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朗斯林特公爵呢?”波隆皱着眉头说道,“他怎么能容许,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如此骇人听闻的惨案呢?”
“乔里跟我们说,凶手谋划这件惨案肯定有很长时间了。因为皇帝陛下的征召,费朗杰拉德爵士带走了公爵麾下大部分的精兵强将和一半的能人异士。否则的话,凶手也不至于如此猖狂。”瑞格说道。
“事发当晚,费朗斯林特公爵又正好外出巡视去了,跟随他一起离开的自然还有他最得力的手下和最精锐的卫队。或者说,凶手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又对朱利安说道:“事发第二天,也就是我们抵达阿颇顿城的那一天,公爵殿下就匆匆赶了回来,并且全力追查凶手。乔里跟我们说,当时殿下正在气头上,我们要是贸然求见的话,肯定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给我们看。于是,我们就先在城里住了下来……”
夏戈窃笑道,“大人的信使送给他妻子的,又不是送给公爵殿下的。”
“不行!”瑞格正色道,“乔里说,这件事绝不能试图去避开公爵殿下,否则的话会给利安少爷带来麻烦……”
朱利安点了点头,“是的,你们做的很对。”
“我们在城里等了两天……”瑞格陶醉的说道,“唉,少爷,阿颇顿城真的好大,比县城不知大了多少倍;人好多,我感觉自己这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的人……”
“我去过阿颇顿城,用不着你来说。”崔蔓怒道,“说重点,你见着了公爵殿下吗?”
瑞格这才反应过来,“我们等到了八号早上,才前往公爵府求见……”
这时,波隆忽然咳嗽了一声,其他人纵然不情愿,也不得不收起八卦之心,四下散开,和朱利安拉开了一段距离。
“听说我们是您派去的使者,守在公爵府门口的几位骑士立刻就变了脸,我还以为他们会扑上来揍我们一顿呢。”回想起当日的情形,瑞格至今心有余悸。
“好在他们还算有点教养,而且也有点规矩,还是进去给我们通报。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一个管家出来了,叫我们把信交给他,由他向公爵转交。
“乔里……呃,我们当然不肯,任凭那个家伙如何恐吓,就是坚持要把信当面交给公爵殿下,或者他的夫人和小姐也行,决不会交给其他人。
“那家伙没办法,灰溜溜地回去了。这次等的时间就更长了。一直到中午的时候,那家伙才又出来,不过他只让乔里进去。”
瑞格又是失落,又是庆幸,心中暗想,不让我进去也好。公爵府那么恐怖的地方,光是站在门口就让人腿发软,真要是进去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乔里很快就出来了。他跟我们说,他见到了公爵殿下,公爵收下了您的信,说是会转交给……少夫人!”
蓦然听到“少夫人”这个词,朱利安不由得心头发麻,忍不住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公爵就让乔里回去等消息,而乔里自然也只有在阿颇顿城等着了。”瑞格说道,“乔里怕您等得着急,就让我先回来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压低了声音,“乔里还有些事情,要我向您禀报。不过他又特意强调了,这些事情都是他推测出来的,不敢保证绝对准确,只是供您参考。
“乔里进去时,公爵殿下刚刚召集部属开完了一个会,无疑是在商讨如何追查凶手的事情。在这紧要关头,公爵殿下都肯接见乔里,可见他对您还是非常看重的。
“当然,他对您无疑还是怀有怨气,这一等估计是要些时候了。他既然当着许多人的面,收下了您写给少夫人的书信,那么也肯定会转交给少夫人的。所以您尽管放宽心,耐心等候些时日。”
“还有……”瑞格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从与会者的表情和动作来看,乔里觉得,公爵殿下多半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只是暂时对外界封锁了消息。”
人才啊!
听到了瑞格的报告,朱利安心中喟叹。究竟是地球上的专家们独具慧眼,还是少爷我教导有方,才能在这个穷乡僻壤发掘出这样的人才呢?
这时,一轮红日即将坠入地平线,而老特拉福德城堡已在眼前。
朱利安的目光,越过了那高耸的塔楼,一直望向北方,仿佛越过重重山水,看见了一位美丽的白衣少女,正在看着他写给她的情书,眉间嘴角,隐隐含着笑意……
※※※
而就在这个时候,同一轮红日,同样将今天的最后一抹余晖,洒落在阿颇顿城,洒落在公爵府中那个开满鲜花的小阳台。
曾经的白玫瑰业已凋谢,换成了白色的茉莉花,随风摇曳,暗送幽香。
费朗捷琳娜依然是一袭白衣,坐在窗前,沐浴在夕阳的红光之中,一双仿佛白玉雕琢而成的小手,拿着一张泛黄的羊皮纸,正在看着朱利安写给她的情书。她的脸上并没有笑意,而是带着难解的忧愁。
被夕阳照射得一片殷红的闺房,忽然又亮起了昏黄色的烛光。蒙塔莱举着烛台,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了捷琳娜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姐啊……”蒙塔莱放下烛台,从雕饰着白色玫瑰图案的华丽衣橱里,取出一件明黄色的坎肩,披在了捷琳娜的身上。
“从您收到这封信起,就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天,这么结实的羊皮纸,都要给您给翻烂了。”
捷琳娜幽幽叹了一口气,将信放在了桌子上,“我想给他回封信。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写。”
她回过头,看着这个最贴心的侍女,“你说,这世上那么多的骑士,连字都不认识——听说他以前也是不识字的,可为什么突然之间能写出这么文采飞扬的书信呢?”
“什么文采飞扬?”蒙塔莱忍不住笑了,“不过是些成语和打油诗的大杂烩罢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捷琳娜不高兴了,赌气了小嘴,转过头继续去看信。
“我可不是胡说。”蒙塔莱指着信,“您看这句,‘相见时难,分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凋残’,这句是写得最好了。肯定是他不知从哪儿抄来的。”
“就算是抄来的,已经很难得了。”捷琳娜看着自己的书架,上面那些书籍在跟着她去佐治亚转了一圈之后,此时又回到了原地,“为什么我看的书里面,就找不到这样美妙的词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