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剑闻言抬起头,看了流笙一眼,道:“原来你的身世,也这么可怜。”
流笙叹口气道:“从小我就羡慕别人,有爹爹妈妈可以撒娇可以耍赖。而我,就只能对着武经一遍遍的练功。”
东方剑道:“我比你好些,但是我几岁上就没有了妈妈。”
流笙问:“你妈已过世了吗?”
东方剑摇摇头道:“没有。我爹说我妈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我问他妈去了哪里,我爹说他也不知道。十多年过去了,我妈从来也没有回来看过我。或许她早就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儿子。”
流笙道:“那你爹这么多年独自抚养你长大,很是辛苦。”
东方剑眼中泛起泪光,道:“是。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到他。”
流笙见他触动心事,心潮澎湃,于是闭口不再说话。这一日晚间,两人就在草屋中渡过。第二日清晨,东方剑套了马车,道:“我在台州已等了许久,都无结果。我们今日再去林海看看。”说着拿起绳索,重又将流笙的手缚住,将她置于马车之内。流笙无法可施,只得由得他去。
两人从台州驶往林海。一路之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只在吃饭之时,东方剑才将流笙缚住的手解开。吃过饭后,又再缚住。流笙坐在车中,既不挣扎也不说话,只是闭目养神。她没有料到,如此一来,她错过了在台州发疯一样找寻她的褚建。到了林海之后,两人在郊外找了座废弃的破庙。东方剑找了些树枝柴火,在庙中生起火来。
流笙安静的坐在火堆前。东方剑走到她身边,将她手上绳索解开。他看到流笙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皮肤已然破溃红肿,心下不由歉疚,道:“你的手,很疼吗?”
流笙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东方剑在她身边坐下,从怀中取出一管药膏道:“我给你上点药,明天就好了。”说着去抓她手臂。
流笙一躲,侧过身子,背对东方剑。东方剑一手拿着药膏,一手僵在当场,情形颇为尴尬。
过了一会,东方剑道:“流笙,对不住,是我弄伤了你。只要你不逃,我就不再缚住你了。你看可好?”
流笙低着头不做声,过了一会抬起头道:“说了可不许反悔?”
东方剑点了点头,道:“好。我先给你上点药膏。”
流笙这才将双手手腕袒露在外。东方剑一看,道:“都流血了,你怎么不早说。疼不疼?”说着便开始上药。
流笙忍不住噗嗤一笑,乐了出来。
东方剑道:“你笑什么?”
流笙道:“你不是还要拿我给你爹抵命的吗?这会儿又这么紧张?”
东方剑一听,好像是有点好笑,道:“其实我知道,我爹又不是你伤的,你也没伤害过旁人。我只是被林深那混蛋给气糊涂了。”
流笙了然的看了东方剑一眼,道:“你跟我印象中一样,还是那么善良。”
东方剑一边上药一边道:“怎么讲?”
流笙道:“南宫家铁狱里的烧鸡和牛肉,还真的是很好吃。”说着对东方剑促狭的一笑。
东方剑一听,也不由笑了出来。道:“那个铁狱的确磨人,我不忍心,看你小小年纪却受那么多罪。”
流笙莞尔一笑,道:“我知道。”
东方剑深深凝视她一眼,用纱布将她手腕包好,沉思了一下,对流笙道:“流笙,我想找回我爹,你能不能帮帮我?”
流笙张大了口,一时无法回答。她心想,东方谦是师父缉拿的头号目标,自己非但没有寸功,反而要帮着东方剑找他,这事实在是非常为难。
东方剑见她神情踌躇,开口道:“流笙,我知道你身份为难。其实我不要你帮我救他,我只想请你帮我探探消息。如果他落入青冥教手中或是有什么消息传来,我想请你告诉我一声。”
流笙思前想后,终于还是叹了口气道:“好吧,我就替你打探一下消息。”
东方剑大喜,道:“如此多谢你。”
流笙道:“东方大哥,我快饿死了,我们是不是先吃点东西再谢啊?”
东方剑一拍脑袋,道:“看我这记性,都忘了吃饭。你等着,一会就好。”说着拿出路上买来的馒头烧鹅,开始烧水做饭。
流笙望着东方剑忙里忙外,心中顿时感到温暖踏实。东方剑这阵时日在江湖飘零,虽然人黑瘦了些,却无损他的英俊挺拔,反而更增成熟。他的一身青衣已然残破,却仍然给人儒雅温润的感觉。想到东方剑如此害怕失去父亲,流笙竟也隐隐盼望东方谦能回到他的身边。只是这种念头有违师训,流笙不敢诉诸于口。
过了一会,东方剑招呼流笙道:“吃饭啦!”
流笙赶忙收拾心神,伸手接过东方剑递来的碗。碗里是青菜碧绿的粥,手上树枝上串着的是烤的焦香的馒头和烧鹅腿。流笙欢呼一声,张口便咬,直弄得满口都是烧鹅的香味。
看着流笙大快朵颐,东方剑也觉得甚是开心。他想起初见流笙时,虽然她尚自垂髫,却一见惊艳。此番与自己流落江湖,却在娇俏活泼之余更多了些沉静娴雅。他看到流笙一条鹅腿吃完,似是意犹未尽,于是又将自己的递了过去。流笙看到又一条鹅腿,心中奇怪,道:“东方大哥,你买的烧鹅这么多条腿吗?”
东方剑一乐,道:“我喜欢吃鹅头,这腿还是你吃吧。”
流笙又是一阵欢呼,正想伸手接过鹅腿。不料一副画面在脑中闪现,却是秦昊曾经递给她自己省下来没舍得吃的兔腿。募地里想起秦昊,流笙心里如同被一块大石砸中,顿时觉得抽痛,脸上顿时没了笑容。她将手缩了回来,道:“东方大哥,我吃饱了,这鹅腿还是你吃吧。”
东方剑察貌辨色,心中推测流笙定是想起了什么痛心之事。于是道:“你怎么了?是想起了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