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话子夜商谋

当夜子时，经历了三个多时辰的行船，仙道联盟南虞方向潜入小队大部分人都进入了沉沉的梦乡，而此时的李谨元来到了白俭阳的房间，二人悄悄地讨论起白天的事情。

“俭阳，对于那个息公子讲的故事你可有什么看法？”李谨元白天在船上也在听息文洛讲故事，不过始终有种疑窦在心里，趁着夜深人静找到白俭阳探讨。

“息公子的故事真真假假，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很难捋清。”白俭阳仔细想了想说道，“假定他说的全是真的，那其中很多细节他应该不会那么清楚；但他说的也不全是假的，至少我认为徐楼主从临荒城到骏阳城拜师，再到云德山庄历练这个脉络应该是清楚无误的。而且听他所说，断月楼中有西天域的高人坐镇，这些事情他根本没有必要骗我们。”

听到白俭阳的想法，李谨元沉吟了一会，说道：“溟帮虽与仙道联盟关系匪浅，但也与断月楼交好，我们这次潜入行动，或许断月楼早就知道了。这个息文洛白天讲的故事有板有眼，虽说他自称徐楼主的拥趸，但也不能排除他……”

“师叔是怀疑他是断月楼的眼线？”白俭阳点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他并不参与我们南虞的行动。如果他真的和断月楼有勾结，我想他也没有恶意，至少目前来看是这样。”

“嗯，他讲的那些故事我想应该是有人事先准备好，并让他透露给我们的。”李谨元说道。

“很有可能！从他讲的故事中我们可以知道，徐慕霆楼主当年是拜师墨门的司徒门主，又经司徒门主的指点前往云德山庄。墨门是我仙道联盟的成员，而云德山庄也算是仙道联盟的盟友，我想他的用意应该是向我们表明——徐楼主不是仙道联盟的敌人。”白俭阳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这样，那他为何又不准许我们仙道联盟在南虞搜索魔族踪迹呢？”

“我想这个问题很好理解，到默灯港后息文洛说过，当前的南虞虽掌控在断月楼手中，但‘五绝教’‘复国会’‘保守派’等各方势力暗流涌动，他应该是不希望我们仙道联盟搅合其中。”李谨元说道，“或许，这就是息文洛背后的人想要向我们传达的信息！”

于是两人得出了一个结论：此次仙道联盟的潜入行动断月楼很有可能已经提起知晓，但为保持与仙道联盟的友好关系，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相应的断月楼也不会给仙道联盟提供帮助。

“我想还有一点，或许危急时刻，我们是可以找到西天域的斑都或者柯蛮儿求救！息文洛特意强调此二人在断月楼麾下效力，再联系早年他们与徐楼主一同参与剑斗大会之事，可以看出他们二人应该是徐楼主的支持者。”白俭阳说道，“换言之，徐楼主还是为我们安排好了支援！”

说到这里，李谨元眼睛一亮：“出发之前玄虚道长说过，断月楼不阻挠就是对我们最大的臂助。而今看来我们此番行动或许并不孤单！只是前路漫漫，我们该如何行动？总不能一路保护着诸葛涣到达银泉城后再作决定吧！”

“师叔，地图！”二人打开地图，白俭阳指着地图说道，“银泉城必然是我们此行目的地之一，但城中有断月楼把守，想必魔族不会染指；东南方向的东云城散居着东夷各部，相信应是我们重点搜索的地区，因而我建议明日一早派出一支分队沿着海岸线前往东云城。”

“嗯……默灯港中有几家镖局，我们可以聘请镖师假扮成离开的弟子代替他们前往银泉城，这样一来不会因为人员突然减少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李谨元说道。

“不错，到达银泉城后，我们再兵分两路，一支分队向东沿高樊城、东帆港一线搜索，另一支分队向北沿北虬城、平旌城一线搜索，最后三支分队在金墟城汇合！”白俭阳指着地图说道，“当然到达银泉城后的人员空缺可以雇佣当地镖师填补，这样不会引起怀疑。”

李谨元点点头，赞同白俭阳的建议，诸葛涣可以说是他们此次行动的重要掩护，既要保证他安全抵达银泉城，也要保证他安全地回到默灯港。

“这样一来甚好，待明日我再与其他人商议后决定三支分队的人选。夜色已深，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动身！”说完李谨元便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九月初十，一大早就有数十辆拉货的马车将“开源号”上诸葛涣的货物装运妥当，大约半个时辰后便有三十人护着马车沿着北方的驰道向银泉城行进。这三十人中有二十人是仙道联盟的弟子，而另外十人则是李谨元从默灯港的镖局里雇佣来的镖师，他们顶替的那十人由九龙宫的张客领队，天还没亮就已经离开默灯港，沿着海岸线向东云城进发。

