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天涯说完之后用爪子端起杯子，一口连茶带水都倒进了外壳的血盆大口里。他们俩现在的状态相当怪异。一个属于是怪物集合体的家伙身穿西装，人模狗样的端坐品茶。而另一个属于真正的人类，却糊着一层怪物的外壳，在毫无风度的牛饮。

朗天涯心里明白，这个噬灵怪的集合体之所以费尽心思地幻化成人类的样子，耐着性子和他交谈，肯定是有其重要的目的。所以他在答应的时候没有把话说满，只是含乎地回了一句“尽量”，省的一会遇到他不想说的问题，被对方抓住把柄。

“你身上的守护者的程序是从哪里搞到的？”本体问道。

“你指的是……？”

“就是你在穿过我的外壳时，使用的那种能产生无害通过效果的程序。而且我还从你刚才攀爬通道时使用的符力中，感受到了一丝追求极至的意味，很像是我们圣族保护者发出的符力味道。”

朗天涯知道对方指的是小角程序，还有刚才他在攀爬通道的时候，可能无意中使出了掌骨程序和至锋程序中的某些能提高速度的迅捷效果。他没想到对方这么敏感，竟然能把这个辅助效果从复杂多重的符力群中品味出来。他心中一动，觉的正好可以趁此机会从对方那里打听一下这种程序的来历，说不定能反推出游戏背后的开发者到底是何方神圣。

于是他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回问道：“你知道人类世界出现了一种类似电子游戏的虚拟情景游戏，叫《星球争霸》吗？”他觉的这个游戏现在已经众所周知，谈不上是什么人类的机密。这个本体看上去对人类世界非常了解，那它对这款游戏也不会陌生，所以他觉的和怪物说说应该不要紧。

“我最近刚听说过。听说场景设置的非常逼真，是一种可媲美实景的游戏。我正想找机会尝试一下。”

朗天涯想象了一下本体降临到游戏世界之后可能引发的骚乱，不知我化骨神教会不会受到冲击，不知大黄教主会如何应对。他急忙把这么杂念抛至脑后，接着说道：“你知道的还真多。我很好奇，你都是通过什么渠道打听人类的事的？不过你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你就当我没问。我会接着回答你的问题。”

“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的孩子们吃了人类的脑子，就会摄取一些记忆片段，它们回来后，我就会把这些记忆片段从它们那里收集过来研究一下。”

朗天涯心道，怪不得它这么有欧洲范儿，原来是欧洲人的脑子吃多了。就是不知道它的中国话是跟谁学的……，想到这里，他不禁心中一阵恶寒。他看到对方朝他摆了一下手，示意他可以继续了。于是他想了一下，觉的反正小角程序是他在游戏里的发现的，并不涉及现实世界，所以他照实回答道：“我是从游戏世界中的一副巨大的骨架里找到的一些小指骨、小角骨、小骨珠，然后从这些小东西上分析出来的。”

本体用史蒂文那双湛蓝的眼睛盯着朗天涯看了一会儿，伸手从桌上拿起热水壶给朗天涯的杯子满上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真的搞不大懂你们地球人的科技是如何作出这种游戏的。我可以确定地球上根本没有我们圣族遗骸，也没有其他动物的符骨。近四十年来我派出足够多的孩子去探测这个星球，没有发现哪怕一丁点含有卡位的物质。我不知道什么人能把我们圣族真实的程序设定在游戏中虚拟的符骨上。而且，即使是在现实世界，我也从没有听说过有人能从符骨上分析出符骨原本的程序的。更何况你说的是在游戏里。说真的，这一切听上去很像是胡扯。”

“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这么说吧！我怀疑这个游戏不是地球人开发的，而是某个外星来客带到地球上来的。这个游戏完全虚拟出了一个假想的世界，而且这个世界的所有东西都逼真到极致，甚至包括它们内部的结构。我猜这个外星来客很了解你们圣族，所以他就把你们的符骨及其蕴含的程序设置在了游戏里。我在玩游戏的时候得到了这些符骨，发现它们虽然不是实物，但它们里面的程序却是真实的。我通过分析这些虚拟的符骨，就得到了这些程序。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那你是如何分析的？”

“我拍拍骨头，程序自然就出现在我脑子里了。”朗天涯说着，看到对方不以为然的样子，于是赶紧说道：“你可别让我解释游戏里的道理，有问题你去问游戏开发者。”

假史蒂文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我还是想不通如何能办到。算了，估且信你了吧。”

朗天涯觉的该让对方回答点问题了，于是问道：“你刚才说的守护者在你们圣族里是个什么职位？”

“轮流提问和回答吗？好吧，咱们就遵循这个规则了。接下来轮到我来回答你的问题。在远古时期，由于圣族各支竞争激烈，像我这样的本体通常会孕育一些特殊个体，它们不出外游历，只以守护本体为己任，它们就是守护者。因为它们没有捕获外部资源的机会，一般本体会尽其所能把它们创造的更加完美。它们体内的程序都是每个本体能达到的最巅峰的水平。它们一般具有来去如电，齿尖爪利，鳞甲异常坚固、而且可以跟本体紧密配合，任意出入本体的身体等能力。它们既可以做清理本体四周有害的细小寄生物这样的小事，也可以做对抗外敌入侵这样的大事。但很可惜的是，这种孕育守护者的方式早在几十万年前就已经失传了。尤其是那种任意进出本体的程序，消失的就更早。”

朗天涯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对方没有第一时间把他干翻，还花心思在这里跟他费话，原来它是想弄明白，为什么他这个人类却会人家失传了几十万年的顶级程序。看来对方心里还在想着要这个程序搞到手。

他禁不住还在心里感叹，看来游戏世界里的那些骨头架子也有些年头了。真不知道开发者是从什么地方掏换出来的。接着他又想到，他在入海之前，在游戏世界曾设想小角程序是噬灵怪入侵魔兽的工具，是以寄生方式改造太空飞行器，真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他事先的假设几乎全错了。他正想着，突然发现本体的蓝眼里似乎冒出了一丝贪婪。他吓了一跳，急忙转移话题：“你为什么说我是张菲派来送死的？”

“轮到该我提问了吧。”

“哦，对不起，你先请。”

“你有一个人类的暗域，但刚才我却发现你的卡位可以和我们圣族一样快速移动，甚至比我们圣族移动的都快。这也是你能使用我们圣族程序的原因，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说到“怪物”这个词的时候，它故意加重了语气，让这句话带上了一丝调侃的味道。

“我不知道。”朗天涯这次倒不是不想说，他是真不知道。

“你的暗域卡位即然能移动，那你肯定跟我们圣族有关系！”本体说的很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