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晚,即使路灯都坏光了,光靠大大小小店面的霓虹招牌,都能把街道照亮,可是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少了霓虹了万家灯火,一旦路灯也不给力了,就真成了雪上加霜。
不知道自己已经提前享受上了更年期妇女待遇的哲别,在心里对郝瑟一个弱女子于暗夜独行而镇定自若感到颇为欣赏——显然他自己也没有把自己当人看了。
“到了,左手边。”
郝瑟停下脚步,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家门前竟然是有盏灯的,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作为一盏灯居然能存在得这么隐蔽,也是很不容易了,也就是郝瑟这段时间眼睛就跟开了光似的,不仅视力变得贼好,连夜视能力也溜得像只猫头鹰,并且新买的手机,手电筒的效果也是很给力。
伸手推门,刚碰到门板,就听“啪”的一声,这门板就像个街边碰瓷的,干脆利落地躺地上了。
郝瑟情不自禁地看着自己的手:我分明才刚碰到而已啊……
当然这个说法躺在地上的门板只怕是不同意的。
“进去啊。”
屋内有豆点的灯火,定睛细看,竟然是点着一盏油灯,也是很复古,配上这竹制的桌椅,看得人险些以为自己是穿越了。
那扇碰瓷门倒下的时候就没先起来灰尘,这个地方外面看着陈旧灰暗,里头倒是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再加上那盏油灯,看来是有人在这里居住的样子。
“看来走得挺匆忙的。”
郝瑟总觉得他这话说得有些得意,可又想不明白得意的点在哪里,按他话里的意思,应该是说要找的人走了,那还得意个什么劲儿?看来代沟真不是说玩的,就像一个韩国人和一个日本人在用英语聊天,彼此都不是很确定自己和对方说的究竟是不是同一种语言,也是别有一番尴尬。
郝瑟也算是学渣中的好学生了,念中学的时候就有过把老师问到老远看见她都要绕路走的光荣历史,可以说平生所有的好奇心,都用在求学上了——虽然依然学不出个所以然。总而言之,想不明白的事情,自然是不懂,就问嘛。
“人跑了,你不追?”
“他跑他的,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来找他的。”
这话说的,话里话外,尽是得意。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人走了不要紧,东西还在就行。人走了,桌上的茶却还冒着热气,明显是刚走不久,这么急急忙忙的,怕是来不及擦干净屁股了。”
郝瑟心想:您操心的事情还真是多。
“你傻站着干什么”哲别下巴一台,开始指挥,“赶紧找啊。”
哲别本就是比别人高出一大截的各自,还是个脚不沾地飘着的,这会儿再把下巴这一台,得了,郝瑟不管从那个角度,都只能看他他的鼻孔了……
好一副久穷乍富得意忘形的死德性,真是看的人手痒不已。
郝瑟想打人,哲别却觉得她是对自己爱得不能自拔,少看两眼都不行的那种,于是说:“行了行了,少看一会儿,先办正事!”
那种同情中带着得意,得意中还有点居高临下的语气神态……郝瑟觉得自己不光是手痒了,连牙也开始痒了,情不自禁就想要在这间屋子里找出个凶器来,好灭了这个狗东西。
郝瑟举着手机在屋子里四下查看,想着找件法器收妖替天行道,哲别半扬着下巴,难掩得意地看着她四处翻找,还在心里暗自感叹:女人啊~
你看,误会很多时候也可以是好事,反正最重要是开心嘛,真相很重要吗?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人生就像一出戏,最重要的就是学会给自己加戏,开心嘛。
房间的装潢再简单不过了,没有定制家具,更没有整屋设计,就这么四四方方的一件小屋子,转眼就看完了。弯腰看了床底,开了衣柜,还是一无所获。
突然,郝瑟灵光一闪,回过头看着那张木床。
那是一张古色古香的拔步床,雕花精致得和这个简陋的房间格格不入,上头居然还挂着粉嫩的豆沙色床帘,在手机灯光的照射下,隐隐约约泛着丝绸的亮泽。
好一个抠脚大汉灵魂深处的少女心,这张床搁这真的怎么看怎么像是偷来的贼赃,简直让人想报警。
当然,一个人的审美再多样,再复杂,那都是个人的自由,虽然同时把凤姐和刘亦菲当成幻想对象这种复杂的审美,是会让一般人感觉不太好接受,但是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理解与尊重。
怎么就不可穿着磨破鞋底的十元拖鞋开超跑了?
此时此刻,比起屋子不知去向的方可那复杂的审美,郝瑟更关心的是张古风大床的别扭之处。
她举着手机,一步一步地靠近那张床。手机的灯光越靠越近,大床的花纹和床帘的不了纹路也都渐渐清晰,大床的木质难以判定,床帘却十有八九是真丝造的,完全不像是住在这种废弃的烂尾郊区楼的人能够有的东西。
郝瑟附身靠近了些,手机也伸进了床的范围,灯光一寸寸的抚过被单。她随手掀开了床上的被褥,细细查看,仍然是一无所获。手机的灯光顺着床上的边柱往上挪,郝瑟此时的模样认真得像个查案的福尔摩斯,当然也挺像街边贴膜的。
哲别心里几乎都要感动了,毕竟是这么个大美人,又对自己这么痴心一片,就算脾气古怪办事不力偶尔抽风经常犯傻,其实也不是那么不可原谅,毕竟是个女人嘛,不顶事也是正常,盘靓条顺才是最重要的。
郝瑟单手撑在床上的被褥上,伸进了头,举着手机要查看床顶。
哲别在她身侧,从修长的美腿看到不赢一握的细腰。
郝瑟在床顶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鬼画符,当然也看不懂是个什么东西,只觉得看着就感到心头一滞,整个人都不舒服了,她打了个冷颤,手不自觉地一抖,把手机砸在了掀开了被褥露出的床板上,声音清脆——床板下头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