默灯港距离银泉城大约两百里，沿途道路还算平坦，中途有个镇集可以歇宿。只有一段小路需要穿过树林，当地镖师提醒林中时有猛兽出没，除此之外也没有特别需要留意的地方，毕竟是在断月楼总堂的眼皮子底下，那些反叛势力还不敢在这条道上造次。一切顺利的话，诸葛涣的货物在十一日天黑之前就能到达银泉城。

队伍行进了两个时辰，沿途的虽然没有北方的繁华，但路上两边金灿灿的稻穗，散发出来的稻香味，农人们忙碌的身影，田间偷食谷子的雀儿，都让人感受到一股久违的安逸。

“诸葛大官人，问个问题，你看这南虞的稻田一望无边，粮食供给按说不成问题，您为何还装了整整五辆大车的粮食运到银泉城去卖呢？”按说商人逐利，人家不缺粮食你卖粮食，怎么可能赚到钱，赵俭之有些想不通，凑到诸葛涣跟前聊了起来。

“嘿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诸葛涣附在赵俭之耳边说道，“别看这里粮食产量多，也只能供养银泉城周围百里的人口，那北虬城和高樊城的粮食可是严重不足啊。北虬城靠着山，金矿倒是有几个，但是良田不多；高樊城的良田倒是不少，但八cd拿来种植茶叶了，种的粮食连糊口都不行，况且今年收成不好，缺粮严重呐！”

“哦，原来是这样。这个北虬城倒是情有可原，那高樊城良田众多，却为何不种粮食而种茶叶呢？”赵俭之挠挠脑袋，不能理解高樊城的做法。

东天域商会与南虞之间的商贸往来要追溯到虞国时代。虞国自建国以来国内局势动荡，王族对于兵器的需求非常旺盛，虽然虬龙山脉的金铁产量十分丰富，但冶炼技术远远不及北方。当时虞国与北府联盟之间关系很紧张，而燕栖关一度控制在北府联盟的手中，虞国想要获得冶金技术只能走海上到西方去寻找。

东天域商会在当时看到了商机，他们派出技术精湛的匠人前往虞国，帮助王族们冶炼兵器，作为回报，他们获得了虬龙山脉的金矿开采权。这种交易一直持续到虞国的灭亡。

虞国灭亡后，东天域商会的金矿开采权也被收回，这对他们来说是极大的损失。而为了弥补这个损失，东天域商会开始将目光瞄准了南虞的另一样产出——茶叶。虞国时期，王族一方面大力发展冶金技术，另一方面大力开垦良田，虞国灭亡时南虞的粮食库存可以支撑全境军民近十年的消耗，而茶叶只有只有很少的产量。

茶叶的需求在两天域高层中一直非常旺盛，但由于气候问题，两天域的茶叶产量有限。南虞的茶叶产量虽远不及稻米，但与两天域相比也相差无几，而且质量更好，所以极受高层们的追捧，茶叶的价格一度比黄金还要高。

丰厚的利润刺激在南虞经营多年的东天域商会动起了心思——将南虞变成茶叶供应地。他们派出大规模的商团前往南虞各个城池，以比往年高出数倍的价格收购茶叶，刺激各城的控制者强令下属领地的农人们将稻田改为茶园，以期来年获得高价回报。

接下来的数年里各个城池争相种植茶叶，南虞的茶叶产呈现爆炸式的增长。精明的东天域商人在各城池间穿梭，利用各城间的竞争关系不断打压茶叶的收购价格，最后各城只能以白菜价将库存的茶叶出售给他们。而当年的粮食产量一落千丈，各城出现了粮荒，东天域商会趁机高价倒卖粮食，这一来一回，他们从南虞和两天域那里赚的盆满钵满。

这样一来南虞的有些城池势必走回种植粮食的老路，因此为了确保茶叶的产量，东天域商会拿出从南虞赚到的利润中的一小部分，买通了一些城池的当权家族，让他们有意打压粮食的产量，而增加茶叶的产出。

这种情况以高樊城、平旌城和银泉城最为突出。断月楼刚成立那会，楼主徐寿春就向城主徐寿旻建议扭转“茶多粮少”的种植策略，但遭到了拒绝，因为当时的徐寿旻已经接受了历代城主与东天域商会间的利润分成，他没有理由废除这项令他受益的政策。

而徐慕霆一上台就强势扭转了局面，并且将默灯港收归断月楼控制，不但保证了粮食的产量，也将南虞茶叶出口通道牢牢控制在手里，终结了东天域商会近百年的高额利润，使茶叶和粮食的价格回归理性。

东天域商会历来敬畏智者和强者，对于徐慕霆的强硬手腕他们没有怀恨在心，而是欣然接受了一切。也因如此，断月楼准许他们继续在南虞开展贸易活动。

断月楼逐渐掌控南虞后，银泉城的做法被推广至各城池，南虞地区的粮食产量有了大幅提升，茶叶的收购价格也保持在了稳定状态，这算是徐慕霆统领下的断月楼为南虞做的第一大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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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