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没杀朱利奥·史密斯,这会儿在地球不知有多少人在说我的闲话。太难听的话量他们也不敢说,不过肯定会说我放虎归山,为将来埋下了隐患什么的……”
哈比内斯大陆,佐治亚乡盖恩斯维尔村的一个小木屋里,朱利安强忍着身上的痛楚,对身后的萧文说道。
木屋里阴暗潮湿,却是村里最好的建筑,同时也是村长的住所,临时让出来给朱利安少爷休息疗伤。
在地球上已然是男女通杀、总揽阴阳,俨然全民偶像的萧文,此时却像只辛勤的小蜜蜂,吭吭哧哧地忙活着。
他在来时从路边采了几株草药,放进浑浊的麦酒里烧开了,又将加热过的麦酒倒在朱利安受伤的肩胛骨上,最后将双手的拇指和食指分别点在朱利安肩膀和脊背的四处穴位上面,使出了吃奶的气力死命推捏。
悲催的是,嘴巴还不得闲,还要给朱利安的叙述或者说是吹嘘搭桥铺路。
“你究竟是为什么不杀他呢?”
朱利安答道:“朱利奥既然有个身为大魔导师的老师,我要是杀了他,尤其是在他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形下杀了他,他那个吊炸天的老师岂能善罢甘休?”
“太没道理了吧,是他先要杀你的哎。”萧文说道。
朱利安冷笑一声,“大魔导师有哪个是讲道理的?”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卡斯贝拉斯大师有好几百个学生呢,他就一定会为朱利奥出头?”
“那他有几个大魔导师徽章呢?”
这下萧文是真的愣了,“大魔导师徽章?”
“不错,就是朱利奥戴着左侧胸口的那枚徽章。”朱利安肯定滴说道,“远看好像是黄金,但我靠近他时仔细看了一眼,隐约看到里面闪烁着一丝丝青色的光芒,分明是书上面描述过的魔法金属。而且造型做工都精美到了极点。”
他拿起自己脱下的罩袍,翻出上面别着的青铜徽章,那是一个粗糙的飞鹰形状,也正是佐治亚乡朱氏家族的家徽,“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看看他的,再看看我的,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要是杀了他,那个什么卡斯贝拉斯大师找上门来怎么办?是不是从地球上调一个战斗机大队过来?”
“看不来你还有些眼光和头脑呢。”萧文笑道,“不过你疼得这么难受就少说两句呗。”
“你以为我是说给你听的?”朱利安指了指前面——一直以来,他都是以为自己是面向观众的,“我是说给电视机前的观众,尤其是说给那些喷子们听的!”
※※※
“赛场世界的朱先生只看了一眼,只思考了不超过三秒钟时间,就看清楚、想明白了的问题,我们地球上数以万计的专家学者,数以十万计的参谋人员,竟然花了两个多小时都拿不出一致的意见!悲哀啊!”
我大米利坚,华盛顿白宫,该国第五十八届总统一脸沉痛地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电视里的朱利安,哀伤而凄婉地说道。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像极了哈比内斯大陆面对自己变**实的萧雯。
“我们该如何去面对愤怒而失望的民众?”
