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路害怕他一旦离开天马又要嘶叫，所以在众人都在忙于广场上的造钱运动的时候，他并没有上前帮忙，而是老老实实在站在大殿前的台阶边，一边看着广场上忙碌的人们，一边牵着白色的天马的缰绳来回地遛着。这时他远远地看到老板已经忙活完了并开始向他走来，他连忙牵着马迎了过来。

朗天涯走上前看了看这匹身体两侧长着巨大翅膀的高头大马，禁不住上前摸了摸它的额头。老胡一边轻抚着马的脖子，安抚着它的情绪，一边解释道：“它还小，头上的角要过两年才会长出来。”

“有角的不是西方神话故事里的一种动物吗？”朗天涯问道。

“我也说不清这是什么动物。反正它有翅膀，像天马，也长角，又像是独角兽！这个游戏里的设定挺杂的，中西结合，什么都有。要我说，开发者的设计能力这么厉害，真该坚持住一种风格的设定，可能会更吸引人。像这种鱼龙混杂的多重设定，有点太乱了。”

既然谈到了游戏，朗天涯忍不住把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拿了出来，他一指广场上的人问道：“他们在现实世界都是武人，受人尊重和推崇，却乐于在这里当保安，当苦力，见了我还点头哈腰的，把我捧的真跟他们的神主似的。他们这么甘愿受苦还要低三下四的玩游戏，到底是图什么？有什么乐趣可言？”

“不是什么乐趣，是利益在驱动。现在武人们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在这个游戏世界里，全都在为脑力而疯狂。教主大人的确很有前瞻性，早就看出脑力不只在游戏里有用，它在现实世界同样有用。”

“有什么用？”

“专门研究内力的科学家已经证实，在这个游戏里吸食脑力，可以改善现实世界脑部同暗域的沟通，加强程序所发出符力的效果。虽然科学家还没有搞明白其中的原理，但对比实验已经做了很多次了，证明脑力的确对武人有很多好处。”

“不是说脑力在离线或被杀的时候就消失了吗？难道即使这个武人已经下线或者在游戏里被杀了，这种脑力产生的效果还存在？”

“是的。消失的只是脑力和经验，但它带给玩家脑部的改变还在。据那些武人科学家们说，这种改变似乎是物理层的，即大在游戏里大量吸食脑力的玩家们的意识同脑域的结合会更加紧密，更加坚实。他们还利用仪器分析了武人的脑部组织，确实发现了脑力带给脑组织交叉回路的细微改变。他们预言，脑力的作用可能还不仅仅是这些，以后可能还会发现其他新的作用。”

朗天涯琢磨了一会儿，才自语道：“所以，人们才对它趋之若鹜。”

“不仅仅是这样。现在在现实世界，一个神兽币的价格已经快到一万元人民币了。而且大多数时候还是有价无市。一个觉醒不久的年青武人玩家，如果是在我们神教上班，每月一枚神兽币的工资，在现实世界里只不过是四天的时间。刨除睡觉吃饭等休息时间，一个玩家合理的上线时间一个月大约有三百六十个小时，大约是游戏世界里的四个月。所以，他相当于在现实世界月入四万元。别说是给你鞠个躬，就是天天跪拜也合适呀。”

朗天涯转头看了看广场上正被清点的满地的神兽币，眼中差点冒出小星星来。这可是上百亿的资产呀，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有钱的时候了。可惜他既无法像普通玩家那样吸食它们，也因为即将赴死而没福把它们兑成人民币了去花差花差了。

“孤宝回去了吗？”朗天涯强行扭转话题，省的看着这么多钱扰的他心烦意乱。

“还没有。不过前两天它上过一次线，说是它还在半路上。因为赶路太无聊所以在太平洋上找了个无人的小岛停下来一边休息，一边玩了一会儿游戏。我估计这两天他就能回到北京。”

“北京现在的形势如何？”

“有点紧张。不知道为什么，到处都在加固防御设施，武人们也被招集起来培训，就像是要打仗了似的。”

“你们这些游戏玩家也要受训？”

“当然了。所有武人都要受训，不管是否在册，统一接受对抗噬灵怪的训练。我们游戏村都设了一个训练营，上面派有专人来教授各种搏斗技巧和各种组合型战术，训练期间还发放武人专用食品。这些措施对玩家们既有好处，又能获得利益，所以游戏玩家们对此也没什么抗拒心理，大多数人都会尽量抽出时间予以配合。”

朗天涯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是防患于未燃？还是……，“是谁下的命令？是武侠公会吗？”

“听说是最上层，是中央和军委联合下的命令。官方宣传动员的时候是这么说的，阿拉斯加的噬灵怪数量暴增，而且被大量歼灭，这很可能会导致噬灵怪对人类进行报复，所以要提前进行备战。哦，对了，他们基本上就是按照张道长的那套说辞宣传的。”

