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茂功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人。其实从心底讲，陈茂功并不信任他，但是也清楚他有不能对自己撒谎的理由。其次，双面鬼鹿若是出事，所造成的后果他一定心里有数，毕竟他是十年前那件事的亲历者。

然而，即便如此，陈茂功还是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毕竟就在今天，季凡险些酿成大祸。而眼前这人明明就受命要多留意季凡，但却没能及时阻止。虽然有许多客观原因在其中，但是要让陈茂功就此不再追究，他也做不到。

“此次失职，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罚你才好？”陈茂功幽幽地看着眼前之人。

这人轻叹一口气：“随便吧，我都可以接受。”

说实话，陈茂功此刻也很矛盾。罚的轻了，总感觉难消自己心头的无明业火。要是罚的重了，难免显得有些有失公允，自己之后毕竟还要指望他做很多事，这么可能多多少少会影响到他的的情绪。

犹豫了许久之后，陈茂功长叹一口气：“下不为例吧。”

季凡可以说是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自己都可以既往不咎，那么放过他也不是什么难事。心里不舒服就不舒服吧，为了长远打算，还是息事宁人比较好。

看到陈茂功没有打算继续追究的意思，那个人便微微点下头，一个闪身消失在了村子里。

陈茂功微微摇摇头，把脚走向围栏的所在，虽然他很不愿意去，但是那里还有一大堆的麻烦事等着他处理。

双面鬼鹿被安置在了围栏之中，此刻已经能够站起来了。它此刻看起来异常的焦躁不安，在围栏中来回打转，用一双白到有些瘆人的眼睛扫视着周围的人。

此刻，双面鬼鹿的全身已经一点黑色都看不见了，鹿角也恢复了正常。但是周围的妖兽猎人们，都和这个双面鬼鹿保持着绝对的距离，只要它稍稍靠近，就立刻向后退一些，生怕鹿角碰到自己。

季凡还清楚地记得那个名叫高岗的妖兽猎人触碰到鹿角之后的遭遇，但那时的双面鬼鹿和此时可以说是完全不同。虽然他自己也对这个双面鬼鹿有所忌惮，但是对于它体内灵力的好奇，还是驱使着季凡走进了围栏，慢慢靠近双面鬼鹿。

一看到季凡走了进去，妖兽猎人们议论纷纷。有的在担心季凡，有的则像是在隐隐期待着什么。

季凡没有心思去理会他们，此时此刻，双面鬼鹿正把头转过来死死地盯着他，四蹄不安

地刨动着，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朝季凡冲过来。季凡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着，手中紧紧攥着启祥给他的药。

按照启祥的说法，他在飞到出去的时候无意中将灵力缠绕在了刀上，正是这股外来的灵力，激起了双面鬼鹿体内那股异常的灵力。所以当时启祥一定要季凡用灵力去压制，说什么以毒攻毒。不过季凡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觉得启祥只不过是在给自己找茬罢了。

现在也是如此，据启祥所说，双面鬼鹿的伤口处还沾染着季凡的灵力没有散去。若是其他人在这个时候不小心又给它施以另外的灵力，说不定情况会恶化，所以现在最好是让季凡一个人去负责照顾双面鬼鹿。

虽然季凡对启祥的这些说法不以为然，但是这个双面鬼鹿确实是自己所伤，现在照顾它也是责无旁贷，就没有拒绝。

然而现在当和双面鬼鹿单独出在一起的时候，季凡脑子总忍不住闪过在山里时的场景。逐渐变黑的鹿体，枯萎的鹿角，被斩断的手臂。季凡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不用怕，现在它这个样子是不会伤到你的。你只要小心靠近的时候别把它吓跑了就行。”人群之中传来陈茂功的声音。

季凡转过头去，看到陈茂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围栏边。他说话的语气虽然很平淡，但是脸色依旧十分难看。

有了陈茂功的保证，季凡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他微微弯下腰，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具有攻击性，慢慢朝着双面鬼鹿走去。双面鬼鹿没有动，只是依旧死死地盯着他

然而，就在季凡以为可以就这么接近双面鬼鹿给它换药的时候，双面鬼鹿突然长嘶一声，然后转身疯狂地朝围栏变撞去，像是要将这围栏撞倒然后逃出去一样。

不行，再这么下去，它迟早会把自己撞个头破血流，看来还是等想个更好的办法再来吧。

季凡摇摇头，退了出了围栏。

一见季凡出来，陈茂功招招手，示意几个妖兽猎人上前，将双面鬼鹿从围栏边吓退，让它好好地呆在围栏里。

“你来，我有话跟你说。”陈茂功示意季凡跟他走。

季凡点点头，默默地跟着陈茂功离开，而其他妖兽猎人则依旧是又好奇又畏惧地围在围栏边看着双面鬼鹿。

两人一路无话，路上碰到其他妖兽猎人也只是迅速地点点头示意。看这样子就知道他们此刻不愿意被别人打扰，其他的妖兽猎人也就知趣地没有上前搭话。

“你们在山里究竟做了什么？”陈茂功小声问季凡，此刻，二人正静静地做在陈茂功借给季凡住的屋子里。

季凡没有隐瞒，原原本本的将山里的事情告诉了陈茂功。

陈茂功仔细听着，虽然在一些小问题上和他所了解到的有些出入，但是大体上没有什么差错。

“陈头儿，这个双面鬼鹿究竟是什么来历？”季凡讲完之后，按捺不住，问出了压抑在自己心底很久的问题。

不过此时，陈茂功对此并无兴趣，他微微摇摇头：“这个等以后再详细告诉你。我现在先问你，你确定启祥手里的那片草叶是一种淡蓝色的？”

季凡点点头。

陈茂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低下头仔细思考着，眉头微微皱起来，不过脸上的表情却写着兴奋。

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但是看他这么专注的样子，说不定会就这么一直坐下去。季凡忍不住开口了：“陈头儿？”

“啊？哦。没事儿，我就是想，这个启祥，找到传说中了万化草居然一直藏着，没告诉任何人。又没人要抢他的，告诉大家在哪儿找到的，大家一起去，说不定会找到更多，那对所有人都好啊。”陈茂功这才回过神来。

“这个万化草，真的有这么宝贝？”季凡对此依旧有些怀疑。

陈茂功站起身：“你亲眼见过它的功效，应该比我更清楚。不行，我得好好去和启祥谈谈这件事。对了，你等晚上再去看看那个双面鬼鹿，它晚上会安静许多，可能会好接近一些。”说罢，陈茂功就迅速离开了，不给季凡再开口的机会。

季凡还没回过神来，陈茂功就已经走远了。

这个万化草，看起来果然是很难得的。这个让所有妖兽猎人都敬而远之的双面鬼鹿被我击伤，连这件事都没提就要去问万化草的下落，看起来我也有必要去想办法弄一两个来看看。

季凡心里暗暗琢磨着。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很快就完全黑了。季凡想起来陈茂功的话，带着药前往围栏，准备去试试给双面鬼鹿换药。

然而，令季凡没想到的是，在夜晚来看双面鬼鹿的，并不只有他一个，已经有人在围栏边站着了。

更令季凡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人的容颜。此时此刻，季凡只能想到一个词。

倾城倾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