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中年大汉双手背后立于大厅之上,背对着那黑衣人,凝视着头顶牌匾,上面写着‘忠君爱国’,听那黑衣人说话,慢慢转过身来道:“起来吧,失败不可怕,可你得知道你是为什么失败的?”原来那中年大汉正是舒信,昨晚刺杀石守信的黑衣人便是舒刚,自从离开清风教,舒信特意选了信亭居这个地方,不但名字中有一“信”字,而且此地看似偏僻,却处在四条官道中间,四通八达,十分便利。
舒刚道:“是刚儿大意了,没想到石守信居然如此警惕,而且他所在的那个青雀帮藏龙卧虎,绝非一般的小帮小派,就连晚上巡夜之人也都训练有素,身手极好,属下怕打草惊蛇,难以抽身,不得已只好撤回。”
舒信摆手道:“算了,路州贼寇已全军覆没,就他一人也掀不起什么大浪,先把他和那个什么青雀帮放在一边,等处理了岳家庄的事情再说。”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爹,你们怎么又在议事,我们在这里都住了这么久了,太没意思啦!”
那女子正是舒怜伊,舒信把手一挥,堂上两边坐立的人都纷纷退了下去,这些人不但有任宗权、魏善南,还有那日追杀韩重赟的红发怪许放和假和尚刁裘,此外还有千铜手司空见真,铁算盘董季等等,这些人平时很少在江湖上行走,这次都是被舒信重金笼络才出山的。
舒信道:“当初出来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不要来,我们是来办正事的,你看,现在后悔了吧。”
舒怜伊道:“我才不后悔呢,只要能跟爹在一起,到哪里我都愿意。”
舒信笑道:“你呀,就是嘴甜,可惜我有皇命在身,要不然真想带着你游遍天下。”
舒怜伊一连不屑道:“您呀就算是没有皇命在身也没有时间陪我去玩,这些日子您和舒剑舒刚都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一个人实在是无聊得很,您还不让我出去,早知道真不该来这里。”
舒信道:“好了,你就不要在这里埋怨了,爹也是为了你好。”
舒怜伊突然神秘兮兮地拉着舒信的袖子道:“我听舒刚说他明天要去岳家庄,要不您让我跟着他们一起去吧。”
舒信道:“这个舒刚,嘴上没个把门的,看我怎么教训他,听话就在家好好待着。”
“爹”,舒怜伊拉着舒信撒起了娇,舒信道:“这件事绝对不行,这是大人的事情,爹不想把你牵扯进来”,舒信突然语重心长的看着舒怜伊,“爹只要你开开心心的当个小公主,外面的风风雨雨有我扛着,爹答应你,很快就会抽出时间陪你,到时候咱们父女俩一起闯荡江湖如何?”舒怜伊知道说服不了舒信,轻轻将舒信推开,气冲冲地走了出去,边走边大吼道:“骗人,我一定会想办法出去的。”
舒怜伊走后,舒信叫来舒刚,“刚儿,我跟你说了不要把这些事情讲给伊伊,你怎么不听?”
舒刚面露难色,“义父,刚儿知错了,只是伊伊老是缠着我问,您也知道她古灵精怪,那日向我套话,我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舒信道:“好了,下次注意点,你派人好好将伊伊看着,这丫头鬼点子多得很,不知道又会使出什么幺蛾子,千万别让她一个人出去。”
舒刚道:“义父您放心吧,我会派人好好看着伊伊的。”
舒信的生死令给岳家庄下了十日之期,眼看时间快到,敬希宁带着赵匡胤和石守信等人一路快马往岳家庄赶,眼看十日之期只剩最后一天,想到聚义庄的下场,岳家庄上下个个惊慌不安,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盼着有援兵赶来,可一天天过去,未见一人踪影,因此对这最后一日也不再抱任何希望。
其实岳家庄虽然富甲一方,但庄中男子都以诗书为本,练武为辅,在江湖上名气一般,庄中除了少数护院家丁,根本没有高手,前些日子本来想要招纳英雄豪杰前来抗敌,可是众人听闻聚义庄的惨状竟没有一人敢来。
派在庄外放哨的人看到一队人迎面朝庄中策马而来,以为是下生死令的人,惊慌失措之下急急忙忙跑进庄中报告,“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众人听到庄丁的喊声,都围着庄主岳正轩,岳正轩五十多岁的年纪,头上却稀稀疏疏地分布着白发,一副历经沧桑的样子,眼神淡定而从容,笔直的站在堂中,对着众人喝道:“慌什么,都给我镇定点。”然后向那名放哨的庄丁问道:“看清楚了没,一共来了多少人?”那庄丁道:“大概有七八人,都骑着快马,一路狂奔过来,马上就要到庄前了。”岳正轩道:“该来的迟早都会来的,我岳正轩区区残身,何足惧哉!只是可怜了夫人还有敦儿和诚儿。”说着拉住岳夫人的手满脸伤怀地望着岳敦和岳诚,岳敦和岳诚还未成年,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看上去还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
岳夫人慷慨陈词道:“老爷为苍生计不惜与豺狼为敌,以布衣之身而抗暴贼,古人曰‘舍身取义’,后之视今,亦为当世英雄,我们岳家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岳正轩听完岳夫人的一番话,露出欣慰的笑容,吩咐道:“敦儿、诚儿,听见你娘说的话了吗,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准备迎敌。”岳敦和岳诚应到:“是,父亲。”
