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朗天涯的身份问题,俞钱花跟萨蔓莎的看法不太一样。她理智上是认同张道长的说法的。在她看来,朗天涯目前的确有是噬灵怪奸细的重大嫌疑。朗天涯对段或根外貌的模仿更是进一步加深了她的这一认识。
但在应该如何处理朗天涯的问题上,俞钱花是站在整体地球人的视角来看待的,她不同意就这么随意地杀掉他。俞钱花作为一个武人,信奉的仍然是枪杆子里面出权力这一真理。自身不硬,坐等他人施舍,那才是取死之道。但如果你现在就是一个弱者,技不如人,那该如何生存呢?人类无数的历史经验告诉我们,弱者的生存之道除了跪舔强者这个不要脸的方法之外,稍有尊严的生存方式就是走钢丝,玩平衡之术。
现在的世界形势十分复杂。虽然从目前来看,张道长和培波这两个外星来客应该是属于抵抗怪物的统一战线的盟友。但在消灭了怪物之后,这些强大的外星人会如何同地球人相处,还是个未知数。谁也不能保证到时他们不会摇身变成高高在上的统治阶层,而所有地球人的头上则多了一群上帝。
在俞钱花这种完美主义者的眼中,“不自由毋宁死”这种结局并非不理智和不可取。在她看来,如果地球人沦落到被外星人奴役的境地,那和被怪物吃掉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了。所以,她认为在看清这些外星人的真面目之前,被夹在外星人和怪物两个强者之间的地球人,应该努力保持两者之间的势力均衡。在这个过程中,地球人应该一边认清另两方的真实面目,一边努力学习另两方的长处,发展自己的实力,争取在短期内达成能和他们鼎足而三的水平,这才是一条对地球人类最有利的道路。
再说,从朗天涯斩杀五千只怪物的现实来看,保留他这样一个能够威胁其他部族怪物的高级怪物,未尝不是一种能在危急时刻暂时续命的办法。毕竟在他的部族同胞到来之前,他不会眼看着另一拨怪物把地球霸占了。在人类危险的情况下,她相信他会出手相助的。所以无论是为了保持怪物两部族之间的势力平衡,还是为了保持怪物和外星人之间的势力平衡,她都有理由救下朗天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么被张道长和保罗他们干掉。
但是当俞钱花拿起萨蔓莎留在桌上的锅盖遁符,正要扣到自己脑袋上的时候,她还是犹豫了一下。“我为了救他,是不是给自己想出了太多的理由?难道这些真的都是我心中认同的想法吗?这里面就没有掺杂一点私心吗?万一我的行为导致人类的灾难……”但她没给自己想清楚这些问题的机会,就把锅盖扣在了头上,并输入内力启动了它。
在运用遁符时,对能到达的目的地是有限制的。那必须是一个使用者到过的地方,或是他至少知道目的地的具体方位和距离。这里所说的“具体”指的是不能有丝毫偏差。稍有差迟,你可能就遁到了地下土层或建筑物的墙体里,并可以因此丢掉性命。遁符不同于功能强大的遁器,遁器有探测能力,在展开前,它会探测到达地的环境,寻找适合的地方展开。
但遁符没有这个功能,它只是在展开前会释放些许的排斥力,为使用者撑开一个合适的展开空间。这点排斥力最多能撑开十米以上深度的水压。如果你遁到了不合适的地方,那你可能会面临双重危险。首先,遁符在压缩之后并不是无形之物,而是一个缩小的球形或椭圆形,其大小视遁符的质量和使用者的境界而定。它在高速移动时会自动规避障碍物,比如飞鸟、高山等。但是如果你的目的地就是设定在了高山内部或地面以下,那它就会径直撞上去,如此高速之下,你和被撞的岩石就都别想完整了。其次,就算你在这种情况下仍然侥幸坚持活了下来,但被卡在岩石或土层之中你也别想轻易的展开,最后还是死路一条。
俞钱花的第一站是抗怪联盟外围的“三人藏身地”。她的运气不错,她准确的到达了她上次杀死骨刺射手的上空位置。她在离地面大约十米的空中展开之后,先是快速地观察了一下四周情况,没发现有人,她接着一伸手取下了头上的锅盖,然后才在下落的过程中伸开机架的翅膀缓冲了一下,让自己不轻不重的落在了地上。这时她才感觉到胸口有点发闷,四肢百骸都有一种乏力感,暗域里的内力也被消耗了大半。她掏出一包茶叶,打开分出一半倒入口中含着,把另一半包好又放回兜中。
她按照沙普通所留纸条上的指示,找到了那片树林中的那棵最高大的冷杉树,在树下仔细寻找了一下,就发现了一处人为的痕迹。她上前扫去积雪和浮土,露出了一个带把手的铁板。掀开铁板之后,里面像是一个巨大棺材的内部。它里面连同铁板内侧果然铺有一层织物,她伸手一摸,手感同上次摸那三人盖在身上的布料一样,它是由内力合金细丝同不知明的其他细丝混合编织而成,用带着内力的手摸上去有一种极轻微的麻麻的感觉。
她小心的把“棺材”的六个面的内衬都拆了下来。在拆卸过程中她发现,原来这些织物背面是有拉链的。她把六块大小不同的织物摆在地上,按拉链的长短排列组成了一番,竟然组装出了一身有兜帽有手套的衣服。她看着铺在地上的这身衣服,心里禁不住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不会是张菲事先专门给我准备的吧?我难道又步入了她的棋局之中?”她一边想着,一边把口中的茶叶嚼了嚼咽了下去。
她脱下机架,把这身屏蔽服穿在了身上,然后又把机架穿在了外面。她先是把内力输入衣服上的几个触点试了一下,她能体会到内力在衣服中运行,但她并没有感觉到有符力释放,毕竟她境界不到,还不能感受到如此微弱的符力。她停止了对衣服的内力输入,转而向机架上的触点输入内力,机架立即产生了反应。她来回地变换着试了几次,让自己慢慢适应这两种覆体内力物品的功能转换。
当认为自己已经练习的差不多了的时候,俞钱花掏出“锅盖”扣在了自己头上。这一次遁行,她将冒非常大的风险。首先,她没去过北极点附近,她只能粗略估计一下距离和大致估计一个高空坐标。其次,这个“锅盖”已经被用过了一次,距离虽然很短,但它内部已经有了细微损伤,现在她要用它进行第二次遁行,能否到达都是个未知数,更别说在路途上它可能对她身体造成的伤害。
“真不知道此行我是否还能活着见到他!”俞钱花脑中闪过朗天涯尴尬地向她解释铁环不是戒指,而是一个操作符时的画面。她清楚的意识到,这次她没有把他想象成齐云升的形象,没有把他当成一个替代品,她现在想的就是朗天涯本人!
“我难道真的爱上了一个怪物?”俞钱花一边想一边掏出兜里的半包茶叶,打开倒入口中,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暗暗骂了一句,“即使他是个怪物,老娘特么也认了。哪怕有让全人类一起和我陪葬的危险,我也要救他。”言罢她开始向“锅盖”里输入了内力。
“锅盖”释放出压缩符力,将俞钱花笼罩了起来,随着几声痛哼之声传出,“锅盖”成功的再次将她压缩了进去,然后“锅盖”又对自己进行了二次压缩,这时的它已经被团笼成一个小圆球,大约只有樱桃大小。完成压缩后,它猛地旋转起来,然后以肉眼根本无法察觉的高速向北方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