需要说明的是,这个“我们”并不是指同在椭圆形办公室里的高级幕僚和将领们,而是指墙壁上那些屏幕中的各大国元首们。
我**兰西,巴黎爱丽舍宫,一位戴着眼镜的高脑门黑发男子忧郁地说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l.s.c’毕竟刚刚成立,人员混杂,关系混乱。又因为朱利奥的背叛,而遭到民众的迁怒,多处办事机构被冲击,所以对各方意见的征集、证实、统一和上交都显得非常的迟钝。”
我大德意志,柏林贝乐芙宫,一位四方脸孔、相貌威严的老人对此表示赞同,“不错。早在两个小时之前,我国一位名叫弗朗茨·海因里希的上尉参谋,就提交了一份名为《关于不能急于剪除朱利奥·史密斯的若干个原因》的报告,其中的观点与朱先生所说的几乎完全一致。可惜的是,他的报告没有在第一时间获得足够的重视。”
我大亚平宁,罗马奎里纳莱宫,一位头发雪白长相严肃的老者接过话题,“可以理解,区区一名上尉,总是人微言轻。类似的观点也在我国的参谋部门中出现,不过被淹没在如大海般浩瀚的文案和如迷宫般繁复的程序当中了。况且,他们的观点也不一定就是肯定正确。能够肯定的事情是,现在我们的被动局面,完全是由朱利奥·史密斯的背叛所造成的。”最后这句话的矛头不加掩饰地指向了朱利奥的祖国。
我大不列颠,伦敦白金汉宫,在所有与会者的注视下,那位九十四岁高龄的老妇人一如既往的华贵而雍容,用平静的语气叙述着仿佛与己无关的事情,“在过去的两个多小时里,我国大部分驻外使领馆遭到当地民众的攻击,多个国家宣布与我国断交。我的内阁已经宣布总辞职,曾经烜赫一时的日不落帝国正面临着分崩离析……但是,无论面临怎样的困境,我和我的人民依然会为人类文明的延续,继续奉献所有的力量。”
我大俄罗斯,莫斯科克里姆林宫,一位面容刚毅的秃顶老人郁闷地说道:“您的国家遭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由不得他老人家不郁闷,由于给朱利奥发过薪水的缘故,遭到“不公正待遇”的也有他们国家。更加令人郁闷的是,我大米利坚那天文数字的防务支出里面,同样也有朱利奥的份额,不过这么一点小小的瑕疵却被萧雯小姐的光芒所掩盖了。
这位纵横国际政坛二十余年的铁血硬汉很快展现出了其强势的一面,“民众的情绪就像是半岁娃娃的脸,随便一个什么小玩具就可以让他立刻笑开了花。关键在于,我们需要一个共同的声音。不能在这人类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再放纵某些人打着言论和新闻自由的幌子,不负责任地胡言乱语,成天惦记着搞个大新闻,没完没了地给我们添乱!”
与会者们在漫长的从政生涯当中,都吃过媒体的苦头,听到这话无不暗自点头。
“正是在这人类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所以我们更需要借助每一个人的力量,更需要听取每一个人的意见!”
这时,在我大米利坚华盛顿白宫,我**兰西巴黎爱丽舍宫,我大德意志柏林贝乐芙宫,我大不列颠伦敦白金汉宫,我大亚平宁罗马奎里纳莱宫,我大俄罗斯莫斯科克里姆林宫,在每一位与会者的耳中,响起了一个浑厚的男中音。
说话的老人坐在他宽大的办公桌后,身后是鲜艳的红旗和大幅万里长城画作,两侧的书架上放着他本人年轻时和家人的照片……
“我认为,我们有责任,让民众、尤其是让不久之后即将归来的朱利安同学,能够听到不同的声音。但是,无论是何种声音,其出发点应当是一致的,即是为我们人类的延续而献计献策,必须体现出一种令人奋发的正能量,而并且是出于地域和种族的不同,所产生的歧视和偏见。
“对此,我们应当有能力予以驳斥,使民众明辨是非,做出自己的判断,而不是一昧地利用手中的权力加以禁止。”
老人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关于‘幸运与安全理事会’的下一步工作,我认为,前期的混乱和迟缓,是可以理解和接受的,并且为即将到来的调整和重组积累了宝贵的经验。
“但是,我们不应该忘记成立这个机构的初衷。他们的主要工作并不是面向民众,而是尽可能地搜集有关赛场世界的一切资料和情报,制定出切实可行的多套方案,以供朱利安同学参考和选择。”
“请等一下。”一直在细心聆听的米国总统说道,“我觉得您前面说的非常好。但是,听您的意思,关于赛场世界的行动方案,最后的决定权是在朱先生的手上?难道您觉得,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会比数以万计的专家学者和几十万的参谋人员更加高明?”
“当然不会。”老人宽厚地笑了,“但是大家也要知道,朱利安同学毕竟绝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赛场世界,不能总依赖地球上的人。正因为他年轻,所以更有可塑性,我们必须培养他的思考和判断能力。”
老人加重了语气,明确指出:“我们的眼光不能拘泥于现在的一时得失,也不能仅限于眼前的赛场世界。我们、必须本着为人类负责的态度,站在历史的高度……”
“将目光放得更加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