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山区的矿洞中。
鲁冰是鲁国公的女儿,她可不是蜜罐里长大的娇娇女。他父亲从小就把她当真正的军人培养。虽然她只是个文职的军报记者,但平时的军事训练她一课也没拉下。作为军人的子弟并在军队中成长,练就了她不同常人的胆量和气魄。从事件发生至今,她知道听作战专家的话准没错,于是她一直听从王新钢的命令,并作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工作,比如现在,她正照顾着受伤的俄军小队队长洛曼斯基。
鲁冰再一次给洛曼斯基换过了药,开始分析了现在的形式。粮食早就被吃完了,连矿洞中的老鼠、昆虫乃至能挖到的蚯蚓都被他们挖出来吃了。机架基本上都已耗尽能量,人人身心俱疲。如果老王还一直这样顾及剩下的他们四人,结果肯定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唯一的活命机会就是让王新钢自己逃!她得找机会劝劝他。剩余的三个俄国大兵好象知道了什么一样,一直观察着他们二人的动静,并随时开着翻译器,以防他们用汉语交流时,他们听不懂。
老王何尝不知道现在严峻的形势,但放弃战友自己逃命这种事他是绝对干不出来的。鲁冰忧豫的眼神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他一目了然:不就是要他早作决断,带她离开吗!但他没法这么干。他在心中默默祈祷:“别让她说出来!千万别让她说出口!”
鲁冰坐在离老王有十多步远,在半躺着的洛曼斯基身边。她知道不能再等了,于是她下定了决心,打开通讯器说道:“我有两句话和大家说说。”
“你不要说了!”老王打断她的话。
“不行!”鲁冰突然激动起来,大声说道:“现在的形势很明显,都留在这里,等来的只能是团灭!老王你必须一个人逃出去!才有活路。”
“什么?一个人逃?我、我还以为……”老王口吃起来。
“你以为我会求你带我走?”鲁冰温柔的一笑,又说:“先不要说客观上你现在根本做不到能带着人出去,就算你能带,从道义上讲也是带已无战斗力的伤员走!至于我,我还是一个有战斗力的战士!如果我这点胆量都没有,我也配是鲁国公的女儿?我这样逃回去,我爸爸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王新钢突然发现黑暗中的鲁冰竟是如此美丽,似乎把黑暗的洞内都照亮了起来。
三个俄国兵互相看了看,然后由洛曼斯基对王新钢说:“把我们俄国士兵当连女人都不如的怕死之辈吗?只会被人保护吗?你不要侮辱我们了,快走吧!”
“我做不到!”老王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一死而已!让洒家抛下战友……”他突然停住了话头,直愣愣的看着鲁冰。
只见鲁冰此时把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心口,匕首的刀尖已刺破军装陷入衣内有半寸。鲁冰的眼直勾勾的看着王新钢,显然已是铁了心要逼他走。三个老毛子见状也都拿出手枪分别抵在太阳穴上。
“等一等,大家先等一等!我同意了!”老王边说边走向鲁冰,伸手想拿下匕首。鲁冰用左手截住他的右手,慢慢向上放到自己的脸上,低声说道:“这一个多月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间。我从小一直梦想着有一个盖世英雄陪伴着我,我能和他一起出生入死。你知道金庸小说里我最羡慕谁吗?是胡夫人,胡斐的妈妈,胡一刀的老婆。现在我的梦想实现了,因为现在就有一个这样的英雄在我身边。”她说话的同时,右手中的匕首也慢慢放下。
老王用右手拇指拭去鲁冰脸上刚流下的一颗泪水,摩挲着她如玉般脸颊,只觉胸中如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正当他想也说点什么应景的狗血台词时,洞壁上突然传来一阵“咔!咔!”的挖掘声。“为什么洒家一想表达点感情,这怪物就来搅局?”老王暗骂。
这个矿洞不大,刚发现时王新钢还盼望此洞能通往别处,像电影或小说中的情节一样从另一出口逃离。但可惜他们找了个遍也没发现另有出口。当时老王用轻微的震波掌力试探四周岩层,找到其中最坚硬的一块有六七吨重的石核,老王运起掌力将石核震落,几个人穿着机架将其搬过去堵住洞口,并用废机架部件抵住,才勉强挡住了怪物的进攻。
而怪物似乎也并没有十分卖力的要攻进来。开始时老王还有点奇怪,后来才想明白。人们想吃肉的时候,谁会把所有的猪都杀了再吃?当然是杀一个吃一个,慢慢来嘛!看来怪物也是这么想的。它已把众人当成了养在自己圈里的猪了。
这时洞壁传来的挖掘声,肯定是怪物干的。应该是他已经把外面的尸体吃完了,寻思着再捉个人吃一吃。想来是它发现正面石头太硬,所以决定从侧面挖进来。看来这个怪物的智力一点不比人类差。
“这怪物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也太聪明了吧!”王新钢边想边走到传来声音的洞壁边听了听,看了看洞壁的构造,然后他有了一个想法。
趁怪物挖洞的时候跑掉是不可行的,因为他们谁都跑不过它。它挖穿之后发现没人,会很快追上他们的,那时他们因为没有屏障,只能任其宰割。鲁冰原先的设想是由他们四人想办法留住怪物,让王新钢独自逃走。以老王的能力还是能做到的。
而老王现在的设想是:由鲁冰、伊万、塔其诺夫三个有行动能力的人穿着剩余的三个机架,由伊万背上受伤的洛曼斯基,等在打开只容一个人可过缝隙的洞口,而老王拿刀在洞内等着怪物挖穿洞壁。
这面洞壁的岩质较软,所以当年的矿石公司在建设时立了很多的支撑钢柱。在怪物挖穿的时候,自然会用爪子来抓钢柱,这时由老王用短刀将它的爪子钉在钢柱上,牢牢的困住怪物,然后大家再视情况或者杀了怪物,或者夺路而逃。
老王边说边打手式,鲁冰以为那是辅助说明的动作,就没在意。其实这些手式都是俄军特种部队的专用战术手语。老王在过去多次同友军协同作战时早就学会了。老王用手式表达的意思如下:一会如果有机会,无论自己是否能拦住怪物,你们必须将鲁冰强行带走,并注意夺下她的匕首。
鲁冰觉的王新钢的办法可行,看其他人也无异议,于是依计而行。
老王其实并不看好这个计划。别人对怪物的实力只有模糊的概念,而他是同它接触最多,交手最多的。用短刀钉住其爪子就能困住它吗?别开玩笑了。它能带着短刀拉倒半座山!
