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希宁使出“推云手”,以柔克刚,身子灵活地穿梭在朱振周围,两掌在钢刀之上游走,如云飘雾绕,千变万化,令朱振捉摸不定,耗费了大半力气,手提钢刀气喘吁吁,刚想歇下,敬希宁突然发力,向他正面攻去,一招一式既快且轻,却能四两拔千斤,朱振招架不住,敬希宁朝着他连踢数脚,朱振双手举刀,挡在前面,结果连人带刀被踢翻在地上。
秦成见朱振被打倒在地,身受重伤,赶紧从佛像坐下的一角爬了出来,大声急喊:“别打了,别打了。”,声音却被淹没在混乱的人群之中,只好两手捂着脑袋爬向朱振。朱振被敬希宁踢得心肝乱颤,毫无还手之力,恶狠狠地瞪着敬希宁却无能为力,沈鸿见状,大声吼叫,众人方才停了下来。
经过此番交手,朱振自知不是敬希宁对手,无奈的哀声说道:“我认输,既然现在落在了你的手里,要杀要剐任凭处置,我朱振绝无二话。”
敬希宁见朱振虽然可恶,却颇有几分骨气,“念在你和萧大哥有几分情面的份上今天暂且饶你一面,不想为难你,算是还他一个人情,但是你必须答应,以后绝不和青雀帮作对,你可愿意?”
秦成听罢喜出望外,不停拉扯着朱振,“坛主,赶紧答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朱振思忖片刻,自知别无选择,虽然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好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敬希宁一直盼望停止纷争,天下一统,止戈为武,与民休养,因此但凡对敌,力求不战而屈人之兵,见朱振点头同意,虽然心里有恨,却愿意抛弃前嫌,与他冰释,更重要的是他已经与清风教有隙,若杀了朱振势必再与清风教结下新仇,所以不再刁难他,叫上柴荣和赵匡胤一起离开了破庙。赵匡胤经过秦成面前,狠狠瞪了他一眼,握着拳头做出一副打他的样子,吓得秦成双手抱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后怕不已。
在回青雀帮的路上,赵匡胤心中很是愧疚,“今天差点连累两位哥哥无故受累,都怪我一时大意,误中了贼人奸计。”
敬希宁安慰道:“三弟不必自责,此事与你无关,他们是冲着整个青雀帮而来,你只不过充当了他们的诱饵而已,况且我们兄弟三人早已义结金兰,立下誓言同生共死,岂会袖手旁观,以后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了。”
赵匡胤道:“大哥教训的是,以后再也不说了。”柴荣道:“今晚咱们兄弟三人一定要好好畅饮一番,庆祝此番化险为夷。”三人一路忘情大笑,将方才之事抛诸脑后。
回到青雀帮,三人搬出酒坛把酒言欢,谈笑风生,一顿狂饮,赵匡胤一时兴起,更是舞起棍棒,柴荣深受感染,对酒当歌,放声吟诵起汉高祖之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敬希宁在一旁静静看着,酒劲上来,满脸通红。三人畅饮到深夜,敬希宁不胜酒力,只是小酌了几杯,一阵冷风袭来,抬望明月,心不在焉,思绪万千,脑海中又不自觉地浮现出明月谣的样子,脸颊更加羞红,情之所至,心向往之,思之不得,怅然若失,不禁口起词句轻吟:“入梦相思子,醉见轻罗衣;今时明月在,不见那时人。”
赵匡胤突见敬希宁一人呆望夜空,心思却不知飞到何处,心下奇怪,走过去把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敬希宁回神望着他,“怎么了?”
赵匡胤问道:“我问你呢大哥,看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样子?”
敬希宁道:“没有啊,只是今晚喝得有点多,脑袋晕晕的。”
赵匡胤笑嘻嘻地看着敬希宁,“少来了,我们知道你不胜酒力而且不喜饮酒,所以根本就没让你喝多少,让我猜猜,是不是在想哪位姑娘?”
敬希宁一听,羞得两颊通红,赵匡胤道:“是不是舒姑娘?”
这时柴荣也凑了上来,“什么舒姑娘,你们在说什么呢?”
赵匡胤比划道:“这舒姑娘曾经与大哥同生共死,朝朝暮暮,情深意重,待有机会我跟你细细道来。”
柴荣道:“是吗?好事啊,这舒姑娘在哪里?真想见见是哪家姑娘能让大哥动心。”
敬希宁听赵匡胤说的舒怜伊,稍微平静了点,但仍掩饰道:“荣弟你就别听匡胤胡讲了。”
赵匡胤仍然不依不饶,“那你说你方才为何发呆?”