朗天涯原以为这是公会搞的动作，没想到却是国家层面的行动。他考虑以邵世航的多重背景，不可能不把他要去炸掉怪物基地这样重要的消息汇报给最上层，从目前的情况看，上面似乎并不看好他的这次行动。或者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们已经不再相信张菲解决问题的能力了。但上层会有这种反应也是情有可原。决策层想问题肯定不会像普通人这么简单，不可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这个曾经的逃犯身上。他们的举措还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已经完全倒向了外星人张道长的防御型理论体系。前一阵他们把公会交给了和张道长有密切联系的伊卫东管理，可能只是一个释放了一个向外星人示好的信号。但是这一次的备战训练，却说明上层已经开始在政策上完全按照张道长的理论在行事了。

“难道我国接下来要同外星人进行全面合作了吗？这个赌注是不是下的有点太大了？是不是有点过于冒险了？万一……”朗天涯没让自己再往下想，时间对他来说太紧迫了，游戏里的时间也耽误不起，他决定不再考虑这些与行动无关的事。他看了看广场上的人们，见没有人在注意他们，他低声对老胡说道：“你有藏私吗？”

“什么？”

“你有没有私藏那种特殊的小骨头、小骨珠之类的东西？”

“没有！”老胡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语气之中带着一丝不爽，好像老板提的这个问题是对他品质的怀疑，是一种对他的侮辱。

“真是连个三岁怪物的心机都不如！”朗天涯在心里感叹。他吩咐老胡在这里等着，他转身躲躲闪闪地进了大殿，接着拐弯抹角来到了孤宝藏东西的小屋，把孤宝的宝贝口袋从屋角挖出来，揣到兜里，然后东张本望地观察了一阵，见没人注意才又跑回到殿前。朗天涯也搞不明的，他做为一个神主，为什么经常要在自己的神殿里偷偷摸摸的行事。

“你有魔晶和制币机吗？”

“有一套。”

“那好，上马，咱们上你的驯兽场看看。”朗天涯说罢凝出空间坪升上空中，老胡也翻身上马起飞。二人一马升上高空，向河上游的方向奔去。老胡本以为老板是对他养的动物感兴趣，但没想到还没到地方老板就停了下来。

朗天涯凝出一块较大的空间坪，让二人一马都能站在高空中。天马扇着翅膀折腾了半天，才将信将疑的收起了翅膀，安静地站好。朗天涯让老胡拿出魔晶和制币机待用。他则将孤宝的宝贝们从口袋里都倒了出来。上次他给孤宝留的神爪币一枚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口袋里的东西比上次多了近三倍。看来孤宝的确在按照他的嘱咐在进行经营。他先是把东西分了分类，接着仔细的一个一个的观察，然后从中挑出了一块较大点的细长骨头，一个淡黄色的像是个小角的东西，一个上次他没能撼动的了的那种小骨珠，他还特意挑了个大点的，有花生米大小。

朗天涯拿起那根细长的骨头，给了老胡一个开始行动的眼神，然后催动暗域向骨头内浸入。一个由程序压缩而成的信息团进入了他的脑海，他没有立即就对它进行解压，而是接着拿起那个小角，继续化解。又一个信息团进入了他的脑海，这个信息团明显有别于上一个信息团，它更大一些，也更复杂。朗天涯继续拿起那个珠子，催动暗域向它攻去。第一下仍然没有撼动它，朗天涯把注意力转入现实世界，把暗域内的液晶全部绽放，把暗域内的卡位牢牢地粘连固定好，然后他再转回到游戏世界，这时他在游戏世界里的暗域也显现出和现实世界一样的牢固状态，他再次催动暗域，向珠子猛的撞去。

啪！珠子化为灰烟，飘散在了高空的劲风中。朗天涯接收完骨珠的程序后睁眼一看，老胡和孤宝上次一样，已经神情恍惚地躺倒在空间坪上，双眼望天，但两个眼珠明显不在一个焦距上，呈现出一副白痴状，显然是吸烟过量了。天马也差不多，摇摇晃晃的努力想站稳，但就是一时找不到平衡点，一直在来回踏步。它大了整整一圈，已经从一匹小马成长为一匹高大英俊的神驹，而且一根洁白的独角出现在了它的额头上，使它顿时产生出一种圣洁而神棍的气质。有一百多枚的脑力币零星地散落在了空间坪上，它们有三种式样，大小厚薄都不一样。

朗天涯没功夫研究这些硬币，他胡乱的把它们收集起来，每种留了五枚之后把其他的都装到孤宝的皮袋子里。他上前拍了拍老胡的脸，但老胡没有丝毫反应。他把十五枚硬币放到老胡外套的里层口袋里，然后他搜了搜对方的身上，找到了一根木棍，看上去像是给动物剔牙的大牙签。他把老胡扶上了马，接着加热手上的木棍将其碳化，用它当笔在天马雪白的肚子上写道：“我先走了。劳务费装在你内层的兜里。”，他写完拍了拍天马的屁股。

朗天涯看着天马展开巨大的翅膀，向远处的驯兽场飞去，他这才放下心来。他先重新偷偷潜回神殿，把孤宝的皮口袋藏回原处，然后他又重新回到高空，闭眼盘腿坐在空间坪上，开始分析脑中压缩的大骨架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