那庄丁口中所说骑着快马的七八人其实是敬希宁和赵匡胤等人,众人策马狂奔,快要接近庄前,最前面一匹马突然被脚下暗绳绊倒,那马上的人也随着马儿倒地,敬希宁几人见势急勒缰绳,可太快太急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无奈之下只得从马上跳下,翻到子地上,就在这时突然从四周冲出来一群人,手持大刀朝青雀帮众人一通乱砍,其中一人还受了轻伤。
事发突然,青雀帮众人毫无防备,赵匡胤大喊道:“怎么回事儿,我们是来帮忙的,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和我们打了起来。”
敬希宁道:“估计他们是把我们当成了送生死令的人,所以才会如此。”
赵匡胤明白过来,继续大喊道:“快停手,你们认错人了,我们是青雀帮的”,然后一把拉过石守信,“这是石守信,你们岳庄主的老朋友,赶快去报告。”
众人闻言方才停手,但仍然十分警惕,为首一人吩咐道:“赶快去禀告庄主,看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赵匡胤摆手安抚道:“各位岳家庄的兄弟千万不要冲动,我们可是来帮你们的,你们都认错人了。”那些庄丁没有说话,手拿大刀对着青雀帮众人。
岳正轩闻言大喜,似乎不敢相信,“他们真说是青雀帮的?太好了,太好了,岳家庄有救了,赶紧随我出去”,岳正轩十分激动,狂奔而出,远远看到石守信,断定是青雀帮的人,连忙迎了上去,挥手道:“住手,住手···”,那些庄丁见岳正轩跑上前来,纷纷退到两边,让出路来。
岳正轩激动地拉住石守信道:“守信兄弟,真是你啊,实在是抱歉,一切都是误会,他们是把你们当成下生死令的人了,现在庄中上下已经是草木皆兵,一片风声鹤唳,所以你们千万不要见怪。”
石守信道:“岳庄主不用见怀,非常时期,自当理解”,说完向岳正轩介绍道:“这两位是敬大哥和赵大哥。”
岳正轩看了一下赵匡胤,然后将目光移到敬希宁身上,“敬少侠彦山战萧云,早已传遍江湖,今日能够亲眼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有敬少侠和青雀帮众位英雄在,岳家庄可算是有救了。”
敬希宁道:“岳庄主过奖了,希宁和众位兄弟不过是来凑个数而已,虽然武功平平,但愿意与岳家庄同进同退,战到最后。”
岳正轩情绪仍然十分激动,“太好了,太好了,患难之中方见真情,青雀帮众位兄弟大恩,老夫铭记于心,请受我一拜。”
敬希宁赶紧将岳正轩扶住,“岳庄主严重了,我等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论私,石兄弟的朋友就是我们青雀帮的朋友,论公,岳庄主侠肝义胆,用尽全力支持义军,临死不屈,让人敬佩,当为我辈楷模。”
岳正轩被敬希宁这么一说,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进去再说吧,诸位请”。
于是众人随岳正轩一起进入庄中。坐在大厅,岳正轩命人给敬希宁一行人上茶,敬希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轻轻放下,脸上挂满了忧虑,“岳庄主,明天就是十日之期,据我们所知,给岳家庄下生死令的那个神秘组织应该是受朝廷差遣,并且当中有不少武林高手,但他们身后之人到底是谁却还无从得知,不过明天他们若来,必将是一场恶战。”
岳正轩道:“朝廷无道,北向外族称子,丢尽我中原汉人脸面,对内苛捐猛税,百姓不堪其苦,老夫力单才薄,但愿散尽家财资助义军,而且自从那天起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能尽自己绵薄之力当无愧于天地,所以明天之事能战则战,若不能战敬少侠与青雀帮众兄弟当可离去,不必做无畏的牺牲。”
敬希宁道:“岳庄主大仁大义,实在是让人佩服,希宁虽然德浅,但愿意与大家同进同退,决不食言。”
岳正轩道:“敬少侠年纪轻轻就名震江湖,统领一帮,前途不可限量,若世上能多几个像敬少侠这样的年轻人那中原百姓可就有救了。”
赵匡胤性情耿直,“你们呀就不要在这里互相恭维了,等明天打退了敌人在慢慢互夸吧!”岳正轩听赵匡胤这么一说,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一扫脸上愁云,敬希宁道:“我这三弟一向心直口快,岳庄主不要见。”岳正轩道:“哪里哪里,赵兄弟性情豪迈爽朗,而且仪表不凡,绝非池中之物,日后定是人中龙凤。”众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敬希宁等人的到来确实让气氛紧张的岳家庄绷紧的神经突然松了下来,虽然他们不知道明天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可谁又知道呢,明天的事就让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便是舒信所下生死令的十日之期,岳正轩便没有屈服于舒信的威胁,虽然此时的真州义军已经深陷舒信兵马的包围之中,覆灭已然旦夕之间,但岳正轩仍然对真州义军提供着力所能及的物质支持。舒信没有收到岳家庄的回信,吩咐舒刚和红发怪许放、假和尚刁裘,以及铁算盘董季,带着一干人马前往岳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