敬希宁低头沉默了片刻,“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
“出远门?要去哪里呀?”赵匡胤更加奇怪。
敬希宁道:“萧云被困在拜星月慢宫,我要去一趟,在孤云山的时候他曾对我有恩,我欠他一个人情,这次就当是还他这个人情。”原来敬希宁听朱振在破庙里提到此事,一直挂念在心,加上他突然想到明月谣在孤云山没能从孟思悠手上夺回香琥珀,也会到拜星月慢宫,想着也许能够碰到她,虽然此时深夜,更深露重,心中却温暖如春。
赵匡胤道:“要不是他把你引诱到孤云山,你根本就不会身处险境,所以根本就不欠他的。”
敬希宁道:“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他身为冷月使,一切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最后能够背着施吾言冒险救下舒姑娘,足以证明他怀有侠义之心。”
柴荣道:“既然是大哥的恩人,那就是我和三弟的恩人,我们陪你一起去,帮你救出他还了这个人情,从此两不相欠。”
赵匡胤也嚷道:“对,我和二哥也一起去。”
敬希宁欣慰地一笑,“如今青雀帮刚刚有所壮大,很多事情都离不开你们两人,况且很难保证秦成和朱振不再卷土重来,掀风作浪,我一人去就行了,难道你们还不相信我吗?”
柴荣道:“可是听说拜星月慢宫很少涉足武林之事,更奇怪的是不许男子踏足,至今江湖上也没有几个人见过她们的宫主,大哥一人孤身犯险,我和三弟委实难以心安。”
敬希宁故作轻松以打消两人顾虑,“好了你们放心吧,连孤云山这样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龙潭虎穴我都能全身而退,难不成一个拜星月慢宫还能将我困住?我会小心行事的,你们不用担心。”敬希宁笑着拍了拍柴荣和赵匡胤的肩膀。
柴荣知道敬希宁虽然武功高强,非常人所及,而且行事谨慎,思虑周到,但仍有些不放心,无奈他心意已决,不好再说,“那大哥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敬希宁再次抬头望了望头顶那轮明月,“就这两三天吧”。
而就在之前一晚,身在汴州的宣武节度使舒信正在书房来回踱步,回想着今天皇帝在大宁宫召见他的场景。坐在殿上的人是刚刚登基不久的新皇石重贵,石重贵见舒信进来,亲自迎了上去,拉住舒信的手,热情的说道:“舒大人来了,来人赐座。”
舒信恭恭敬敬,谢恩之后方才落座,见石重贵不说话,便开口问道:“不知陛下召微臣进宫所为何事?”
石重贵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长叹了一口气道:“朕登基不久,可是天下却不太平,北屈契丹,南临列国,更坏的是我晋国内部暴乱不断,有些地方的暴民甚至冲进府衙杀死县令知府,简直是罪大恶极,更有甚者,一些江湖势力也参与其中,与其暗中勾结,如若再任其发展,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舒信道:“不论是市井刁民还是江湖帮派,不过乌合之众尔,皇上何必担心。”
石重贵道:“舒将军此言差矣,想当年大秦横扫六国,亡秦者正是汉高祖刘邦这样的市井之徒,王莽篡汗而立新朝,打败他的正是绿林赤眉,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防微杜渐,攘外安内,大晋才能长治久安,江山永固,只是可惜啊···”,石重贵欲言又止,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舒信道:“既然如此皇上可命一上将派兵镇压即可,为何如此忧虑?”
石重贵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放眼我朝,能够担此重任的除了舒将军你又复有谁呢?”
舒信听罢起身拜道:“承蒙皇上器重,微臣愿意领命替皇上分忧。”
石重贵双手扶起舒信:“爱卿果然不负朕望,可是你乃我朝北门锁钥,你要是走了,若契丹南下如何是好?”
舒信挺着胸脯十分自信地回道:“有宣武军在,可保皇上无忧。”
石重贵道:“朕当然相信宣武军,可宣武军向来由舒将军节制,若舒将军离开,一时群龙无首,势必引起恐慌,军中不能无将,要不就先将宣武军暂交杜重威节制,等舒将军彻底扫平内患,再交到你手上?”
舒信听罢心头一震,犹如晴天霹雳,这才彻底明白,石重贵想要平定内患是假,收他兵权是真,再说以目前之形势,各地起义此起彼伏,要想彻底平患,几无可能,石重贵不但要夺他兵权,还要彻底将他赶出朝廷,其用意之深,手段之狠,让他后背发凉,暗自感叹一朝天子一朝臣,世态炎凉,可是刚才已经说出了口,无法收回,只好硬着头皮回道:“一切谨遵皇上圣命。”
石重贵道:“舒将军不愧是朝廷柱石,深明大义,可是北边需要陈重兵以防契丹南下,南边唐、楚、吴越、蜀等国又不时的骚扰侵夺,镇压暴民朝廷实在是无兵可派。”石重贵摆出一脸的无奈和焦虑,舒信更是摸不着头脑,问道:“那皇上的意思是?”
石重贵道:“既然这些江湖势力能够帮助乱民对抗朝廷,当然也能帮助朝廷对抗乱民,朕这次就是想派你去多招揽些江湖势力为朝廷所用,帮助朝廷镇压暴民和那些暗中与暴民来往甚至公开帮助暴民的江湖势力,他们生长在地方,彼此熟悉,对付起来更加容易,”
舒信听到这里,简直哭笑不得,内心几欲崩溃,石重贵不但要夺他兵权,还想空手套白狼,这大宁宫虽然平静如常,却令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抑,强忍着道:“可是皇上,微臣这些年来都是在外征战,对江湖之事知之甚少啊,恐怕···”。
石重贵摆手道:“爱卿过谦了,你可是烈焰刀的传人,江湖之事岂能逃过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