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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倾华走到前面,云珅已经走下车来,疑惑道:“车怎么会坏了呢?”
云倾华回道:“大概是来的路上,轧到了什么东西吧!”
她也不能说是宁家的人搞的鬼,没凭没据的,云珅也不会相信。
段氏打开车窗,从上面喊道:“清秀,你上来与你妹妹同乘。”
“是,母亲。”云青秀恭敬地回道,低头上了马车。
就只剩下云倾华和云月圆了。
云珅说道:“你到后面去,与你弟弟同乘吧!”
“是。”
三辆马车,一辆马车最多能容四人,云珅段氏再加上云青秀和云璧珠,已经满了。她们自然得到后面的马车去跟云思翎他们同挤。
谁也没想过中间那一辆只有一人的宽敞马车,那不是她们这样身份的人能与他同坐的。
云月圆先上了马车,等云倾华想上去的时候,就为难了。
虽说这一车子的人都是小孩,可年纪是小,身形却一点也没小。车上云思翎云思羽,云思帆和云月圆四个刚好,她要是再上去,就是硬塞了。
云倾华心里直骂今天的黄历为何是不宜出行?
遇到个老侯爷不说,被夏婷陷害了一番,又被端木凌逼债,连马车都被人动了手脚。还有谁比她倒霉的?
啊啊啊啊!
可是,倒霉也没办法啊!挤点就挤点吧,忍忍就到家了。
云倾华抬步,正想上去,身后却传来了声音:“云大小姐,我家少爷有事找你。”
她回头,是不苟言笑的冰山块脸平川,一身骑装,腰间一柄剑,威风凛凛。他说赵凉奕找她,真的假的?
她问:“赵公子可说是什么事?”
“云大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云倾华想,也许是赵凉奕见她可怜,寻了一个“有事相问”的借口,好让她不用挤着回到平阳。
那可是比她身份高的人,她也不能拒绝。去就去吧,他还能吃了他不成?“有劳了。”
平川让出路来,让她先行,“大小姐请。”
云倾华也不客气,走到赵凉奕的车前。平川又为她撩了车帘子,让她上去。
赵凉奕很是悠闲,正在独自下棋。见云倾华进来,头也未抬,一手顶着太阳穴,一手捻棋落子。只吐了俩个字,“坐吧!”
云倾华依言坐下,车厢里烧了暖炉,十分暖和。她暗讽……‘你大爷的,我们三辆马车上都没有暖炉,就你有。果然是尊贵啊!’
看他认真的模样,她不觉已有些待神。
前世,他也是这样,经常在书房里,在案桌前,在灯火下,处理公务,看书冥思。他喜欢一根手指顶着太阳穴,然后闭目思考。
他在除夕之夜,救了她一命。她倾心与他,从此越陷越深。到了最后才发现,所谓的白头偕老,也不过是一个笑话。
“可是想起了谁?”
“嗯?”语声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
不是说要将他忘记了吗?不是说不想再与他有什么瓜葛了吗?不是说要远离这个人吗?怎么还想起从前呢?
云倾华说道:“刚才看公子一手捻棋,一手支额,让倾华想起了一位故人,那人也喜欢这个动作。”
“哦,是嘛!此人是谁,我倒想见一见,说不定我们还有其他共同的爱好。”
刚才见她看着他发呆,他一开始还以为她是看他。久了才发现,她眼睛一动不动的,似乎是透过他看到另外一个人。
他试探的问了一下,没想到还真是。
云倾华说道:“不必了,你见不到他的。”
“这是为何?”
“我已经有九年没见过他了。”
她十三岁认识他,十六岁嫁给他,二十三岁死了。算算第一次见到他,那也是九年前的事了。
黄粱一梦,万般苍狗。
“对不起。”他以为她说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不过他也没猜错,前世今生,他在她眼里心里,可不就是死了。
云倾华淡然一笑,“没什么,人各有命,相见是缘,分离是劫。但愿他在另一世里,过得安好吧!”
“云小姐之言,真是让在下惊讶。以小姐的年纪和阅历,有此番见解,稀世少有。”
云倾华歪头一笑,“公子这是在夸倾华吗?”
“是夸赞,也是敬佩。”
“能得公子夸赞,那倾华睡着也会笑醒了。”
马车里的气氛一下活跃了起来,将一开始的沉闷一扫而光。似乎横在两个人之间的那层无形的隔阂,也在慢慢的消退。
“会下棋吗?”赵凉奕问。
云倾华回:“会一点,拿不上台面。”
“左右无聊,来一局如何?”
“可以是可以,不过一会倾华输了,公子可不要笑话我棋艺不精。”
赵凉奕但笑不语,将棋盘上的黑白子收回他面前各自的棋钵中,动作优雅,高贵。手指细长白皙,骨节分明。
这样一双手,注定了是一双尊贵的手。
“不介意倾华执黑先行吧!”云倾华说道。
执黑先行,一来是显示她对赵凉奕的尊敬。二来也是在告诉赵凉奕,她的棋艺是真的不精,水平定低于他。
她如此肯定自己的水平不如他,是因为在前世,在棋艺方面,她从未赢过他。
赵凉奕心思缜密,城府极深。他喜欢下棋,喜欢布局,经常一个人自弈。棋盘上水深火热,攻城略地,现实中刀光剑影,你死我活。
云倾华大多时间都是独守空闺,等待他的归来。为投其所好,无聊的时候,她也研究研究棋艺。只是,无论她再如何的努力,始终赢不过他。
赵凉奕将装有黑子的棋钵递到她面前,做了个“请”的姿势。说:“自然不介意,请。”
云倾华也不客气,捻了黑子,在棋盘的中央处随便落下一子。
赵凉奕抬头看了她一眼,若是他执黑先行,也会是她这样的棋路。他想了想,决定在他的东南方位落下第一子。
车外马蹄声“嘚嘚嘚”一下一下,有规律的传入车内之人的耳中,有风从帘子与车壁的缝隙中钻进来。然因为这车里放了个小暖炉,那一点点的风和正燃烧正旺的火相比,可以忽略不计。
两人都没有说话,屏气凝神,全神贯注。偌大的车厢里,只有棋子与棋盘相碰的“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