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话怒之真谛

“呵呵呵！”云清子干笑了几声，说道，“慕容师的‘真意’试炼才进行了一半，但你的‘伏魔真意’修炼已经接近尾声。剩下来的就是将这道‘真意’刻入你的灵魂之中，成为你自身的一部分！不过在那之前，赤星子应该还有事情要做。”

“赤星子？”云铁张大了嘴巴，不解地说道。

“不错，我在天怒峰时说过赐你一道‘伏魔真意’，如今你自己已经修炼成了‘真意’，我这一缕承载了‘伏魔真意’的神魂也就完成了使命！”赤星子的声音再度响起。

说罢一道白光自天而降笼罩在云铁的身上，而顺着白光，一个人影随之降落在云铁身旁——正是赤星子的虚影。

云铁仔细端详着赤星子的样貌，感觉到他凶恶的面貌下面有着一颗正义的心灵。

“赤星子星君……”云铁第一见到他的本尊，心中也是激动不已，“你要做什么？”赤星子没有说话，他的虚影走入了盘膝而坐的云铁体内，与他的身形重合。此时云铁有种怪异的感受，急忙欲起身，但他的四肢却丝毫不得动弹，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不要乱动，你且紧闭双眼，用心感受！”赤星子的虚影说道。云铁已经与他的虚影完全重叠在一起，赤星子说的话仿佛就是从自己的嘴里说出一样，感觉别扭不已。但对方这么说了，自己也只能按照他的话去做。

不一会儿，赤星子虚影散发出灿灿金光，这道金光很快就没入了云铁的体内，与之合二为一。而此时双目紧闭的云铁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自己的身体——确切的说应该是灵魂——使得他神清气爽，耳更聪目更明，对于世界的感知更加清晰了。

“‘伏魔真意’，以浩然正气摒除一切邪念，守卫世间之清明，消除世间至恶孽……”灵魂深处，“伏魔真意”的口诀正从赤星子的神魂源源不绝地传达给了云铁，形成一条泛着金光的锁链围着他的灵魂不断旋转。云铁的嘴唇此时也不自觉地随着赤星子默念着“伏魔真意”的口诀。

“我以灵魂起誓：今生必以清除世间‘邪念’为己任，证我仙道；若违此誓，愿永世堕入轮回！”

随着最后的这一句话，那条金色的锁链急速收缩，没入了云铁的灵魂之中，而他的灵魂表面浮现了一个“锁”形的印记。

当然，云铁觉醒灵魂之前，发生在灵魂上的这些变化他都毫不知情，他能感受到的只是自己的精力更加充沛了，而且意志更加坚定，心中对于“伏魔”有了更全面的认知。

末了，云铁豁然睁开双眼，欣喜自身发生的变化之余，渐渐生出一股失落之感——他知道一定是赤星子牺牲了修为，而帮助自己提升的。

“云清子仙尊，赤星子星君他怎么了？”云铁朝着天空大声问道。

“赤星子他本来就只剩下了神魂，寄宿于你佩剑中的那一缕神魂取自他自身‘灵魂之树’上的一片‘叶子’。这片‘枯叶’作为‘养料’滋养了你的灵魂，承载其中的‘伏魔真意’已经镌刻在你的灵魂之上。”云清子解释道，“不过他没有完全消失，他会一直看着你成长，当你的灵魂觉醒之时，你们就能再次相见了！”

“哦对了，赤星子跟我说他给你留了一点东西在‘铁云’剑中，你需要的时候动用‘伏魔真意’就能将它取出。”云清子补充道。

“知道了，就是那道‘纯阴真气’！”云铁撇撇嘴，说道。这道真气是赤星子帮助自己从名为“彤娜”的魔女手中夺回肉身时留的，说是对日后修炼“仙人之气”有帮助，不过吃过它苦头的云铁一直对其很抵触。

“你知道就好！时间还有很多，你可以慢慢将自己的武学和‘伏魔真意’磨合到一起。慕容师那边似乎不太顺利，我要去看一下！”云清子一说完，试炼场的天空上亮起一道白光，向着远处急速飞去。

“喂！云清子仙尊，把‘铁云’剑给我啊，没有‘铁云’剑我怎么将‘伏魔真意’和‘剑术’融合在一起啊！”云铁忽然意识到佩剑还留在石室中，朝着白光消失的方向大喊，不过云清子并没有回应。

“罢了，先试试‘伏魔法相’和‘伏魔真意’的融合！”说罢云铁站起身，默念起“伏魔法相”和“伏魔真意”的心诀演练起来……

另一边的慕容师，在云清子的修炼幻境中感同身受地经历了数起事件，但他心中的疑惑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不少。这段时间他的情绪大起大落，时而义愤填膺，时而又怆然泪下，时而喜上眉梢，时而又感慨万千……这短短二十个时辰，他仿佛经历了这一生都不曾经历的喜怒哀乐。

特别是当他看到与自身遭遇类似的场面时，一股强烈的痛楚刹那间涌上心头，无可宣泄的哀伤随之而来，令他没有心思继续修炼下去。

“慕容师，你怎么样了？”正在他心口难受之时，云清子中断了试炼，将他拉回了一片空白的试炼场中。

“没事……只是感怀身世罢了！”慕容师深吸了几口气，极力稳定自身的情绪。

“修炼‘情绪’一类的‘真意’就是如此，不经历过‘喜怒哀乐’，就不能明白蕴藏其中的‘真意’。这对你来说，就是一个考验！”云清子语气和缓地说道。

“但是目前看来，你离领悟‘怒之真意’和‘悲之真意’还有些距离，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慕容师眉头紧锁，默不作答，良久才叹气道：“或许这‘摩尼之怒’太过高深，我资质有限，自是难以领悟其中奥妙！仙尊，这道‘真意’我恐怕真的是无法领悟了！”