但他只能如此。与其让其他人当诱饵自己独自逃走,还不如直接让他死了算了。听着挖掘的声音越来越清淅,他握紧短刀,运起震波掌力,只听短刀发出“嗡”的一声悠长低吟,然后随着进入高频而慢慢又归于沉寂。
“哗啦!”一声响,怪物终于挖穿了洞壁,一支四指粗如甘蔗的爪子突然抓破洞壁,从两个钢柱间伸入洞中。老王刀背朝内,刀刃朝外地树起短刀,向下急刺。短刀如愿的洞穿了怪物的爪掌正中,但却没有余力继续钉入钢柱中。
怪物吃痛,往回急缩爪掌。老王急忙用左手上前一把抓住它的一根爪指。这时的状态是:老王右手握刀叉在怪物爪背上,左手握住怪物的一根爪指,但仍抵不住它往回拽的力量。
老王也是急了眼了,把震波力运用到嘴上,张口咬在怪物的掌沿部位,双脚分别同时蹬住洞壁的两根钢柱上,双手加上嘴一起用力。怪物的皮太厚了,他根本咬不破它的外甲,双方就此僵持住了。
鲁冰见事情的发展不同于预想,一时也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老王嘴被占着,没法说话,只能用眼神向毛子们表达“你们快走”的意思。二个腿脚好的老毛子看事已至此,也不再费话,一个背着队长,一个拉起鲁冰就跑。
看着鲁冰哭喊着挣扎着被拖走了,王新钢心中一松。其实如果忘掉双方你死我活的残酷气氛,只看二者现在的架式,真有点搞笑。老王手脚嘴三者并用的擒着怪物的爪子箍在钢柱上,而怪物则拼命往回拽,但因它全身紧贴着岩壁,它是有劲也使不上,又因为它刚挖的洞口太小,另一个爪子被别在外面,也帮不上忙。二者看上去颇有点动画片中猫和老鼠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一股灰色的怪物血液从刀口上慢慢流到王新钢嘴里,他这时也腾不出嘴来往外吐呀,再加上他实在是也被饿惨了,一狠心,“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随着怪物微腥微甜味的灰色血液入口,王新钢觉的自己一下子进入到一个奇妙的世界。他对自己身体的感受一下丰富了起来,血液在血管中的流动,电流在神经中游走,细胞在吞吐着液体以交换营养和氧气。全身一丝丝的紧绷肌肉是如何用力的,又是如何协同筋骨稳定身型的,一切都如在眼前。又一口怪物的血液入胃,立刻化为暖流分散向身体四周,这种感觉更加清晰起来。
是“内力”!怪物血液中饱含“内力”,在体外他丝毫都感受不到它,但一入体内,这种对内力的感觉就立刻强烈起来。王新钢一下子就理解了这个怪物为什么要追杀他们,并要吃了被杀者。因为他们都是武人,都是内力拥有者!大补啊这是!唐僧肉啊这是!
老王长年在野外作战,什么东西没吃过,一点心理障碍也不没有,陡增的感知和内力使他对震波力的操控更加细致入微。他张开附加震荡功能的血盆大口撕咬起怪物的爪子。在怪物的连声惨嚎中,不一会他就大半个爪掌入肚。但他没想到的是,吃了怪物的爪子自然也就失去了对怪物的钳制。当他吃到一定程度后,怪物猛的一运劲,挣脱了出去,只留给他一个指头和一块掌肉在手。老王急忙之中把怪物的指头和肉别到后腰上,转身从洞口追出去堵截。看来他们食物和食客的关系,就此易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