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笙一人一骑,离开了慈溪。她辨明了方向,向南而行。清晨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带着初夏略有些凉意的微风,轻轻的抚慰着她心里的伤痛。她骑着马,行在官道之上,脑中想起的却全都是秦昊。
大概行了几个时辰,流笙路过一条小溪,下马在溪边洗了把脸。明净的溪水倒映出她的模样,却把她吓了一跳。她怎么也想不到,溪中这个面色憔悴,神情萎顿的女子竟是自己。流笙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自己需要休息了。她上马又走了一个时辰,远远看到一家客栈,便宿了进去。
晚上吃过饭,流笙好好泡了个澡,洗去了一身疲惫。她上床躺下,头刚沾着柔软的床褥,困意就一阵阵袭来,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流笙直睡到日上三竿。她洗漱完毕后坐在镜前,觉得自己的气色好了许多,于是冲着自己笑了一笑,道:“流笙,你是最美的。他不喜欢你,是他没有眼光。”可是话虽如此,心中还是不免失落。一日一夜没见秦昊,心中的伤痛却并未因此稍淡。
吃罢早饭,流笙继续启程赶往台州。可这一路之上,茶肆饭馆之中,到处都在议论浙江林海的一场大火。这一日,流笙在一家饭馆吃饭。只听邻座有人说道:“林海这场大火死伤无数,却都是我中原武林人士。真是令人发指。”
另一人道:“大家都说这场火是青冥教放的,这青冥教行事果真阴险毒辣,人神共愤。”
先一人道:“听说华山和嵩山两派掌门也在其中,难道都死了?”
另一人又道:“不会吧。那也太不经打了,八大门派难不成是纸老虎么?”
旁边又有人道:“再强的人也架不住使阴招,半夜三更起来放火,还能多光明正大了?”
有人接着道:“那倒是。这青冥教真真是个祸害啊!”
流笙一旁听着,心头不由一阵火起。要是照着以往的脾气,又是一场架好打。可现在自己孤身一人,没有帮手,流笙想了想,只得将自己的火气又压了下去。流笙分析了一下他们说的话,得出了两点结论。一是北天王已经动手了,不是在台州,而是在林海。二是中原武林的车马队已经几乎全军覆没了,但是具体谁还活着,却不清楚。流笙心想,如果是这样,大师兄是否还会留在台州?他有没有可能还在林海?
第二日一早,流笙启程赶往林海。五天之后,流笙就站在了发生大火的客栈跟前。那客栈已经烧的只剩乌黑的断壁残垣,周围已然荒无人烟。流笙四处寻找,发现不远处似是起了一座新坟。她走近一看,坟新立不久,泥土中还隐隐看的到血迹,坟前竖着一块木碑,上面用剑刻着几个大字:中原武林勇士之墓。
流笙想起方才向导老头所说的话:“姑娘啊,你不知道,太惨了,这客栈死了足足有上百号人。因为是半夜放的火,好多人没能跑出来就被烧死了。那些跑出来的也没有好结果,最后也被人杀死了。那些黑衣人杀红了眼,杀人就像砍瓜切菜一样,一个不留啊!要不是店小二机灵,跑得快,那就是一个活人也没剩下啊!”
流笙站在坟前,第一次觉得面上有些发烫。如果说林深他们遇到了抵抗,不得不杀人的话,那情有可原。可那些在此住店的百姓手无寸铁,又有何辜呢?林深一贯心狠手辣,青冥教中人人皆知。为什么师父会让林深这个杀人魔王挂帅南征呢?为什么不选择南天王或者西天王?明明秦昊的武功在林深之上啊?一想到秦昊,流笙的心就揪了起来,隐隐作痛。她不禁在心中暗骂自己,怎么好端端的又想起他?!
流笙看了看天色,已然是夕阳西下,霞光万丈。再不离开,今夜就要错过宿头了。她对着客栈深深鞠了一躬,翻身上马,向着台州方向策马而去。
又行了一日,傍晚时分,流笙进了台州城。她一进城,就沿路发现了青冥教召唤她的记号。她仔细辨认,所留的记号是一枚金色五星,却不是银色月牙。也就是说,找她的人是南天王秦昊,而非君陌。
流笙想了又想,还是不想见到秦昊。她没有理会秦昊的召唤,在城东找了一间小客栈,住了进去。由于怕被秦昊找到,白天流笙在客房中闭门不出。直到晚间,才出门而来。流笙想,台州是天鹰帮总舵所在,想来林深与君陌会到此一游,流笙决定,去天鹰帮总舵看看。
天鹰帮总舵就在城东,离流笙所住的客栈不远。流笙很容易便找到了。她施展轻功,从后院翻墙进去,摸索着往前厅而来。只见天鹰帮总舵之中,处处挂满了白幔,有几处房屋之中,隐隐透出灯光。
流笙刚刚穿过回廊,走到假山边上,就被一柄匕首抵住了后背。身后一个男人的声音低低的道:“别动。”流笙停住脚步,却觉得这个男人的声音似曾相识。但是到底是谁,一时却想不起来。
那个男人又道:“你是谁?为何深夜来此?”
流笙道:“我听闻此处是天鹰帮总舵所在,心中仰慕,过来看看。”
那个男人“咦”了一声,道:“怎么你的声音这么熟悉?你且转过身来。”
流笙依言转过身来,那个男人一把扯下她蒙面的黑巾,不由一愣,道:“是你?!”
流笙听那男子如此说,也毫不客气,也将他蒙面的黑巾扯下。一张英俊的脸庞映入眼帘,流笙张大了口,吃惊道:“是你。”
原来这个男子并非别人,正是四处寻找父亲的东方剑。他猜测东方谦或许会到天鹰帮求助,是以夜夜在此蹲守。没想到东方谦没有等到,却等来了流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