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时,金乌村像往常那样,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农村人睡得早起得也早,挑水的,放牛的,浇粪的,摘菜的……也有眼屎都没擦去,就围在一起家长里短的。
吴清和秀秀早早就做好丰富的早餐,准备给张易送过去,现在张易手头宽裕,跟他亲近的人也随着沾光,伙食大为改善。
就在此时,村外响起凄厉的警笛声,刺破整个金乌村上空的平静,令人闻听之下有些惊心动魄。
“县公安局来抓张易了!”
一条重磅消息在金乌村炸开,众村民纷纷往张易宅基地赶去,甚至有些睡懒觉的人,也从被窝里爬起来,衣衫不整地冲出家门。
“我靠!不就是抓个张易吗,怎么来了这么多警察。”
“你个法盲,张易昨天犯的是死罪,政府当然重视,哼,这回天王老子赶来,也保不住这个废物!”
“张易还是躲不过这一劫啊,唉,做人太贪心,早点把文物缴给政府保管,没准还能得个奖励什么的。”
“……”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由于张易宅基地四周都围着编织布,大家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不过瞧那十余名警察鱼贯而入的威势,张易绝对在劫难逃了。
“张易,你涉嫌故意伤害罪和妨碍公务罪,我们是玉龙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执行命令逮捕你!”宅基地里面响起一个威严的声音。
外面围观的众人顿时惊住了。
“呵呵,是刑警大队,张易犯的是刑事案件,要蹲大狱了!”萧吉庆微笑着向身边村民解释道。
很多人露出兴奋之色,他们早就嫉妒张易好运连连了,一个废物都能如此风光,他们心里有疙瘩。
也有人婉惜同情,说起来张易还是个学生仔,身上遭遇也挺可怜,近期日子刚好过起来,就逢此大劫,还是祖坟没葬好,风水差。
急急赶来的吴清和秀秀姐弟,正好听到里面这句话传出来,都吓得六神无主起来。
秀秀当场就抹起泪花,她一直认为自己命不好,跟自己关系亲近的人,好像都会落得凄惨的下场。
而准备前来施工的卫峰等人,也一筹莫展,里面可是正规警察,不是昨天那些临时工可比,借卫峰等人几个胆,他们也不敢公然和警察起冲突。
卫峰掏出手机准备给李东元打电话,但他也知道事情挽回余地不大,李东元在民丰县拥有深厚的人脉根基,在玉龙县恐怕就没那么好使了。
很快,人群再次轰动起来,只见张易手戴手铐,被十余名警察们带出宅基地。
“张易,进去后放机灵点,把里面老大伺服好,你会少吃点苦头。”萧经泉曾经蹲过班房,此时紧紧搂着越南老婆,善意地提醒道。
“张易啊,昨天我陪你伯母回娘家,半夜才回来,你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叫我怎么向你爸交待啊?”程海挤出人群,唉声叹气地说道。
出乎很多人意外,张易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那样,吓得路都走不稳当,这小子看起来就像去赴宴似的,相当淡定。
“装吧,看你这废物能装到什么时候,进了看守所够你喝一壶的。”萧吉庆有些失望,如果张易吓得屎尿直流,观赏性才能达到最佳。
注意到吴清和秀秀偷偷揩着泪,张易冲着她俩点点头,微笑道:“你们放心,我最近正好要去趟县城,现在搭一下他们顺风车也不错。”
张易确实没把这点事放在心上,打算到县城后联系一下傅华峰,如果傅家人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张易也不会出手治病。
现在他根基尚未牢固,修为也浅,暂时不愿跟国家机器正面起冲突。
不过,他的话落在别人耳里,就变成大言不惭了,很多人都哄笑起来。
甚至有人认为张易没见过大场面,吓得神经错乱。
包括吴清卫峰等人,都觉得张易只是在故作轻松而已。
“煮熟的鸭子嘴硬!你张易迈进看守所后,能不能出来还是个未知数!”
萧吉庆脸上流露出讥讽之色,昨天夜里他和军哥等人已经安排好,黑白两道都已张开大网,等着张易这只小麻雀飞进来。
“张易哥哥,你别走啊……”
“张易哥哥……”
押着张易的警车往村外开去,猫蛋和狗蛋一边大哭,一边撵着警车跑,没跑几步就摔倒在地上。
场面多少有点揪心,很多人脸上都露出不忍之色。
“先练练嗓子,要不了几天,你们就该为张易哭丧了。”萧吉庆满意地点点头,他喜欢欣赏猎物垂死前的挣扎,如果一切都悄没声息,会乏味得多。
“嗯?”
