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长虹见朱子襄身体有些不舒服,抱起朱子襄,然后吹了一声呼哨,两匹骏马朝着这边而来。
太子长虹上马之后,回望湟水大坝作别之际,突然一愣,他恍惚看到那前方被雾气笼罩额的天际,一名女子正踏浪而来,太子长虹揉了揉眼睛,极目望去,那女子已经消失不见。
太子长虹大惊,深吸了一口气强运起震慑心神的法诀,终于看到了那数里之外,湟水中央踏浪而来,孤处于天地之间的女子。
这一眼望过去太子长虹将女子从上看到下再从下看到上看了一遍,然后喃喃地道:“咦?怎么会是这么普通的一个女子?”
太子长虹摇了摇头,脸色渐显苍白,看上去就是简单的遥望片刻也耗去了他大量精力。一旦他稍微出神,那摇摆不定的影子就会消失。难道她的修为已经高到了与天地浑然一体的地步?
这一刻天地是静的!
太子长虹虽然闭上了眼睛却在神识中看到女子那一双淡极漠极的眼睛忽然有了生气,就如那本是散落在天地之间的神识忽然回到了她身中一样。
此时此刻消去的是喧嚣的湟水,苍天白云之下,青山碧水之间洒然立着的惟她一人。
女子徐徐抬眼,她的动作虽然轻柔却似是含着万钧之力,转侧间引得云卷风动。那呼啸中蕴有莫大威力的狂风也不过吹起她数缕青丝,自那冰雪般的肌肤上拂过。她双眼又何止有了生气,而是越来越亮。
转瞬间太子长虹已看不清她的身影,在她立足之处此时惟有一团耀目欲盲的强光!
那灼热之极的目光似是跨越千万年时光,穿过无数地火天雷,终于落在了太子长虹身上。
刹那之间太子长虹只如被从天而降的熊熊火焰淹没,似是被这天火引动连体内都透出无法形容的灼热强光!他就如处在一座燃烧的宫殿之中,周围已没了风,没了水,有的只是火焰!他每一次呼吸吸入的都是火,呼出的皆是光。
他已无法动弹只能躺在这宫殿的中央看着那一个洒然出尘的身影远去,远离这火焰中的宫殿。
太子长虹不知为何刹那间只觉得心中一阵撕裂般的痛,他不明白这痛楚从何而来也不知这痛楚究竟是何物。他只知道这痛已痛彻心肺,痛得他已完全忘记了烈焰焚身。
他惟有躺在那里,望着那身影离去却不能动也不能叫。
那个身影已在远方隐没,熊熊烈焰也不知于何时平熄,他立于瓦砾废墟中一时心灰若死。这一片烈焰焚过的宫殿犹如一把巨大无边的锁,牢牢地将他锁扣在宫殿中央动弹不得。他凝视着这一片广大无垠的废墟,缓缓提起右手握拳就欲倾尽一生之力击下,击毁这把将他锁扣在此的巨锁,可是为何这样一个决定也是如此艰难让他的右拳迟迟定在空中再也落不下来?
直到胸口又传来一道突如其来的灼痛才将太子长虹从那一片无来处、无尽头的死地中拉出来。
太子长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也听到了风声水声鸟叫的声音,天地间重又有了声音。
太子长虹看到自己全身被火红包围,连着那把琴也愈发的活跃,正喷发出一股股热气。身体里的妖力已经乱成一团,有一种暴体而亡的预兆,太子长虹不敢再看,抱着朱子襄就要离开。
胸口又传来一阵灼痛,太子长虹这一次有了准备没有出声,脸色只是闪过一阵苍白而已。他低头一看这才看见胸口所挂的那一把古琴正隐隐透着一层光辉炙热惊人,不光将他内外衫通通烧穿,还将他胸口肌肤烧焦了一大片。
太子长虹不顾炙痛迅速以手扶住了跳动不止的焚祭,肉掌与焚祭一触刹那间嗤嗤作响冒出一道细细青烟。
太子长虹面不改色抱紧了焚祭,说也奇怪,在全然被太子长红抱紧的刹那,焚祭上的高热迅速褪去,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润。
这一切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的事情,太子长虹甚至都有些分辨不清刚刚那些纷至沓来的景物是真是幻,然而他分明可以感觉到那一双灼热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背后。
女子负手而立遥望着突起的石头旁那背对着自己正欲离去却僵在了原地的身影。
只在刹那之间她犹如从天上降落凡间,瞬间的气息变化引得那淮水掀起了滔天巨浪。
太子长虹早已成功从幻境中脱出恢复了行动能力,可是他此时恰如芒刺在背,那目光在他身上令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直到此时,怀中的朱子襄转醒了过来,看着双眼血红,脸上冷汗直冒的太子长虹,柔声的问道:“长虹哥哥,你怎么了?”
太子长虹这才反应过来,身上顿时火光大胜,刹那间他身周如烟花绽放,不住爆起绚丽火雨,变换成一道光影,抱着朱子襄向着汝阳城的方向呼啸而去,周身燃起的焰火,生生将那两旁刚刚被水浇灭的湿润的两排青树,瞬间化作灰烬,然后散落开来。
待到太子长虹的身影,消失在茫茫湟水大堤,那亭子后面走出来两人,正是郁晗还有嫮姱。
“姐姐,怎么样?”嫮姱道。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怪不得!”郁晗连连点头道。
嫮姱看郁晗脸上神情,就知道郁晗已经得到了烈焰焚城的修炼之法。
“这太子长虹倒是机警,能够嗅到危险的味道!可惜了!”嫮姱摇头道。
“你要干什么?他们两个对我们还大有用处,你可不要动什么歪念头!”郁晗提醒道。
“我哪有?”嫮姱撒娇道。
“妹妹我看你近日怎么魂不守舍的?是不是修习噬魂咒伤着了,多注意休息!”郁晗关心道。
“姐姐放心好了,我好着呢!”嫮姱回答道,那看着郁晗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对了姐姐,关于尖细的事情还有贾兴云的事情,你想好怎样应对了吗?”嫮姱突然问道。
“这倒是个难题,实在不行也只能委屈一下自己了。”郁晗道。
“姐姐这样值得吗?”嫮姱道。
“我这是以退为进,这样反而方便我们以后行事,林囿囿虽然受宠日隆,但是只要我们牢牢抓住太子长虹还有朱子襄,就抓住了控制整个皇城的绝对王牌,进退都不怕了!”
“对了,查出来是何人纵火吗?”郁晗问道。
“还是没有一点头绪。”嫮姱摇了摇头道。
“难道只是一个巧合?只是这场火也太巧合了吧!”郁晗皱了皱眉头道。
“这个还真说不定,那一天人荒马乱的。”嫮姱道。
“唉,我倒是希望只是一场意外的大火。”郁晗叹了一口气,沿着湟水大坝往前走着,一脸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