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浙江宁海,福泉禅寺。
一轮冷月高高挂在空中,呼啸的山风中揺弋着斑驳的树影,天幕中有几颗星辰闪耀,古寺中传出几声钟鸣,乌鸦鸣叫着盘旋在树梢,透出了几分阴森的气息。
一间厢房之中,茶塌之上,坐着两个人,正在对弈。其中一人面色苍白,瘦削斯文,身穿一件灰色长衫,执黑棋。另一人面目英俊,身穿一件白色长袍,执白棋。正是林深与君陌。
君陌在棋盘上落下一子,道:“王座既已废了何所思,为何还要留他一命?”
林深吹了吹茶水,饮了一口,慢慢的道:“杀了他,于本座又有什么好处呢?最多不过是让天理教早日再选出一名教主而已。更何况,他对我青冥教不敬,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才是对他最严厉的惩罚。”
君陌点头道:“王座英明。”
林深吃了君陌两子,问道:“跟你交手的那个东方剑,功夫怎样?”
君陌道:“按着王座的意思,我没对东方剑下杀手。他的功夫得天池宫主人指点,恐怕并不在我之下。但是比之王座,小弟觉得,还差着一大截。”
林深笑道:“掌旗使过谦了。那东方剑情急拼命,你却是只守不攻,两者相较,还是有差别的。”
君陌笑道:“是,王座过誉了。不过东方剑的那柄天罡剑,是一把神兵利器。我的逐月剑在他手下吃了亏。”
林深并不惊讶,道:“天罡剑是刑傲雪的佩剑,历害是一定的。不过逐月剑却也并非不敌,你慢慢就知道了。”
君陌点头道:“是。这两把剑倒像是互相压制。王座可知道原因吗?”
林深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掌旗使有机会还是问问教主吧。”
林深看着棋盘,喝了口茶,道:“武岳和智高已经被本座收服,何所思也已被废,贺天不足为虑,接下来就该东方谦了。不知掌旗使觉得,以我们现有的实力,可啃的下东方谦这块硬骨头吗?”
君陌回了一子,道:“若是与南天王联手,当可立于不败之地。但以我们现有的人手,想拿下东方谦,却是有点难。”
林深道:“倒不尽然。不能力敌,那就智取好了。本座与雷豹共同对付东方谦,掌旗使和幻雪、流枫拿下东方剑。擒住东方剑后,再来与我们会合,逼迫东方谦就范。最后,让鬼面星君和阴阳法王制住贺天。如此,事就成了。”
君陌问道:“王座深谋远虑,可是想提前动手吗?”
林深道:“南天王的行程有点慢了,如果本座有十全的把握,就算是提前动手,也不是不可以。”
君陌道:“可是王座,不遵教主令谕,说不定会被教主责罚。”
林深道:“所以才要有十足的把握。只要本座拿下东方谦,有这份大功挡在前面,教主便不会说什么。掌旗使,你说对么?”
君陌思索了一下,没有接话。
青冥教中,南北两大天王面和心不和,暗地里不对付,自己早就心知肚明。北天王自负武功高强,战功赫赫,不满南天王在自己排名之上,那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此番急于立功,想凭一己之力拿下东方谦,这等心情君陌可以理解。可若是因此,违背教主令谕,耽误了军情,让东方谦趁机逃掉,那可就是犯上的大罪了。自己虽与北天王交好,但这等麻烦事还是要躲他一躲。
犹豫了一下,君陌道:“王座,小弟还是觉得,等一等南天王,还是有必要的。”
林深见到君陌神情,已知他想法,明白他不愿因为自己违背教主令谕。可是自己的大事,还须他鼎力相助才行。当下也不再坚持,说道:“倒也不是不等南天王。何所思重伤,东方谦的行程已经放慢,我们也就可以多做准备。按照约定,南天王和流笙应在七日后抵达。这样吧,本座再多给三天。如果十日后他们还没有到,我们就动手。掌旗使,你看可好。”
君陌想了一下,倒是合情合理,道:“全凭王座吩咐。”
林深点点头:“那我们就说定了。”
两人又下了会棋,却是君陌输了。君陌推称起身,告辞道:“小弟输了,怎么也下不过王座。这便睡觉去了。”林深也不再挽留,微笑将他送出门去。
君陌刚走,雷豹就敲门进来,对林深道:“王座,影卫已有了南天王的消息。”
林深眼前一亮,道:“快说。”
雷豹道:“影卫发现,南天王没有与侍卫长莫风和褚建他们在一起,而是独自带着流笙,去了周庄。”
林深大喜,道:“消息可靠吗?”
雷豹道:“可靠。影卫在周庄的一家客栈里,发现了南天王的坐骑。乘客是一男一女,影卫认得那女子正是流笙。听小二说,那女子似乎是生病了,男子为她求医问药来着。”
林深点头道:“错不了。能骑的了白玉骢的,当世之间,只有秦昊一人而已。”
转头对雷豹道:“也就是说,南天王现在是孤身一人,身边只有一个还在生病的流笙,可是如此?”
雷豹道:“正是。”
林深喜道:“本座与掌旗使约定,十日后动手围剿东方谦。刚刚还在犯愁,如何才能拖住南天王一行十日。既然他孤身一人,那就好办多了。”
雷豹道:“可是要安排人手,拖延南天王的行程?”
林深道:“不错。不过你安排人手之时,可要多加小心。”
雷豹道:“王座请吩咐。”
林深道:“这些人决不能使用熟面孔,一定要是生人,万万不能被南天王发现是本座在背后谋划。否则他一状告到教主御座之前,本座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顿了顿又道:“这些人必须武功高强,随时准备赴死。南天王的功夫你我都知道,用深不可测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想拖住他,功夫必须得过硬。还有,我们用这些人只是为了拖住南天王,他身边还有个流笙,那可是教主最宠爱的弟子,千万不可伤了她,所以出手一定要注意分寸。再就是要多派些人去,打不过也没关系,车轮战也能拖垮了他?”
雷豹道:“谨遵王座令谕。小的这就去办。”
林深点点头。雷豹转身退下了。
林深望向窗边,一轮冷月正圆圆高挂。他喃喃自语道:“秦昊。本座一定会让教主看看,没有你,我也拿的下东方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