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稀,星淡。
铁风惊奇地看着洛文星,道:“怎么,又去上网啊?”
洛文标道:“风哥,不去吗?”
铁风迟疑地说:“可是我还有事呢。”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铁风笑着骂道:“约你的头,我在想怎么去办个身份证。”
晚饭过后,工地宿舍。
“风哥,今天要不要去上网啊!”
“今天去不了,没身份证。”
洛文星叫道:“什么?风哥,你今天不是去办身份证了吗?”
洛文标道:“就算办身份证,也要一个星期才能拿吧。”
洛文星摸着自己的头,道:“看我这记性,都让这个股票给害的。”
铁风笑道:“这记性跟你的股票有什么关系啊,股票成了替罪羊了。”
洛文星叹了一口气,道:“最近天天跌停,我失眠了。”
洛文标道:“猪都有失眠的时候,今年怪事真多。”
洛文星冲过去,按着洛文标就是一顿胖揍,“小子,你说谁是猪呢?”
洛文标哎哟连天,“文星,别打了,别打脸啊。”
洛文星道:“看你还敢说我是猪,我只是身材魁梧了一点罢了。”
洛文标赶忙求饶,道:“还是想想办法吧,咱不能丢下风哥啊,要不文星,咱们再找文熙那里借身份证?”
洛文星直接扑倒,道:“今天可不好使啊,吃饭的时候她都一幅苦大深仇的样子,怎么敢去烦她老人家哦。”
洛文标哈哈笑道:“你敢说文熙是老人家,你是过年的猪,赚命长了吧。”
洛文星对着洛文标又是一顿胖揍。
两人纠缠良久,洛文星道:“风哥,要不你去借一下?”
铁风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
洛文星笑着拉起他的手,道:“风哥,你这么帅,肯定没有问题。”
洛文熙把手中的化妆品放下,腥红的嘴唇就像刚刚吸过血的黑暗贵族,她叹了一口气,这妆是没法化了,平时看起来吹弹可破的皮肤,对镜梳妆,缺点太多。不抹点粉刚太白,上点粉则太暗,人家怎么就能画出美美的妆呢。她哀怨了嘟着嘴,正想把妆重画,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吵死了。”她怒气冲冲地把眉笔扔在梳妆台上。
铁风的手怔在空中,他实在没想到文熙的脾气会这么大,他想开溜,就看到文星和文标在后面挤眉弄眼,只好又去敲门。
文熙又是一声呵斥“谁啊,吵死人了,不会说话啊!”
洛文星抹了一下头上的汗珠,道:“幸好不是我,不然就要被骂惨了。”
洛文标道:“文星,我去门口等你们。”
洛文星一把拉住他,道:“怎么,你就想走,不可能的。”
洛文标道:“要是让文熙看到就惨了。”
文熙不耐烦地打开门,看到铁风,完全出乎意料。
“铁大哥,怎么是你啊!”
铁风陪笑着说:“是啊,是我。”
洛文熙不好意思地说:“铁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呀!”
铁风道:“呃,嗯,我想借……借你的……身份证去上上网。”
洛文熙睁着自己的大眼睛,道:“铁大哥,你真的没有身份证啊。”
铁风点点头。
去网吧的路上。
洛文标摸着自己的胸口道:“哎呀,真是太危险了。”
洛文星道:“什么危险?”
洛文标道:“要是文熙不借身份证,咱们就上不成网了。”
洛文星道:“上不了网我们可以斗地主呗。”
洛文标道:“你就扯吧,除了上工,吃饭,上网,你其它的时间都给股票吃掉了,那有什么时间斗地主啊。”
洛文星道:“风哥,我看文熙挺凶的,怎么见了你就成了一只小绵羊呢。”
铁风笑着说:“以前我是放羊的呗。”
洛文标道:“我以前还是挖煤的呢。”
铁风道:“我以前也是挖煤的。”
洛文星撸着自己的衣裳,道:“果然网吧就像家,你看这多凉爽啊。”
洛文标鄙视地说:“你就收好你的肥肉吧,这里不是菜市场。”
洛文星拍拍自己的肚皮,道:“我这是将军肚,小孩子不懂别乱说。”
齐肩的短发,藕白的颈脖,一支黑色的发签,把上层的头发从右边往上梳向脑后,耳朵上一颗紫色的珍珠,调皮地垂在空中,跟着她的头不断地晃动。戴耳环的人,都是左右各有一个,她的珠子却只戴在右耳上,铁风看得清楚,她用手整理自己头发的时候,露出的粉耳,上面确实只有一颗珠子。
为什么只有一颗珠子?
