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华自从跟段氏学管理府上内务之后,也参与了一些决策。大多数下还是顺应段氏的,只是在细节上稍加改动而已。这个时候,还不是与段氏争掌家权的时候,一是因为能力有限,二是根基不深。
跟段氏争一个住不到一年了的宅子的掌家权也没多大的意义,她只是在学习的过程中稍稍的跟某些下人聊聊天,听听她们发段氏的牢骚而已。大多时候,还是放在学习上。
云府的管家,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云倾华没想过要收买,因为也收买不了。他既不想得罪当家主母,也不想怠慢云府长嫡,能做的照吩咐做,做不了的就推脱过去。
而像发发威传传话这样的事,云管家是不会介意的。何况,是对云府有利的事。所以对于云倾华的吩咐,管家依令而行。
云倾华又说道:“回去之后,德云茶楼里你也多多留意,说书的内容不要涉及宁家和高家这场敏感的流言。”
“是,大小姐,我早就吩咐了。”
出了上次那个掉粪坑的说书先生,云六吸取了教训,哪还敢让他们说关于流言的话题。
云倾华道:“行,那今天就先到这吧!一会跟你爹说一声,修缮桃鸳园房屋的费用,不用报到夫人那里,来跟我报就行。”
她上个月让云六的爹来修缮桃鸳园的东厢房,也就是云月圆的屋子。这笔费用,云倾华想自己出,报到段氏那里,势必又大闹。云珅最近很忙,她不想惹事。
“是,那云六告退。”说着,行了礼退下。刚到门口,背后又传来云倾华的唤声:“等等。”
云六转身,“大小姐还有何事?”
“你让谢子来一趟。”
“是,大小姐。”
等云六走了,云倾华这才倒了杯茶喝了一口。今年的新茶,原本只有皇室贵胄才能享用,没想到老侯爷这么看中她这个孙媳妇,给她送了一些来,估计连他老爹都没份。
不过也只是泡了一壶而已,剩下的她也送去给云珅,用来待客之用。
谢子来得很快,这个时候,云六应该刚出内院的月牙门吧!
“大小姐,世子爷寄来的信。奴才不敢耽搁,急忙送来了。”谢子解释了他为什么来得这么快的原因。
冬晚迫不及待的接过,跑到云倾华面前,呵呵笑道:“大小姐,世子爷又来信了。真是勤快,要是可以,世子爷真想天天送信来。”
云倾华接过信,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嗔道:“就你了解他。哎,我真是纳闷,你不是最讨厌他的吗?什么时候替他说话了?”
“呵呵,我也不知道,反正突然的就不讨厌了。”
“切。”云倾华哂了她一下,并不急于展信,而是对谢子说道:“宁家的人有来过吗?”
谢子摇头,“没有。不过刚才,李夫人来了。”
“是李萧恩的夫人吗?”
“是。”
云倾华沉默了一会,招了招手让刘妈妈近身,在她身边耳语几句之后,刘妈妈点头出去了。云倾华对谢子继续道:“还是那句话,宁府一旦有人来,立即通知我。拿来的东西,一律拦在府外。”
“奴才明白。”
“下去吧!”
等人下去了之后,云倾华曲手撑着脑袋,思绪飞转。李萧恩的夫人是宁夫人的人,她来,应该也是代表宁夫人来。上次云珅上门求宁家放过她,宁家都没答应。现在轮到他们出事了,想必是没脸再来。
但是宁家抓住了云家的一个弱点,那就是段氏。段氏这人太爱财了,宁府之前送来的两千两白银她没能得到手,说不定这次段氏为了钱又答应宁家什么要求。这可不是好兆头,她可不想再给段氏擦屁股了。
“大小姐,你怎么还不看信啊?”
云倾华的意识被冬晚拉了回来,抬手捻起了桌上的信封,都忘了还有封信存在了!她拿起信,往里间走,说:“你跟着我做什么,去看看朝春回来了没有,说不定给你带了好吃的。”
冬晚心不甘情不愿的停下脚步,她好想看看是世子爷信里都写了什么啊!可是大小姐不让。
不过,朝春和夏雨出府去采买,一定会给她买好吃的东西。信是看不到了,那还是去吃好吃的吧!然后,撒腿就往门外跑去。
初夏即将到来,云倾华吩咐朝春和夏雨出府去采买一些夏日用的物品。例如衣物,用具之类。因她们来时是深秋,所以夏天的衣物并没有带多少。至于秋书,她让她去收拾翡翠园了,明天,云思翎和云思羽就要从书院放假回来。
段氏在桃鸳园分配的物品上,虽然是一应具有,但都是次货。比如所用的纸张,写最上层的一张,墨汁都可以晕染到其下的第三张。云倾华也不想因为这个去跟她理论,因为理论也得不到解决,如果惊动了父亲,又影响他安排赵凉奕的事。
最近父亲总是早出晚归,跑侯府的频率是越来越高。端木凌曾经说过,平阳即将不平静,而且事关赵凉奕。难道说,是赵凉奕的行踪泄露了吗?
如果是这样,那端木凌在京城,只怕能抽空半个月给她寄来一封信已经是不容易了。
云倾华坐在坐在罗汉床上,听着渐跑渐远的脚步声,缓缓展开经过千里传递,终到她手上的隽秀字体。
端木凌的字有武人的味道,狂傲中带有潇洒,笔锋凌厉且稳实,像生长在悬崖边上的高松一样,坚韧而有毅力。
吾妻倾华,展信欢。
平阳一别,以近两月,不知卿可安好?去信无应,为夫甚是担忧,尤为想念。
上月听父亲说,墩亲侯府之大公子欺负一黄花闺女,此女因不白之身被族人所弃,承受不住八方流言,投河自尽。为夫听罢,甚是恼怒,我周国子民,岂能为虎作伥祸害百姓至此,当下提剑,将尔打得落花流水,狼狈至极。可终究,未能杀之,以祭亡者之芳魂。
然,天理昭昭岂容不公。几日前,此子于自家花园假山上与其妾玩乐,不慎跌下假山而亡,真可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此乃一桩美事,告知吾妻,博卿一笑。
山远路迢,吾愿有双羽翼,飞至卿旁,诉苦相思,浓情缠卷。可恨俗物烦身,抽离不得。唯愿带一待终了,寻一处高山流水之地,避世而居,春时赏艳,冬时观雪,再无纷争。
令,已寻到暮春老先生,不日即达,望宽待。
端木凌字。
云倾华看完长长的一封来信,无声的叹了口气。久不回京城,没想到竟有如此变化,真是世事无常。
墩亲侯府的大公子,也就是宁潇平的妻子的哥哥,逼死了一条人命,最后端木凌也没敢替人家抱不平到底杀了。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过是书上的一句文字罢了,专门骗读书人的。
但到底是他罪有应得自己摔下假山死了,还是另有别的内幕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也不是她该关心的事。
云倾华走进最里间的书房,铺开白纸,终于在他第三封信之后,回了第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