云清子一听，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他慨然说道：“我当你在武学之道上是百折不挠、越挫越勇的勇士，但是遇到这么点困难便推脱自己‘资质有限’，这种理由只有懦夫才会说出口！”

慕容师听到云清子这话，后悔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急忙道：“仙尊莫怪，我不过是一时神伤，不经思虑才口出丧气之言！但是，我在修炼这‘怒之真意’和‘悲之真意’之时，每每有所收获，又总会被心中的迷茫所取代。譬如拿那对老鹰一家而言，它们明明得到了生存的机会、种族延续的机会，但我就是对于‘老二’之死耿耿于怀！而且这种感觉越是往后就越是强烈！”

“你可明白其中的‘真意’？”云清子忽然问道，“你可明白自己为何对于那只小鹰的死亡不能释怀？”

“我……只是觉得它不该就这么死了……这么‘无辜’地死了！”慕容师答道。

“那你可有‘悲伤’？”

“有！”

“可有‘愤怒’？”云清子一连抛了两个问题。

慕容师想了一会，摇头道：“我没有‘愤怒’，对于老鹰夫妇、‘老大’甚至那条蛇我都没有‘愤怒’！”

“错了！彻底错了！”云清子大声呵斥道，“这世间生灵之间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爱’，‘爱’本无罪，它不该生出‘悲’和‘哀’，你为它们的‘不幸’而‘悲伤’，为它们的‘命运’而‘哀伤’，但你似乎从来都不知道该为何而‘怒’！”

云清子的话振聋发聩，如当头棒喝一般令慕容师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不错，他曾经“怒”过，他愤怒于老鹰夫妇的狠心，愤怒于“老大”的狠毒，也愤怒过蛇的无情，但这些愤怒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当整个事件结束后，这股愤怒随之而消散了，在他的心中只留下了深深的“悲伤”。

“‘摩尼之怒’的真谛就在于一个‘怒’字，‘悲’只不过是隐藏在‘怒’之后的感情！好好想想你的‘怒’究竟应该针对的是什么！”云清子大声说道。

听到云清子的话，慕容师忽然感觉阴郁的心中有了一丝光亮。

“是啊，我该为何而‘怒’？我该‘怒’的又是什么？不是老鹰夫妇、不是‘老大’更不是蛇……不是那场大雪、不是这座沙漠、不是我那狠心的父亲，更不是懦弱的自己！我该‘怒’的不是某个特定的‘人’或者‘物’，而是……命运的不公！”慕容师的内心仿佛开了天窗一般敞亮，刚刚的那些迷茫顷刻间烟消云散。

“世间的‘大爱’也是如此，我‘爱’的不是某个特定的‘人’、‘事’或‘物’，我所爱的就是这个世界本身！”经过云清子的提点，慕容师像是撕开了笼罩在心头的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此时的他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芒。

“我所‘怒’的就是存在于这个世间的‘不公’，我所‘悲’的也正是这些‘不公’造成的悲剧！我的‘喜怒哀乐’都源自于我对这个世界的‘爱’！”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慕容师兴奋地喊道，“多谢云清子仙尊的提点，我这厢有礼了！”说罢跪对着天空，叩了一个响头。

“明白就好，‘真意’的修炼本身就是对你心性和意志的磨砺，你能体悟到‘摩尼之怒’的真谛说明你并不是‘资质有限’。”云清子淡淡地说道，“你要加快进度了，云铁那边已经完成了‘伏魔真意’的试炼！试炼结束后我还有任务安排给你们。”

听到云铁已经完成了“伏魔真意”的修炼，慕容师微微一惊，虽然他明白云铁本身资质就不下于自己，但这么快的速度还是令他感到了错愕。

“仙尊放心，我不会输给他的！”慕容师嘿然笑道，他倒不嫉妒云铁的进度，就修炼而言他是同时修炼两种“真意”，而云铁只是修炼一种，难度自然不一样。

“好，有这个决心就行。还有二十多个时辰，看你自己的了！”说罢一道白光打入慕容师的意识中，他再度进入了试炼的幻境中，继续感受“愤怒”和“悲伤”。

由于“摩尼之怒”本就与慕容师的灵魂合二为一，因此他无需像云铁一般将“真意”镌刻在自己的灵魂之上，而他所做的就是尽可能多的领悟“真意”，将“摩尼之怒”推向更为圆满的境界，为“真意化云”做准备。

……

很快这二十个时辰就过去了，二人都回到了石室之中。慕容师和云铁都惊喜地看着双方身上发生的变化。

先看云铁，原本他在慕容师眼中就是一个行事莽撞的毛头小子，而今看来他不仅多了几分稳重，碧绿的双瞳之中也透露出坚毅和正直，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散发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浩然之气，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再看慕容师，原本久经沙场、沉稳干练的他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印象，而现在看上去眼神中多了一丝温柔，嘴角边挂着一丝微笑，举手投足间威严又不失亲和感，“铁汉”之外又多了几分“柔情”。

二人气质上的巨大改变当然得益于“真意”的磨练，同时他们对于自己应该坚持的“武道”也有了明确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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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