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胖子伸手向朗天涯要手机的时候,朗天涯已经基本上平静了下来。
“我赔你一个吧,你的手机让我摔了。”朗天涯挠了挠头,张菲的手下他也不敢得罪,所以只能尴尬地陪了个笑脸。
“一万六千三,谢谢!”陆胖子面无表情,显然很不高兴。韩刚在边上也陪着老板冲胖子笑了笑,表示充分理解他对自己手机的感情。
“一万六千多?这个世上还有这么贵的手机?你是不是……,算了,就算这个手机真这么贵,可是这个手机看上去都旧了,你肯定也用了这么多长时间了,你就不能按新机子的原价算了吧,你看这样好不好,八千怎么样?”
陆胖子以难以置信的眼光盯着朗天涯看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说道:“算了,我不要了。”
旁边的韩刚以手捂脸,假装不认识这个他称作老板的人。
“那怎么行!我虽然手头不宽松,但我不会欠你这点小钱的。这包茶叶你拿去,够喝上两壶的了,怎么能顶两万块。”朗天涯说着,很豪爽地把一个小纸包拍在了陆胖子手里。
陆胖子掂了掂手里的小纸包,估摸着里面的茶叶也就是二钱多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从来没有被人送过这么少的茶叶。
朗天涯回头和韩刚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和陆先生再说两句。”
韩刚知道老板可能有些话不好当着自己的面说,于是他和陆胖子打了个招呼,转身先走了。
“我其实正好也有事想和你单独说说。”陆逸之笑眯眯地说道。
“哦,那你先说。”
“还是你先说吧,我先领你去一个地方,到地方后我先让你看点东西,然后再说我的事。咱们边走边说吧,如何?”陆胖子还是笑眯眯地。
“那好吧。”
陆逸之领着朗天涯来到酒店的停车场,走到一辆半旧的奥拓旁,拉开驾驶座的车门,他先朝站在边上发愣的朗天涯摆了一下头,意思是让对方上车,然后才挪动笨重的身躯,把自己塞了进去。
朗天涯拉开副驾的车门,边往车里坐边问道:“你这么大的领导,就坐这么个小破车?”
“我现在是在停职期间,已经没有什么领导待遇了。公会的公车也交上去了。后天会员大会开幕,我的这个领导位子也就坐到头了。只要最后不被追究责任,我就得烧高香了。再说这也不是我的车,这是我老婆的车,我今天开出来凑合着用一用。”
“你当了这么多年公会的培训部的主任,就给嫂子买这种车?”朗天涯拍了拍已经磨的有点变色的车门内侧。
陆胖子一边把车开出停车场,一边斜了一眼旁边的朗天涯,冷笑着说道:“有钱也不能乱花呀,你说是不是。”
朗天涯一下被噎的无话可说。这个胖子显然是在讽刺他刚才的吝啬。陆胖子又斜着瞥了一眼朗天涯,看到对方吃瘪的样子,他禁不住笑着说道:“你有什么想问的,说吧。”
朗天涯斟酌了一下,才含糊地问道:“一个月之前,你有没有去济南参加过一次撤离行动?”说着,朗天涯仔细观察着陆胖子的表情,捕捉对方脸上的细微变化,准备和他学过的辨形术知识相印证。
陆逸之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从东北回来之后,我就没有再出过京城。”
朗天涯没发现对方有任何说谎的痕迹。看来张菲并没有把她的最机密的事都交给别人来干。他决定还是把主要问题放一下,先从侧面了解一下张菲比较好。
“张总真的病了吗?”
“前一阵听说是病了,现在可能好点了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朗天涯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善于套别人话的人。他更善于话赶话式的顺势而为,但独自组织一套说辞,把别人不想说的话套出来,却非他所长。更别说旁边这个胖子是个见过识广的老油条,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不亚于是在于虎谋皮。
“还有什么问题吗?”陆逸之就象看穿了朗天涯的内心似的,仍然保持着眯眯地笑脸。
“没有了。”朗天涯决定放弃了。
二人一路无话,一个多小时后,汽车被一直开出了市区,来到六环外一个路边宾馆的门外。这个宾馆虽然只是个四层的建筑,但占地不小,有一个独立的院子。陆逸之把车开进院子停好车,领着朗天涯进入宾馆。宾馆前台的服务员看向他们时,陆胖子冲服务员说了一声“开会的”,就继续往里走。他们绕过几条走廊,来到宾馆后面的内部餐厅门前。
餐厅门口有两个人在站岗,看到二人走过来之后,他们一人伸出一支手臂拦在门前。陆胖子走到近前,从西服内兜里掏出一个牌子晃了晃,然后向后摆了一下头,冲着两个看门的说道:“我们一起的。”说完,他就掀开厚门帘,走了进去。朗天涯急忙跟了进去。
不大的餐厅内灯光有点昏暗,密密麻麻坐了大约二百人左右,有男有女,但大多是中老年人。二人进来后,顺着墙边走到一个角落,从一摞圆凳上拿下来两个,一人一个找空地坐下。朗天涯这才有空仔细观察餐厅内的情况。只见餐厅最里面搭了一个有二个台阶高三四个平方大小的简易平台,台上支了一个话筒,一个充满热情的小伙子正站在话筒前说着一些励志的话。
朗天涯疑惑地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陆胖子,不知他把自己领到这么一个疑似卖保健品的传销会场是什么意思。
这时台上的年轻人突然结束了充满激情的励志演讲,对台下的众人说道:“下面有请齐云升平反联合促进会的会长——关心女士讲话!大家欢迎。”
台底下发出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朗天涯盯着走向平台中央的关心看了一会儿,才低声问陆胖子:“这是齐云升平反联合促进会的会员大会?”
“不算是。这是一个他们发展会员的鼓动会。关心他们学习了那些卖保健品的骗子的伎俩,用一些小礼品作诱饵,把这些退休的闲杂人等吸引过来,然后进行鼓动宣传,看能不能多发展一些会员。”
这时关心已经在台上慷慨激昂地讲了起来,使用着她学过的表演技艺,先是愤慨地历数武侠公会的种种罪恶,接着又饱含深情地述说齐云升经历过的种种折磨难,说的声情并茂,如同打了鸡血。然而台下的老头老太太们显然并不在意她说了些什么,嗑瓜子的嗑瓜子,小声聊天的小声聊天,大家都在等她快点讲完好领礼品。
朗天涯站起身就往外走,陆胖子也跟了出来。二人出了宾馆,来到院子里,朗天涯转身看着陆胖子问道:“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关心其实是个好姑娘,只是脑子有点坏了,精神上……”说着,陆胖子用食指在自己太阳穴上转转,“你明白吧,其实你过去跟她说上几句话,就能让她从这种状态中解脱出来。”陆胖子说完,用充满期待地眼光看着朗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