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定侯府,坐落在长安城最富繁华的华东大街。
春日的天就像争奇斗艳的花朵一样,明艳动人,如沐温泉。和风扑打着娇嫩的肌肤,像掠过的羽毛,轻挠令人发痒。
陆陆续续的香顶朱舆在端定侯府的胡同停下,陈列排次,三三两两的妇人小姐款款从车上下来。环配叮当,朱绫美钗,俊雅公子,如仙美女,络绎不绝。
还是门口,就已如此热闹,有相识的人正在打招呼,相继跟着在门口迎接的小厮进入府内。男卷走向一边,女眷走向另一边。
云府的马车到的时候,估计时辰刚好,端定侯府的门口正是人最多的时候。众人下了车,望着侯府的高门大户,军武世家散发着令人生畏的气息,门口的两尊虎石屹立不动,不怒自威。
所谓物以类聚,以前去参加的,大多都是四品以下官员夫人的宴会。像这样豪门贵女贵妇聚集的档次,那可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机会啊!
可惜,这个机会是有了,开端就不太顺利。
没有人来与她们打招呼,即便是有再多的人,也没有上前来寻问。更多的,是带着审视和好奇的目光。
段氏脸上有些挂不住,云倾华回头示意身后的朝春。朝春将帖子递给门口的小厮,小厮看了两眼,笑着请她们进去,他则在前面领路。
身后一众贵妇纷纷好奇,“这是谁家的夫人小姐啊?”
“不识得,以前从未见过。莫不是这侯府的亲戚?”
“瞧着也挺普通的,难不成是侯府的穷亲戚?”
“那个穿蓝色素服的女子,怎么看着有些熟悉。”
<center></center>云倾华三人跟随着引路的的小厮被带到了内院。一路所见,皆是亭台楼阁,鹅卵铺就,奇花异草,林雕怪石。不时传来女子嬉笑声,以及男子的喝彩声。
段氏惊奇道:“这侯府就是不一样,就跟仙境似的。瞧这花,竟是黑色的,竟是我以前没见过的品种。”
领路的小厮嘴角一顿嘲讽,果然是小门小户。什么奇花,不过是三少爷调皮,拿了墨汁拨染而已。“夫人眼光真不错,这花的确奇特。”
也不能怪这夫人,很多人见了都说奇特。
云钟灵眼底嫌弃的神色一闪而过。见什么都说奇特,搞得自己很无知似的,不是时时告诉人家咱们小门小户吗?
客人到,自然是要先去拜见主人。
后院的花厅里,端定侯夫人一身蓝色华服锦缎,雍容华贵,正在与三四夫人闲话家常。不时传来女人的说话声,偶尔的灿笑声。
有丫鬟进来,说是客人到了。却并未严明,是哪家的夫人。
端定侯夫人起身,笑着说:“抱歉,我先去招呼其他客人,你们先随意聊聊,我一会就回来。”
众人疑惑,是谁来了,竟不叫进来见见,非要独见。
难道是什么见不得的客人?
不过这是主人家的事,他们只是客人,不该问的不问,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云倾华三人等在一间不算大的厅堂里,厅堂里除了她们三人,便只剩两个端茶的小丫鬟。没有人说话,屋里显得很安静。
这样的气氛,很奇怪。说主家重视她们嘛,又为何把她们单独晾在这里?说主家不重视她们嘛,上的茶又是极品。
段氏惴惴不安,难道是这断定侯府不待见?
可别到时候,来赴个宴,却连主人家都没见着吧!那丢脸可就丢大了。
好在这端定侯府也不是那等人品极差之辈。
等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房门口才传来走路的声音。云倾华三人忙起身,下一刻,一位华服美妇便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宽额高鼻,双眼圆亮,标准的圆脸美人。一身锦服雍容华贵,保养得极高的肌肤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三个孩子的母亲。
同是妇人,段氏站在她面前,虽然占着年纪小的优势,却一点也讨不到便宜。一身的拘谨和卑躬,显得小气了许多。
豪门贵妇,不是光靠穿衣打扮就能衬托出来的,而是身处这样的环境养出来的。
“您可是端定侯夫人?”段氏先问道。
端定侯夫人温婉笑语:“正是。”
紧接着段氏领了两个孩子曲身行礼,“臣妇云段氏,携女见过夫人。”
“起来吧!”端定侯夫人虚扶了一把,道:“让您在这久等了,真是过意不去。实在是今天来的客人太多,无暇分身。”
“臣妇理解,不敢劳夫人。”段氏略一侧身,指着身后的两个女孩道,“这是我的女儿倾华,这是她的妹妹钟灵。”
两个少女,一个略高一个略矮。云钟灵一身藕色百合裙,裁剪得体,包裹着娇小玲珑的身材。容颜秀丽,眉目英挺,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可以说,虽然是小门小户,但是给人的印象不错。
反观身旁的云倾华,一身蓝色素衫,只在袖口和领口之处,绣了几瓣山茶。姿色不算出色,却是给人以一种岁月静好之感。
这一身虽然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总是过于素了点。
“久闻令嫒是个知书达礼、聪慧伶俐的女子,今日一见,果真令人眼前一亮。”
这不过是一句场面话,谁当真了谁就傻。
就云倾华这名声,整个长安皆知,压根跟知书达礼搭不上边。
段氏笑道:“多谢夫人夸赞。”
端定侯夫人移步,走到主座上坐下。扬手示意客人也就座,“夫人也坐吧!不知府上老夫人过得可还好?”
段氏小心翼翼的坐下,两个女孩自然站在其身后,垂眸静候。段氏说:“老夫人一切都好,谢夫人关心。只可惜我那璧……”
她刚想在说什么,背后被人一顶,忙不失跌的改了话语道:“只可惜因为年纪大了,因而不能来给您请安。”
云倾华那一顶,没能逃过端定侯夫人的眼睛。嘴角仍挂着自然的笑容,“老人家出门多有不变,就不必请那些虚礼了。不知云大人可还好?”
“相公如今赋闲在家,并无他事。”
“我记得云大人是赋闲三年,今年是第三年了吧!”
“是,刚好是第三年。只是如今相公的职位……”
云倾华很不爽的,又以手肘顶了一下段氏的后背。这里是人家的府邸,不是你发牢骚的对象。
她知道,段氏是想将云珅职位被顶的事说出来,好让端定侯府从中斡旋帮忙。可是你凭什么呀!人家跟你是什么关系啊!人家非但不帮,反而觉得你是跑来拉关系的。
谁会乐意跟一个无缘无故的人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