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这话一说,老夫人炯炯有神的眼睛一亮。
儿子是四品京官,孙女婿是武状元,这以后上门提亲的肯定不在少数。要不然青秀还是慢慢再挑一挑,总有一个比那家徒四壁的秦家强的。
可是大孙女的话又浇了他一盆冷水。
云倾华说:“二婶真是会开玩笑,要真这么做,那咱们云家不就是背信弃义,嫌贫爱富的小人了。”
老夫人当下果断的掐灭了自己的想法,什么事情都没有大儿子的官途重要,云珅绝不能有半点不好的名声。
所以对于儿媳妇的话,他不接也不应,就当是句风凉话。
云珅转头来看自己的母亲,“娘,依我看,就把青秀也记在敏柔的名下吧!横竖一个是记,两个也是记。璧珠还小,以后再慢慢操心就是。”
儿子说的都是对的。老夫人赞同道:“那就依你所言吧!眼下先招呼月圆这对小夫妻,再择个吉日,开祠堂,将月圆和青秀记在大媳妇的名下。”
拍板定音,盖棺定论。段氏纵有再多的不堪,也无济于事。这府里,是老夫人说了算。
云璧珠对于突然冒出来的两个嫡姐简直想杀之而后快,凭什么她做嫡的被将为嫡次次?本来上头有云倾华压着,心里就不爽了。好不容易云倾华这个嫡女沦为可有可无,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出头了,没想到半路又杀出两个姐姐来。
哼,她现在想杀人。
走出了正厅,云倾华故意落在最后,与云青秀同行。
“你刚才,可有怪我坚持让你嫁给秦如沐?”
云青秀微低头,很是温顺。“没有,姐姐选的,一定是最好的。”
云倾华知道,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怨的。在这府里,她就被段氏压着,嫁的夫家,此刻也比不上自己的姐姐。要说心里没有不忿,云倾华可不信。
“我还是哪句话,这人生世事无常。不要总低头看着脚下,而忽略了前面出现的东西。”
云青秀抬头看了自家姐姐一眼,道理她都懂,可是她控制不住的低头看着脚下。
段氏的嘲讽和轻视,她看够了。难道出了这府,还要看别人的眼光吗?“大姐,有句话我想问你,抛开做妻做妾不说。你是愿意遵循自己的本心,嫁给一个普通人,遭受非议和白眼,还是违心的嫁进豪门世家,享世人所仰。”
云倾华不奇怪她会问这话。
如果是月圆,她一定不会问,甚至这个问题连想都没想过。月圆心思简单,你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对别人总抱着信任。嫁给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信任你,所以你让她嫁谁她就嫁谁。
而青秀不同,她是个有思想会思考会判断有主意的女孩。同一件事,她想得到利益最大。两件事,她会对比,做哪件对自己才最好。
她很适合在大族后宅里生存,要不是庶出的身份,她一定会比云倾华活得更加光芒四射。
云倾华道:“我想的,毕竟是我自己的意思。这个问题,你只有问你自己。只不过我想告诉你一句,这豪门世家的夫人,大多是表面风光背后垂泪的多。你可想好了,自己的后半生,可是要抱着这样的生活终老?”
云倾青秀顿住了脚步,嗫嚅了几下嘴巴,却是不知该说什么。
云倾华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了她一个“你好好想想”的意思,而后迈步先行了。
无论青秀做什么样的选择,她都可以理解。生活是你自己的,人生是你自己选择的,种什么因,自然吃什么果。
***
下午,薛璟来了,云月圆却没有跟来。细解释之下才知道,早上云月圆听到丈夫中了武状元的消息高兴过了头,晕了过去,把薛家人吓了一跳。
后来请了大夫来一把脉,才知竟是喜脉,可把薛家人高兴坏了。薛家是又娶了媳妇,又中了状元,如今又准备添丁,真是三喜临门,放了好几卦鞭炮呢!
云倾华也是替她高兴,能有了这么好的归宿。
薛璟是男子,云倾华不便在迎朝阁见他,所以约在了后花园。按辈分,薛璟还得叫她一声大姐。
云倾华虽然听得极为不惯,不过还是受了。“月圆可还好?”
“多谢大姐关心,娘子一切安好。只是刚有了身孕,大夫说不宜坐车颠簸,她让我待她给大姐问好。”
“月圆有心了。既然是一家人,我也就开门见山了。”云倾华深吸了口气说:“原本以我的身份,也不该插言你们的事,可月圆毕竟是我妹妹,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这份心。月圆心思简单,没有主见。如今你已是圣上亲封的武状元,不论将来你的官途走得有多远,我都希望你能待月圆如初。即便你将来心存它意,也不要伤害她。”
薛璟一怔,没想到这位年纪比他还小的大姐说话这么直接。
有个性,怪不得娘子经常把她挂在嘴边。
“大姐放心,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我会好好待娘子,不辜负当初大姐不嫌弃璟家贫之恩。”
很多话,年轻的时候随口一说,事后就是个屁,几年之后谁还记得。偏偏女人,喜欢听这样的承诺。
云倾华道:“但愿你能如你所说。对了,薛家可要宴请宾客?”
“此乃喜事,依我的意思,自然要请几个好友庆祝一番。岳父大人也是这个意思”
云倾华点头,是个会拿主意的人。“那便好,你别误会,我没有要插手你们家事的意思。我只是听说月圆有身孕,怕她累着。”
“大姐放心吧!不会让娘子累着的。”
薛璟是练武之人,说话直接,不加以修饰,一身豪爽。但愿他能把月圆这朵娇嫩的花保护好吧!
薛家的筵席定在了三天后,云倾华没有去,段氏和云珅,云青秀都去了。
李婆上门来找过她,问了她秦家的那门婚事要不要退了?云倾华问了青秀的意思,青秀说不退。
李婆走了,这回没有再多劝。要知道她当初可是不看好那薛家的,可如今老天爷劈了一个雷,落在了薛家头上。万一秦家也来个雷,她说多反而错多。
涨嫡之事,定在了腊月二十九,刚好是开祠堂祭祖的时候。那时月圆的胎儿也安稳了些,能坐马车。
进了冬天,云倾华又恢复到了懒洋洋的性子,一天里都不出门,就窝在房里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