铁风一直在想,另一颗珠子藏哪里?
这个人认识,可以说他们很熟,如果没有她,铁风怎么能办到自己的卡呢?铁风摸了摸了自己的脸,似乎还有点痛。
洛文星拿着两罐吉老王走来,看到铁风站着不动,用冰冷的瓶子在他的腰上一蹭,道:“风哥,还愣着干嘛,赶快打地方啊。”
洛文标从后面挤上来,看到铁风看着一个短头发的人发呆,恍然大悟地说:“风哥,是她?”
铁风道:“不知道。”
洛文星三步并做两步就找到原来的位置坐,洛文标也是兔子一般地坐在了上次的位置,铁风无奈地苦笑着,坐到了她的旁边。
任红霞今天操作的是自己的小炮,在下路混得不错,虽然被击杀两次,对手同样被她杀了三次,稍微占了一点便宜。可是己方上路是哀鸿遍野,已经被对方拆到二塔,送出五个人头。
对方的剑姬已经无人能挡了!
对方的无双剑姬已经接近神了!
任红霞抿了抿了自己的嘴唇,暗暗地说:“等我出到第二件装备,就好打了。”
可是一个小炮,她能解救世界吗?
铁风偷偷看了她一眼。
也许就是这一眼,让本该忘掉的记忆重新生长,也许,就是这一眼,让不该发生的感情产生了裂变,也许就是这一眼,让他们两个的心灵出现了共振。
是她!
是他!
他们两个人同时把自己的脸往旁边扭开!
是她!
是他!
她们两个人又同时把脸转过来!
世界的静止,就像屏幕上的光线,变淡。
一个英雄会落幕,一个时代会过去,可是不管沧海桑田怎么变,感情依旧在!
铁风微笑点点头。
任红霞也微笑着点点头。
她的脸红就像天际的彩霞,那颗珍珠在空中静静地舞动。她把手中的鼠标左右移动着,屏幕已经灰白,英雄已经逝去,徒劳的动作,只是掩饰心里的慌张。
“我为什么要慌张,为什么要心跳?”
她咬了咬自己的唇,心里对自己说:“我欠他的人情,已经还清了。”
哦,上天,如果那叫还清人情的话,神也只会让你赔偿它里面数字的万分之一吧。
也许就在瞬间,感情就像屏幕,定格在一个位置,把画面写入人的心里,埋在心中,锁进心扉。
感情是什么呢?
他会怎么想?
铁风登上自己的电脑,他只是一个过客,一个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看客罢了。世界上感情是有多少没能用金钱买到呢?
铁风正要登陆自己的游戏,旁边的她哎哟一声,捂着自己的肚子,痛苦地半站起。铁风条件反射地站起来,问道:“你怎么了?”
任红霞皱着眉说:“我肚子有点痛,你……你……帮我看一下游戏,好吗?”
无风半城雨,有莲一池花。
洛文星似笑非笑地看着铁风,洛文标把瓶中的吉老王猛猛地喝了一口,道:“风哥,代练啊!”
铁风尴尬地坐下,拿着鼠标,屏幕又是一片灰白。
“你已经被击杀!”
“可爱的小冰冰(无双剑姬)已经超神了!”
也许我们会老,但我们的情不变!
江湖吾自闯,有难需同当。
管鲍可分金,程门立雪时!
豪情生万丈,天地邀请信。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可爱的小冰冰?
铁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他用力地揉了自己的眼睛!
可爱的小冰冰!
他颤抖着,手中的鼠标几次差点没落!
“你已经被击杀!”
“可受的小冰冰(无双剑姬)已经超神了。”
铁风用手摸了一下头上的汗珠,他的手心全是汗,他已经差点虚脱!
洛文标轻轻地用手碰了他一下,道:“风哥,你怎么了?”
铁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抹了抹脸上的汗,道:“给我包纸巾。”
洛文标“哦”了一声,递了一包纸巾。
铁风的擦干脸上的汗,把手中的鼠标左右晃了晃。他的队友已经在发起投降了!
“小炮你是怎么了,怎么不动啊!”辅助欲哭无泪地说。
铁风把输入法切换到五笔,打字道:“刚才网络卡了,现在好了。”
铁风小心地操作自己的小炮,他心意消失在对方上单的视线之内,这就是“adc失踪大法”。“他应该知道我在哪里?”,铁风有绝对的理由相信他知道。
“我们应该不是第一次交手了,”铁风慢慢地补着自己的发育,他知道自己的对手,了解自己的对手,尊崇自己的对手。
可是他是谁?
难道铁风也不知道?
