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头村惨案十余年后,北京的初秋,武联大厦。
张菲看见她老爹在她办公室外探头探脑的,就冲他勾了勾手指头。张召重进来后笑嘻嘻的看着她说:“不忙吧,我和你说个事。”
“什么事?爸爸!”
“我们小组的研究出现了一个瓶颈,在内力外放总项目中的一个是否存在脑力波探测小项下的相关测试过程中……”
“我的亲爹呀!你不要说这些专业的东西,直接说要我干什么就行了!我真的很忙。”
“那行,你知道谁能感受到杀气这种东西的么?不是面对面脸上显出来这种。”说着张召重给闺女来了一个怒目金刚式的表情,然后接着说道:“或几米范围内,能看到对方掏枪或摆出一个黄飞鸿式手式的那种。而是电影或小说中描述的,几百米外狙击手瞄准即将扣下扳击时,被瞄准的人感应到的那种杀气。”
张菲在桌上的电脑键盘上敲了几下,看了看屏幕上的人名和号码,然后拿起电话按了几个键,听到接通后,忙笑着说:“陈主任您好,这个月是您值班。我是公会的小菲呀。”之后等了一会,不知听筒对面的人说了些什么,她又笑着说:“您太客气了,我一个小女孩有什么架子不架子的。我打电话还真有点事请教您,是咱们公会的研究所里有一个项目涉及杀气这个东西,您对这个怎么看,您见多识广,知道现在谁有这个能感知杀气的功能吗?”
她停了一会听对方说了些什么之后,又补充道:“不是面对面能看见的那种,是那种能在近千米外感觉到被狙击手瞄准后脑勺的能力。”
大约听了有十分钟,又说了几句客气话,张菲挂了电话,看向她老爹:“是这样,陈主任说只要看不见枪手,要在子弹出膛前感觉到杀气,他本人是没这个本事。他也没觉的其他入微的高手中有人有这个功能。他觉的即使有人有这个本事,也是个例,不可能每个人都能练成。他也曾同其他人谈过这个事,大多数人认为,如果这个世上有人能感受到所谓杀气,最有可能的就是齐云升。这家伙被通缉了十年了,就是抓不住杀不死。”
老张听到陈主任三字,习惯性的跑偏了话题:“陈主任?大罗金仙陈大中?”
“是啊,怎么了?”
“你和他很熟吗?他今年多大?没超过二十五吧?”
“老爸!你什么意思?你是来求我帮你做实验的,还是保媒拉纤的?或者是探听隐私的?”
“哎呀,你别急吗,你老爹不是关心你吗,你还小,我就是怕你被人骗。行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老张说完立刻换了副表情,皱着眉说道:“齐云升,那个通缉犯?”
“老爸你这变换的也太快了吧!换话题时能不能上点心,这也太生硬了。算了!我也配合你一下吧,对,就是那个通缉犯!”张菲说着还给了自己老爹一个大白眼,然后她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笑着对老张说:“要不这样吧,老爸!这事交给我来安排,做个实体实验,测试一下,看看这个齐云升有没有感受杀气的能力。”
“你不是科研人员你不懂,实验不是那么好做的。假设存在杀气这种东西,那不但要求施放所谓杀气的人最好多一点和施放的量最好要大一些,还要求被验人要处于绝对的静止和冷静的情况下才行。对了,更难的是实验双方还必须是双盲性质。”
“都得是瞎子?”
“不是,我的亲闰女啊,司马主席都教了你些什么啊,怎么和文盲似的?双盲实验就是要求发出所谓杀气的人和感受杀气的人都不能知道是在做实验,双方都处于最自然的状态,做出最自然的反应。如果他们是带着我是在做实验的想法参与实验,轻则干扰实验数据,重则直接导致实验无效。另一个难点是要在受验人身上装探测触点,脑部、心脏部位都要。你想想这事,即要让受验人带上探测装备,又要不能让他知道是在做实验,不好办啊!”