萧吉庆的目光突然一凝,他和众人吃惊地看到,警车扬起的尘埃之中,有一条大黑狗的身影忽隐忽现。
“看来跟张易走在一起的,都是些阿猫阿狗,要怪,就怪自己没靠山吧!”萧洁庆忍不住微笑起来。
……
玉龙县看守所值位于县城北郊,周围都是荒田。
男监区值班室。
从警三十多年的李守良站在窗边,注视着张易缓缓走过筒道,进入2筒6号监室,眼里不禁露出一丝同情,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这个少年自己倒霉,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李守良记得很清楚,张易被带进看守所后,王副所长只是随意询问几句,简单记下嫌犯的相关资料,就让人将其关进6号监室。
而按照看守所条例,所里必须把嫌犯带去人民医院进行健康检查,由医院出具相关证明,预防嫌犯在看守所发生重大疾病。
“但愿他能熬得住吧。”李守良喃喃道,6号监室里关押着不少凶神恶煞,上周还发生嫌犯互殴之事,若非武警执勤中队及时弹压,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这是人住的地方?”
走进6号监室,那股扑鼻而来的尿臊味,使得张易不由得皱起眉头,心里寻思着脱身之计,至于里面那些不怀好意打量着他的人,张易根本就没瞧在眼里。
他没有想到的是,刚进看守所身上的手机就被人收走,而且拒绝他与外界联系,让他通知傅华峰的打算落空。
张易闭眼而立,神念缓缓释放出去。
监室内房顶有两层楼高,后面墙上开着一个通风窗口,虽然只有碗口大小,还是用钢筋焊得死死的。
最里面是一个茅坑,左边是过道,宽约一米,右边是贯穿整个房间的大通铺,无论是过道还是通铺,都密密麻麻挤满了人,总共有20多个。
只有最前面三个人睡觉的地方最宽敞,越往后越挤。
张易后来才知道,那三个人一个是牢头,又叫学习员,负责管理整个监舍,另外两个协助管理,其实就是打手。
张易神念略为停留,就穿出墙壁,查看500米范围内的一切情况。
“嗯,色狗?”
张易意外地看到,看守所紧闭的大门外,大黑狗急躁地来回跑动着,还时不时地将狗眼凑到门缝里,观察里面动静。
“此狗极通人性,那我就试试这个办法是否管用。”
大黑狗从金乌村一直跟到这里,张易心中也颇为感动,他倏地收回神念,掏出口袋里一张名片。
先前民警搜身时,除了拿走手机外,张易的银行卡和傅镜溪留下的名片仍然还在。
“嗖!”
张易直接将名片掷出那个通风口,随即放出十枚念头形成神念,裹起名片往看守所大门口而去。
名片上存留着张易和傅镜溪的气息,就看大黑狗能否领会张易的意图了。
“汪汪!”
果然没有让张易失望,大黑狗看到凭空而来的名片,先是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嗅出名片上的气息,它冲着看守所叫了两声,随即衔起名片,掉头就跑。
从看守所大门再往外去,已经脱离神念辐射范围,看不到大黑狗往哪个方向而去,不过张易还是欣慰地笑了。
大黑狗虽然猥琐了点,但还是有些本领的,张易相信它能从玉龙县城数十万人口里,判断出傅镜溪所在,然后把名片交给她。
如果大黑狗能做到这一步,自然就会把傅镜溪带到看守所来。
他一时倒未想到,如果傅镜溪没在玉龙县的话,他的想法会不会再次落空。
“他娘的,小王八蛋很拽啊,还有心情玩飞镖,过来,给虎哥挠痒痒!”
正在张易暗夸大黑狗表现可圈可点时,通铺最前面那三人当中,有一个瘦得不成人形的青年怒骂道,此人虽然瘦得一阵风都会刮到,可是浑身都有纹身,一般人看见难免心生惧意。
“虎哥是谁?”
张易皱起眉头,眼前这些嫌犯当中,有几个确实会武功,可是离武徒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他北冥真人如果出手,实在有失身份。
监室里顿时陷入可怕的寂静,大家用看外星人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个自寻死路的少年。
“盗墓贼过来!给这个不开眼的家伙,介绍介绍我们虎哥!”
极瘦青年话音刚落,最后面那个戴着近视眼镜,正在清洗茅坑的斯文青年,慌忙扔下刷子挤到前面来,然后挠挠头问道:“镇哥,从哪里开始介绍?”
“他娘的你每次都要这样问,挑重点介绍!”镇哥踹了斯文青年一眼,狞笑道:“据说盗墓贼都会看风水,你跟你外面的小伙伴说一声,让他们帮这小子准备一个好墓穴吧。”
斯文青年同情地看向张易,客气地说道“你好兄弟,我姓袁,名怀祖……”
“你他娘欠揍啊,谁让你介绍你自己了,我让你介绍虎哥!虎哥!虎哥!”镇哥气急败坏地吼道。
斯文青年袁怀祖急忙切入正题,他指着通铺最前头一位吞云吐雾的彪形大汉,告诉张易这就是虎哥,去年轰动全城的大中金行抢劫案,就是虎哥带着兄弟创下的伟业。
“快上去帮虎哥挠痒,虎哥大人大量,不会为难你一个小孩的。”袁怀祖说着向张易直递眼色,示意后者必须机灵些。
“挠痒?虎哥骨头痒了吗?”张易微笑着说道,似乎没有领会到袁怀祖的好意。
监室里所有的人全惊呆了,胆小的已经闭上眼睛。
虎哥绰号“屠夫”,一旦发起狂来,可是会把人活活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