铁风当然知道,他也不知道!
现在那个人是谁,他实在没办法知晓,他把发白的指关节紧紧地握在鼠标上,任凭汗水湿透背上的衬衫。
“可受的小冰冰(无又剑姬)已经超神了。”
果然不出所料,果然还是一往无前的突进,斩杀敌人于大阵中。
“夕阳伴晚霞(催丝塔纳)已经无人能挡了。”
铁风拖着残血的身子回到泉水里,泡了半天,洗却残渍,焕发新生,才慢慢地走到高地等着对手。
“他会用什么策略来针对我?我的移动速度比他快5%(因为出了电刀),只要身上不要被他刷出弱点,我就是安全的。”
“他不会让我轻松的输出,我感觉到了他的杀气。”
铁风看到大家集中了,打字道:“等会要是在高地,锤石留个灯笼给我,你站在高地的右边,我在左边,等他们的上单q进来的时候给我灯笼,用大隔开他。”
“你的意思是我站远点?”
“是的,我们打不赢他们,现在装备我们差得有点大,我们要等大树(扭曲树精)再有件防装。”
“我的大招可以减伤害,不要担心我。”
铁风打字说:“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保持阵形吧,就在一塔附近跟他们战。”
辅助说:“我们不去抢龙吗?”
铁风打字说:“我们不打,让他们打,我们只是干扰,我们千万不能去打。”
铁风看着他,他也看着铁风。
这就是一种态度!
你很强,我也不会向你屈服!
你很强,我依然要战!
铁风在一塔处插一个眼,他用“火箭跳跃”避开了无双剑姬的突进,无双剑姬闪现跟进,又是一剑刺在他的身上的,铁风操作小炮从四鬼跳到对方阵容的后方!
他和无双剑姬在一塔处绕了一个圈子。
正是现在!
扭曲树精(茂凯)一个闪现,一个“奥术冲击”打在无双剑姬(菲奥娜)身上,菲奥娜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没有看茂凯一眼,茂凯受不了这么鄙视地眼光,绿光闪过,一招“扭曲突刺”向菲奥娜的脚下绊去,大意之下,菲奥娜差点摔倒,不过他毕竟武功盖世,冲出一小段距离就拿桩稳住了身形,没想到茂凯竟然不知趣,把一只小树苗砸到他的头上。纵然他的涵养功夫高,受了三番五次的阻挠,心中的怒火也熊熊燃烧。
茂凯道:“我要的就是你痛扁我,请尽情鞭笞吧!”
催丝塔纳看了一眼茂凯,道:“好样的,茂凯,你会名流青史的,你的大名将在符文之地永久流传。”
催丝塔纳一招“毁灭射击”把对方的琴瑟仙女(娑娜)击退!
锁魂典狱长(锤石)扣着自己的脑袋,道:“完了,大招怎么给娑娜了。”他只好自己一个闪现上去,给了他一个(魂引之灯)护盾,开出自己的绝技(幽冥监牢),困住两个人,死亡判决(q)阴差阳错地勾到了卢锡安(******),******使出脱身法宝“水银饰带”,扭头就走,英俊帅气的他可不想和锤石有过多的交往。
锤石偏偏多情!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厄运钟(w)扔了过去,道:“小子,别走,请收下这礼物再走吧!”
厄运钟如此沉重,******把它捧在手里,差点跪下,他头上不止是冒汗,催丝塔纳还在他的头上装了一个爆炸射击(e),正丝丝地冒着火花呢。
娑娜从草丛里走出来,脸上的干草也没来得急拿掉,看到******的血已经流得差不多了,眼泪唰唰直落,道:“两位小贼,休得欺人太甚。”手中的“焦尾”弹出一记“坚毅永叹调”,给垂死的******回复了一些生命,一招毁于一旦的“终极狂乐章”弹奏出来,把锤石的耳朵都震聋了,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
“该死的,让催丝塔纳逃过一劫了。”
催丝塔纳没有怜香惜玉,使出流氓招数,一招“火箭跳跃”一屁股坐在娑娜脸上,直接把娑娜憋出内伤,不治身亡,享年16岁。
酒桶(尼古拉斯)狠狠地把咬人的小豹女按倒在地上一顿胖揍,慌乱中豹女踩到一颗炸弹,双腿被炸断,勉强支撑片刻也倒地不支。
卡牌大师昨晚在拉斯维加斯大战船厂,精神一直不佳,慌张之中,一张黄牌没掏出来,竟然搞出一张蓝牌,“该死的。”崔斯特骂道:“昨晚手气不好,今天霉运不断啊!”
