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长安,吹起了曼妙的清风。将人从慵懒的冬季中唤醒了过来,趁着草长莺飞,群花竞放之迹,出门会友,漫步踏青。
云倾华一路从陈府出来,就上车回了云府。于她来说,这天还是很冷,她不想出门。
马车一路往南,行驶得很平稳缓慢。云倾华挑开车窗帘子,将外面的冷空气放进来了些。不远处有包子的香味飘来,香气萦绕,令人不禁咽一口口水。
又是这个味道,又是这个地方。
“停车。”
行动先于大脑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了。
朝春不解问道:“大小姐,什么事啊?”
云倾华放下车帘子,沉默了一会才说:“那边有个包子铺,去帮我买点素包子吧!”
“好,那大小姐您等着。”朝春不疑有它,下了车去了。大小姐喜欢吃素包子,大家都知道的事。
等朝春提着一盒素包子回来的时候,马车旁却只有云甲,自家小姐却已不知去向。“人呢?”
云甲用下巴指了指前面的一条巷子,“进去了。”
朝春一急,“你怎么让大小姐自己进去了呢?万一出事怎么办?不行,我得跟过去。”说着,将盒子往他怀里一塞,撒腿就要跑。
“唉唉唉!”云甲赶紧拦住了她,“你别过去。”又悄悄倾身,在她耳边说了句话。朝春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却是不敢再往前一步。再看不远处停放的香盖华丽马车,便知云甲没有说谎。
可是,这孤男寡女同进入一条巷子,会不会引起别人的误会啊?
云倾华一路慢行,两边的榕树依旧郁郁葱葱,从不因为是冬天而枯败半分。树上的灯笼依然鲜艳,应该是春节时挂的。
紫藤萝还没有开花,十分萧条。若是凑近看,还能看到上面吐露的嫩芽。云倾华驻足,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不多不少,三百步,便到了十字路口。左边是花雨巷,右边是风雨巷。云倾华毫不犹豫的,往花雨巷的方向而去。
上次只到了这里,便转身回去。如今再来一次,她还是鼓起勇气迈出这一步。前尘往事皆以化作尘埃,留下的不过是对过去的一点贪恋而已。如今她是她,他是他,有什么好顾忌的,就当做是给自己的前生一个交代。
第七户。
云倾华站在门前,抬头仰望着紧闭的大门。木质的门板受了风霜呈黑色,门板上还贴有新年贴的年画,两个铜环已经生锈。此处没有标注是哪姓人家的府邸,也不知里面的主人是谁。
云倾华抬步,上去敲门。“叩叩叩……”
过了许久,也无人回应。
再敲,又等了一会,门内终于传来声音。“谁啊?”
开门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瘦弱,颧骨又凸又高。云倾华不认识她,所以面露和善的微笑。可中年女人却在看到她的时,震惊得忘了言语。
云倾华疑惑,“大婶,你还好吗?”
“嗯…啊…”中年女人回过神来,震惊之后又变得惊喜。“可终于等到你来了。”
“啊?”这回轮到云倾华震惊了,她们以前认识吗?“大婶何出此言?”
“我们一家在这里守了三代,可终于把人给等来了。”
云倾华更疑惑了,“大婶,我只是路过,途径此地时,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房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牵引我,所以我不由自主的就进来了。冒昧打扰,实在过意不去。”
云倾华发现,跟端木凌呆久了,这说谎编瞎话的本事,她也学了个一二。脸不红气不喘,娴熟得很。
中年女人拉过她的手,高兴道:“这就对了,这是小姐祖先的房子,小姐自然能找来。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我祖先?”云倾华惊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她祖先不是云老爷子的爷子的爷爷爷子吗?上辈子什么时候跟赵凉奕扯到一块去了?
“是啊!”中年女人猛点头,然后端详起云倾华来,啧啧说道:“像,真的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云倾华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蒙了,像?像什么?
“进去吧!我带你去。”中年女人不由分说的,拉着云倾华就走。
这是一个二进二出的小院子,绕过影壁,进入前院,经过垂花门,就是后院。后院里种了一棵枇杷树,每到七月,便结有金黄色的枇杷果,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云倾华糊里糊涂的,就被带进了后院。她记得很清楚,那是正院的方向。前世,她就是住在这里,一住就是七年。在她短暂的二十三年生命里,七年就是小半辈子。
中年女人拿出钥匙,将门打开。转回头时一愣,“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云倾华回头看去,赵凉奕身姿卓越的站在院中,逆光望着她。那双眼中,似有柔情万千,缱绻涟漪,像极了她当年看她的样子。
可如今,她对这样的眼神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凉奕迈步向她,说:“刚才从荆府出来,路上刚好碰到你的马车,本来想跟你打声招呼的,可你却不在。问了你的车夫,才知道你来了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云倾华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好像很熟悉。”
“我跟你一样,也觉得这里很熟悉。越是靠近这里,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就好像我曾在这住过一样。”
你是在这里住过,这里可是你养外世之地。
中年女人笑道:“这位少爷可别胡说,这里是这位小姐祖先住的地方,怎会跟您有关系?”
“祖先?”赵凉奕深深的表示疑惑。云家的祖先不都是在平阳吗?他抬头,寻问的看向云倾华。
云倾华无奈摊了两手,“你别问我,我到现在也还是一头雾水。”
“那就一起进去吧!”
等两人进入房间之后,云倾华能感觉到,她的全身都在颤抖,脸色瞬间煞白,唇上毫无血色。
房间很干净,想来是经常打扫。房内的一物一景,简直还和前世她住在这里的一模一样。她甚至都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香帐,棉被都是她喜欢的蓝色,檀木的圆桌,香樟衣柜…梳妆台上的椭圆形铜镜,**白色的羊角梳,月照堂里的首饰…她作画的地方,用的笔…他看的书,下的棋…就连喝茶的茶盏,都是当初她用的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