张菲又想了一会儿,说道:“应该可以,交给我吧,你列个单子,把注意事项都写上,我好安排人去做。”
老张慈爱的看了看闺女,柔声说:“最近身体没问题吧,多吃点东西,少动点脑,看你瘦的。”
“哎呀,老爸,我没问题,李姐和陈姐每天两次推血过宫,相当于我每天跑了十公里。我壮的和运动健将一样。”张菲笑嘻嘻的说着,曲起胳膊鼓了鼓想像中的肱二头肌,同时终于露出一个十八岁女孩的顽皮本性。
老张叹了口气,出了闺女的办公室,又站了一会,隐约听到里面自己闺女又在给人打电话,好象是打听某人的生日、招募电影学院学生和联系印刷厂等等问题。老张禁不住又叹了口气,他其实不是真的担心闺女的身体,而是烦闷于自己老俩口常常成年累月的见不到自己闺女的面。老张一面走回自己位于地下十二层的实验室,一面不仅又一次后悔十年前把女儿带到这里来。
老张自从被同学郭松山引诱走上探寻“内力”奥秘的这条不归路后,就一直从事相关研究。大学缀学,没有文凭,父母的不理解,亲朋的失望,朋友圈中关于他的“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评价,这些都没使他气馁,但把女儿带进这个圈子这件事,他真是后悔了。
老张所在单位被人戏称为“武侠公会”。“武侠公会”的官方全称是:武术、技击、修身、养性等相关领域人士交流互助联合会。这个组织名义上是一个注册在一个小县城的区级私人合伙企业,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半官方半民间的实力强劲的利益集团。
老张也算是公会的元老,刚来的时候还不以为然,以为不过是一个科研单位而已,所以他一味的只是埋头从事自己的科研工作。但他见识了几次自己单位的具体行动后,才发现像自己这样的科研人员早已以慢慢的边缘化了,而行动部门才是公会的主角。因此他开始变的小心翼翼了。可惜为时已晚,就在他最不以为然的那几年,他不小心把自己女儿带进了这个组织。
当时是“武侠公会”成立二十周年年庆。那时还没有这个上面三十六层地下十二层的武联大厦。工会的总部还是在现在的北京分部所在地。当时为了搞好会内团结及树立所谓的单位文化,于是上头要求职员带家属来单位参加这一个庆祝成立二十周年的晚会。
正好小张菲学校语文老师留了一道名叫“爸爸的工作”的作文作业。于是老张把八岁的小张菲带到单位,一是因为孩子妈出差,带着小张菲来就不用另找人帮着带孩子。二是路上可以向她吹嘘一下自己的工作。三是正好可以和女儿一起好好玩一会儿,多一些父女相处的时间。四是能让孩子能完成作业。这真是一举四得。
没想到刚到晚会现场,还没来的及感受张灯节彩的节日气氛,就遇到了总工会的司马主席,这老家伙先是假装和老张寒喧了几句,就把注意力放到他闺女身上了,惊诧于张菲的聪慧,一老一少竟然相谈甚欢。
事后老张想了想,因为二十年前自己年少无知导致双方的尴尬,所以自己重回公会后就刻意同这老家伙保持距离,双方平时也没有过太多交集。这老家伙完全没必要为了讨自己欢心而对张菲另眼相看,看起来他纯粹就是和自己闺女投脾气。但过分的是,这一老一少只顾自己聊的高兴,也不管站在一边的自己有多尴尬,这也太旁若无人了吧。
正当老张开始怀疑这个老棺材瓣子是不是有恋童癖的时候,司马主席向他提出要给小张菲测内力。随后事情的发展是老张没想到的。老家伙伸手在孩子头上装模作样的摸了摸,然后就宣布,这个孩子有练成内力的潜力,并当场收为干闺女同时兼任关门弟子。
老张当时就惊了,心道:“有这么测内力的吗?测内力不是要到实验室专门的精密测试仪器上进行吗,怎么摸摸头就行了?还特么收为干闺女兼关门弟子,我看你个老变态想要萝莉养成吧。”
正当老张要开口拒绝,突然感到他闺女在他手心里掐了一下,心知另有原因。他随即按下自己的疑问,一边先点头答应,一边用旁光观察了一下四周恭喜的人群的表情,隐约好象看到诸步亮副主席在远处冷笑,不由心中一沉。但他没想到的是,更惊人的事还在后头。
在回家的路上,他闺女向他坦白了一件事,她用纯真的大眼看着他说:“爸爸,我不是个普通的小女孩。”老张听到这一句戏剧性的台词,脑子嗡了一下,脑补出了下面的剧情:她是司马老变态和自己老婆生的私生女,刚才是老家伙告诉了她真相并认了亲!怪不得自己老婆老是出差,原来……,正当老张感到脑袋上的帽子开始泛绿光,并正要进一步想象下面的剧情时,他闺女接下来的话成功的挽救了孩子她妈的贞操。
她自称从生下来就记事,二个月就会说话,半岁识字。“其实我一直在装自己是个正常的小孩。我三个月大的时候,你没上交当月的奖金,妈妈还和你当着我的面吵了一架呢,我记得清清楚楚。现在我都自学到了相当大学本科毕业的水平了!”他八岁的闺女最后得意的说。
老张一下就信了,想道:“这孩子绝对是我亲生的,随我,从小就聪明。”
但他还是有些担心。因为他虽然早就认识司马正义,但他一直一心放在科研工作中,并不十分了解司马正义的本性人品。所以他给老同学郭松山打了个电话,问了问他的意见。
郭松山让他放心,司马主席的人品还是值得信赖的。后来老张找孩子他妈印证两人十年前是否就奖金进行过吵架的事,他老婆说的确有这回事。老张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为什么女人的记忆都这么好?对男人的小错误总是牢记在心。”
随后是公会里的的人开始给老张做思想工作,最终导致张菲放弃了上学,开始跟着司马主席学习所谓的武林管理学。
最近五年来,司马正义其实已是半退休状态,而顶着他的全权代理名头在前面担任领导工作的俨然是十多岁的张菲。也就是说,庞大的现代武林联盟的主席还是司马正义,但总理却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老张对此也很无奈,公会内部的权力倾轧十分厉害,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站在如此狂风巨浪之巅,如果司马正义稍有不测,最后他闺女如何自保?如何善终?
但是权力斗争也非他所长,他对女儿的险境也是无能为力。他也只能顺其自然,把自己精力努力投入到自己的科研工作中,争取早出成绩,为稳固他闺女的地位添砖加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