢过皇后娘娘了。”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她总能感觉到卫子夫隐藏在绝世面容下的敌意,看来今后这宫中的生活注定不能安稳了。
刘彻带着青阳向两侧走去,一位美妇早已站起等候,那女子眉眼间和刘彻极其相似,高贵端庄,给人极其亲切慈祥的感觉。
“青阳这是平阳公主,朕的亲姐姐,你的皇姑母。”刘彻的面色柔和了许多,笑容也更加自然了。
“青阳参见青阳公主。”青阳刚要行礼,却被平阳公主一把拉住,温柔深情的说:“快,快让姑母看看。”
说着把青阳拉到面前,温暖细腻的手抚摸着青阳的脸颊。小心翼翼的看着,摸着,像抚摸一件稀世珍宝一样。那眼睛中闪过泪花,让青阳为之动容,像是母亲在看自己的孩子一般,这种感觉让青阳感到极其温暖,心中有一股暖流暗暗流淌,青阳任由她一遍遍的抚摸着脸颊,时间好像静止一般。
突然平阳公主把青阳抱在怀里,柔声说道:“孩子,这么多年流落在外,受苦了。现在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青阳愣了一下,虽然不太清楚平阳公主为何会这般激动,但青阳能够感觉到平阳公主是真心相待。她也缓缓的抱住了平阳公主,轻拍着安抚她。
平阳公主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起身,拭去眼角的泪水,说道,”失礼了,失礼了,实在是太过激动了,青阳以后多来平阳公主府坐坐,府中还有你的表哥曹襄,他若是见到你一定十分欢喜。”说着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看了看四周,问道:“襄儿呢?怎么不见他?”
身边的侍女说道:“平阳侯似是出去了,一直没有见到他。”
平阳公主摇了摇头,有些不悦,叹息道:“这孩子就是贪玩,一天天真不让人省心。”
话音刚落,就传来了门口宦官的声音。“骠骑将军霍去病,平阳侯曹襄到。”
随着声音,青阳看向门口,只见门口出现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青阳面露惊讶,因为这两人正是今天上午见到的两个人。
此时已经都换了衣服,黑衣之人一改早上颓废之感,只见他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眉如墨画,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他的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头上戴着束发紫金冠,身穿黑色丝绸朝服,上面以金丝稍作装饰,腰间束着金色攒花腰带,身披黑色披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只是站在那里足可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失去光彩。
他身边的白衣男子也毫不逊色,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一张柔和的笑脸,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衣服是月白色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周身散发出一种温润柔和之感,如同这寒冬中的一抹暖阳。
两个男子各有千秋,却都让人过目不忘。
青阳心中却更多的是吃惊,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就是传说中所向无敌,无往不胜,让匈奴人闻风丧胆的骠骑将军霍去病!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不得不承认,他的身上具备一个为将者的气质,甚至是一种王者之气。但在青阳的想象之中将军不都是那种身材魁梧,面容可憎的样子。没想到长的如此俊美,但是更没想想到的是,这位大名鼎鼎的骠骑将军竟然是一个登徒子,真是糟蹋了这副皮囊。一想到他方才要当中撕下自己面纱的情景。青阳就从心底里厌恶,这位将军在她心里留下了极其不好的印象。
看见霍去病来了,刘彻马上带着青阳走了过去。刘彻有些微醉,所以并没有平时那般严肃,况且刘彻并没有想到霍去病能来。这几天暗卫传来的消息,霍去病一直在家中不分昼夜,以酒为伴,不上早朝,刘彻心中十分担心,现在看见霍去病能够从颓废中走了出来,心中自然欢喜。
“去病,怎么才来。”离得还很远刘彻就已经喊住了霍去病。偏头对身侧的青阳说道:“青阳,这就是骠骑将军霍去病,刚刚替朕收复了河西腹地,立下大功。算起来你还要叫他一声表哥呢。”刘彻在一旁热情的介绍着,但两人却都似没有听到他说话般,直直的看着对方。两人之间虽然有一段距离,但却还是能够感受到那灼灼的目光。
当霍去病和曹襄看见青阳真容的那一刻,完全的震惊了!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长的如此相像的两个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刚才在送赤焰就医的过程中,两人就都对这位蒙面的公主心存疑惑,虽然她那时还蒙着面,可是那双眼睛像极了笑儿,一言一行也和笑儿一模一样。
霍去病和曹襄商议后,决定进宫来看一看这位公主的庐山真面目。
路上曹襄一直叮嘱霍去病,在没有确定她是笑儿之前,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大汉的长公主,不是可以轻易冒犯的。而且形势复杂,需要静观其变。霍去病虽然难以抑制心中强烈的想法,但是他还是有分寸的,答应下来后,二人一同来到了未央宫。
可当见到青阳的那张脸时,一切的顾及都抛在了脑后,霍去病多日的思念,失去爱人的痛苦和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完全失去了理智,现在他的眼里心里只有他深爱的女子,那还顾得上其他。
曹襄看着青阳正出神,压根没有注意霍去病的举动,谁知道霍去病已经快步走了上去,直直的向青阳冲去。曹襄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霍去病已经冲了出去。曹襄紧跟其后生怕霍去病会闯出什么乱子来。”
青阳站在台阶之上,看着霍去病向自己跑来,有一些恍惚,不知所措。
大殿中的其他人,也几乎傻了眼,大殿之上怎可任意奔跑,况且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慌乱不顾形象的霍去病。众人更是一头雾水,到底是怎么了。
刘彻虽然已经微醉,但还是看出了霍去病的异样,虽然不知道霍去病要做什么,但是他能够感觉到霍去病的目标是青阳。
霍去病三步并两步跑上大殿的台阶上,曹襄在身后冒出一身冷汗,而此时的霍去病正一脸激动的看着青阳,眼神中满满的兴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轻呼了一声:“笑儿…”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就在这时,刘彻眼疾手快,借势将青阳拉到身后,一把抱住冲来的霍去病。跟在霍去病身后的曹襄长出了一口气,心道:好险!
大殿中所有人都沉默了,看着这诡异的一幕,霍去病和刘彻相拥在一起。两人的身后分别站着惊慌失措的青阳公主和平阳侯。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所有人都心存疑问,一旁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