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阳城外百花谷地宫之中。
流笙正坐在房中梳头。镜中少女乌发垂肩,雪肤花貌,只是眉间隐然颇有愁意。这几日,不知为何,流笙梦中经常会出现一张英俊的男子面容,这人一身青衣,如月之明,如玉温润。可这个人,却也是亲手将自己抓入铁牢的罪魁祸首。自己吃了这许多苦头,对他本是满腔怨恨。可在铁牢中,他为自己带来棉衣御寒,又说服自己不要绝食,送来鸡和牛肉,却又让自己觉得异常温暖。流笙摇了摇头,想把东方剑从脑海中赶出去,却发现越是如此做,记忆就越发清晰。
这时侍女小西敲门进来,躬身道:“小姐,教主请你过去文华殿,有事相商。”
流笙“哦”了一声,道:“师父找我?可有说什么事么?”
小西道:“这个奴婢不知。”
流笙道:“我知道了,马上就去。”
她急忙梳妆完毕,对镜着好外衫,往文华殿而来。
这百花谷原是一名汴阳富商的产业,位于汴阳市和南宁县的交界,周围几十里野地,既无村庄,也无人家,是一个无人问津的荒僻所在。青冥教几年前进入中原,教中诸人在青冥峰文华殿商议,选定落脚中原的地点。一时众说纷纭,有说苏州的,有说湖州的,还有人说偏僻村庄的。掌旗使君陌问道:“不知教主意下,想把大本营选在何处?”青冥教主想了想,道:“那不如就与南宫府做个邻居可好?”于是最终选定了距离汴阳城不远,地理位置颇为隐蔽的百花谷。那富商的祖上是位王爷,在百花谷中有座极大的墓地,其中建有一座地宫,却是那富商的家传之秘,外人是不知道的。青冥教高价买下百花谷后,将墓地清扫出来,将地宫改建成这文华殿,一应修饰均是仿效青冥峰而来,一晃已是几年过去了。恍然间,文华殿已在眼前。流笙快步走进殿中,只见殿前立了一人,脸带青铜鬼面,身着黑衣披风,长鞭在侧,身形挺拔,却是南天王秦昊。
流笙行至殿前,躬身行礼道:“师父,您找我?”
纱幔之后御座之上,一个声音“嗯”了一声,道:“你的身子已无碍了吗?”
流笙道:“多谢师父挂怀,已无碍了。”
那个声音又道:“南天王,你的伤势如何?”
秦昊恭敬的道:“启禀教主,属下将养了这许多日,伤已好了大半。”
那个声音道:“我想要你会合北天王和掌旗使,围剿东方谦,你意下如何?”
秦昊道:“属下听从教主安排。”
那个声音“嗯”了一声,道:“北天王和掌旗使已经收服了华山派掌门武岳和嵩山派掌门智高,你们此去会合他们,拿下何所思和贺天,全力围剿东方谦。告诉北天王,切莫贪功,一切按既定方略行事。”
秦昊道:“属下谨遵教主令谕。”
那个声音又道:“流笙,你与南天王同去,助掌旗使一臂之力。”流笙领命称是。
停了一会,那个声音又道:“如此,南天王,我今日将流笙交托于你,此行你要保证她的安全。”
秦昊明白,流笙是教主的关门弟子,也是最受宠爱的弟子,赶忙应道:“秦昊遵命,必不负教主所托。”心中却想,流笙虽是教主弟子,但因年纪尚幼,并不经常参与战斗,最多也只是与掌旗使随侍教主身边而已。此番却要与自己同去围剿东方谦,却是大出意料之外。
那个声音道:“如此甚好。你们明日就动身吧。”
秦昊和流笙同时道:“遵命。”
第二日吃罢早饭,流笙收拾了简单行装,与侍女小西同往文华殿而来。秦昊身披战甲,手执长鞭,早已在殿门口相侯,见到流笙,道:“教主吩咐,不必向他辞行,小师妹,我们这就上路吧。”
流笙拱了拱手道:“全凭王座吩咐。”流笙明白,在青冥教中,王座乃是一方诸侯,有生杀予夺之权。自己虽是教主爱徒,在大事上却需听从秦昊安排。何况教主吩咐让秦昊负责自己安全,是自己的头号保镖,与他相处,还是尽量讨他喜欢的为妙。
秦昊亲自拉过马缰,示意流笙上马。流笙看向秦昊身后,眼神却被一匹极为漂亮的骏马吸引。那匹马通身雪白,蹄子是浅浅的灰色,辔头和马鞍都是烂银打造,比寻常战马高出一头,看起来神骏非凡。流笙伸出手指,指着它道:“王座,你那匹白玉骢,如此神骏,可否让我骑一会?”
秦昊没想到她有此一问,虽说那白玉骢是自己心爱之物,可流笙毕竟是教主爱徒,年纪又幼,就连教主平素也不忍拂她之意。秦昊看着流笙如花笑靥,只得点头示意手下牵过白马。可这匹马马蹬太高,流笙这么个小人儿,好不容易才翻身上马。周围骑士都是秦昊座下统御的西域武林好手,见到这一幕无不莞尔,只是秦昊脸带青铜鬼面,却看不到他脸上神色。流笙伸手抚摸这匹白马的鬃毛,手执秦昊递过来的牛皮软鞭,眼中满是兴奋之意。
青冥教中人人皆知,南天王有三样东西那是谁都碰不得的。一是黑龙软鞭。这鞭子乃是上古神兵,再锋利的刀剑都砍它不断,其上满是倒勾利刃,出手必饮人血。二是青铜鬼面。众所周知,南天王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他是俊是丑,青冥教中无人得知。流笙曾想,在青冥教中,恐怕只有教主才见过他的真容。三就是这匹白玉骢。这匹马通身雪白,四蹄为灰,与它的主人一样身高腿长,乃是南天王的命根子,除了专门照顾马匹的马管家,平日那是谁都碰不得的。如今自己骑上了它,那可是大大的拉风。
左侍卫长莫风牵过另外一匹战马。秦昊翻身上马,不再理会流笙,大手一挥,当先冲了出去。流笙赶忙策马跟上。他们身后,是几十名如狼似虎的黑衣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