崔斯特(卡牌大师)犹豫之间,吉格斯(爆破鬼才)已经在他脚下放了无数地雷,从半空中落下一颗加核原子弹也他头上盖去。
崔斯特大叫一声,道:“哎呀,我的妈呀!”连忙一个闪现,避开了吉格斯的核弹,脚下还是让地雷炸出不少血,露出森森白骨。他跑到草丛里,偷偷地扔出三张魔法牌,其中一张幸运牌竟然穿过了锤石的颈部,割断了他的喉咙。
催丝塔纳见锤石遭此厄运,两脚一个马步,屁股下冲出一波气体,身子向卡牌大师撞去。
崔斯特见催丝塔纳来势汹汹,在口袋里掏了半天,总算是把昨晚上三个小时没有出现的黄色魔法牌在衣兜最下面翻出来了,一道黄色的魔光闪过,催丝塔纳被定住了。
催丝塔纳不断地扭动自己的身体,奈何魔法牌昨晚一直没有消耗法力,此时正是强盛时期,他用尽全力也没有挣脱。
崔斯特抹了一把汗,把剩下的魔法牌一股脑全扔了,拖着受伤的身子赶忙朝符文之地的人民医院走去。
催丝塔纳见卡牌大师走远,回过来去找尼古拉斯,发现他正和菲奥娜扭作一团,旁边躺着茂凯的身体。吉格斯几发炸弹都被菲奥娜轻易躲过,只好埋了两个雷在自己身边,边打边退。
催丝塔纳看着枪管中只剩下两发子弹,对菲奥娜也造不成伤害,连忙对尼古拉斯道:“酒桶,我先撤了,没子弹了。”
吉格斯用手往后面背包一摸,“妈呀,我也没炸弹了。”
尼古拉斯喝完最后一口酒,倒在了菲奥娜的剑下。菲奥娜抹去脸上的鲜血,发现她的敌手都已经逃之夭夭,忍不住仰天长啸,道:“催丝塔纳,吉格斯,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铁风按下b键,小炮慢慢地回到城里,到都市风采沐足中心洗了个澡,在温泉里泡了半小时,慢慢把伤养好。
铁风操作着小炮在城里的商店购买了一件天蚕宝丝甲,整个身体都包在一个魔法泡里,帅气逼人。铁风不得不给小炮增加一件保命的装备,无双剑姬下次还是会拿他的小命祭剑,他必须躲过她的攻击才能带领队友走出黑暗沼泽。
辅助也是非常尽责地倾家荡产地买了一件“米凯尔的坩埚”,只为保己方的adc。茂凯从二手商店淘了一件“荆棘之甲”,穿在身上竟然还是挺合适的,他看着尼古拉斯道:“尼古拉斯,你看我这件衣服怎么样?”
尼古拉斯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锁子甲”,羡慕地道:“树哥,你这是走了****运了,这种烂货就是在万能的淘宝也不多啊!”
黑云压城城欲摧,宝剑闪光颈脖凉。百步首级旌旗荡,风花雪月归后谈。
铁风点了灯笼,从左边移到右边,似乎早就知道无双剑姬的目标就是他。无双剑姬的目标当然是他!
可是他没想到锤石会从遥远的地方伸出一个灯笼吧!
……三杀……。
“夕阳伴晚霞(麦林炮手)已经超神了!”
……团灭……。
辅助说:“一波了。”
铁风把头靠在背椅上,手酸得就像搬了一天的砖。“难道真的是他们吗?”
他呆呆地看着屏幕,里面浮现的面孔,慢慢模糊。
“也许是,也许不是吧!”
“你在想什么呢?”一道柔软的声音在耳边问道。
铁风一惊,连忙站起来,道:“没有,我只是觉得胜得有点幸运。”
任红霞道:“好像不止是运气,你的操作实在是太好了,要是我碰到那么肥的上单,早被打死了。”
铁风也不说话,只是笑了笑,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任红霞见铁风不说话,嘴唇撇了撇,问道:“你经常玩游戏吗?”
铁风道:“会和朋友一起来的。”
任红霞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心里就像开了一个说话铺,好像不说话就会难受,“你会常来这里吗?”
洛文星和洛文标用暧昧的心神看着铁风了。
铁风把湿透的衣服向前拉了拉,道:“不知道,也许会吧!”
任红霞低声道:“原来是这样啊,谢谢你帮我打游戏了。”
两个人沉默着。
每个人都是过客,也许我就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在回去的路上,任红霞一直在想着:“谁会是谁生命中的过客呢?”
他会不是会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呢?
她对着窗外,笑着把窗帘放下,慢慢坐下,写下日记。
网吧外面。
铁风道:“我们去喝酒吧!”
洛文星道:“喝酒?”
铁风道:“是的。”
洛文标道:“难道要提前庆祝吗?”
酒逢酒鬼千杯少,知己只是替罪羊。若是千杯能解愁,何须百姓大药房。
“我走了。”
三个字,重千斤。
刘菲捧着那张纸,眼泪唰唰地流下。
漫漫长夜孤灯灭,醒来伊人踏鹤去。楼头几回望归处,小径残红绿成阴。
“该走的,总是要走吧!”
“强留的人总是留不下的。”
她吸了一下鼻角的眼泪,斜倚的身子颤抖地把墙上的照片撞下。她捡起来,抹了上面的镜面,“好像很久没有擦拭了呢。”
难道泪珠擦拭会更干净?
她没有停止流泪。
镜里容颜在,欢笑已别今。执手花丛中,蝴蝶空自舞。
“不管怎么样,有这么多年,你在身边,我也该满足了。”
她站起来,眼角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门外。
“冰冰!”
铁念冰把小手放在身后,眼泪哗哗流。
她跑过去,抱起她,道:“冰冰,你什么时候起来了?”
铁念冰用胖胖的手抹了一下眼泪,道:“妈妈,爸爸走了吗?”
刘菲哽咽地说:“爸爸没有走,他只是出去一下,一会就会回来的。”
铁念冰流着泪说:“妈妈,这是我给爸爸叠的千纸鹤,如果爸爸要走,就让它陪着爸爸吧,这样爸爸就不会寂寞了。”
刘菲哭着说:“冰冰,爸爸不会走的。”
铁念冰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道:“妈妈,不哭,你看我都不哭呢。”她从背后拿出自己的千纸鹤,道:“妈妈,你看这个千纸鹤,漂亮吗?爸爸会喜欢吗?”
刘菲边哭边说:“冰冰,爸爸一定会喜欢的,冰冰,你……怎么知道爸爸要走了……”
铁念冰道:“因为外面要下雨了吧,爸爸给我们找避雨的地方去了。”
刘菲抽泣地说:“冰冰,你会想爸爸吗?”
铁念冰道:“我会和妈妈一样想爸爸的。”
“那么你恨爸爸吗?”
铁念冰摇着头道:“不会,不会,永远不会。”
雨丝如剑,片片新愁难斩断。云儿似舟,团团旧情易点燃。
门“吱呀”一声推开,刘才哲进来,看到刘菲哭着,道:“姐姐,他欺负你了?”
刘菲道:“你来干什么?”
刘才哲道:“我来看看姐夫。”
刘菲道:“你?”
刘才哲道:“怎么,我不能来看看?他虽然软弱无能,也是我姐夫。”
刘菲道:“你想做什么,我很清楚。”
刘才哲道:“我希望他也能很清楚!”
刘菲道:“这房子是妈给我的,你想怎么样?”
刘才哲道:“你还有脸提妈,要不是怕你没地方住,她会让你住在这里?妈都差点让你气死,现在妈说了,房子要收回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刘菲道:“妈不会那么做的。”
刘才哲哼了一声,道:“现在家里可是我做主,妈已经不管事了。”他停了一下,道:“姐夫呢,叫他出来,妈有话带给他。”
刘菲道:“你真的要我们搬出去?咱家最少还有三处别墅,妈都给你了还不够吗?”
刘才哲道:“没办法,你也知道妈现在最疼平惠了,平惠就喜欢这里,我也没办法,妈妈也没有办法。”
刘菲把铁念冰放下,道:“好吧,既然妈要收回房子,我收拾一下就走。”
刘家大院。
“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徐清妍道:“我也是为了平惠,为了我们的孙子。”
刘烨磊道:“难道为了儿子,你就能把女儿赶走?”
徐清妍道:“我已经累了,不想为她操心了。”她慢慢地放下手中的咖啡,道:“我现在只想抱着自己的孙子,晒晒太阳。”
刘烨磊道:“念冰怎么办?”
徐清妍“哗”地站起来,道:“你还提念冰,你看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念冰,念冰,哼,没想到他倒是会那个狐狸精着想。”
刘烨磊道:“事情过了多少年了,你还记着,事情过了就算了吧。”
徐清妍道:“他既然不改冰冰的名字,那我也不用对他客气。”
刘烨磊摇了摇头,“好像你对他很好。”
徐清妍道:“你不用这样看我,我一直反对他们在一起的,也许这就是她的命。”
刘烨磊站起来说:“你太狠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