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家别墅占地约600平的草坪上,站着不少年轻男女。
大家手里端着盛有波尔多葡萄酒的高脚酒杯,低语浅笑,无不保持着极好的涵养风度,因为从他们当中随便提溜一个出来,都是云泽市非富即贵的二代三代。
如果说他们都是闪闪发亮的星星,那么俏立中心的傅镜溪,无疑就是那轮明月。
有些少男看似陪着身边少女交谈,其实目光时不时地瞅向傅镜溪,只是她犹如广寒宫那株桂树,无形中散发出沁骨寒冷,令人不敢随意攀折。
“镜溪,恭喜你如愿以偿地考上嘉南大学,我们来干一杯!”项敏陪着傅镜溪等女孩子,她哥哥项剑在不远处招待那些大少。
傅镜溪淡淡一笑,有些心不在焉地举起杯子。
如果不是江东省那位著名大师来到项家小住,而爷爷又想请求大师医治老毛病,她才不懒得参加这个无聊的晚宴。
想到这里,傅镜溪的贝齿紧紧咬住高脚酒杯,都是那个罪该万死的张易,如果不是他迟迟没有现身,她和爷爷怎么会来这里,放低身段请求那位架子极大的大师。
“也许他根本就是个小骗子,所以才不敢来找爷爷治病,可怜我还要为此忍气吞声……”傅镜溪嘴里咬着的高脚酒杯,忽然发出一声脆响,竟然生生被她咬碎!
内劲接近小成的傅镜溪,咬碎一个酒杯还真算不上什么,可是看到周围投过来的异样目光,傅镜溪还是有些尴尬起来。
“汪……”
幸亏这个时候,草坪上跑过来一条大黑狗,它那猥琐的模样立即引起众人注意,让傅镜溪压力大减。
大黑狗模样猥琐,而且有点瘸,可走过路来却是闲庭信步,仿佛一位崴了脚的大将军巡视。
画面明显有些违和,一些少女忍不住娇笑出声。
可是她们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大黑狗每见到一个女孩,就要凑过去用狗鼻细嗅一番,然后摇摇头走向下一个目标。
“死狗!”
“色狗!”
众女为之色变,大家不明白项家这栋价值七八千万的高档别墅,为何混进这么一条庸俗透顶的坏狗。
“镜溪,你离大黑狗远点,它……它患有传染性疾病!”
看到大黑狗往自己这边走来,心情恶劣的傅镜溪正想一脚把它踢飞,却注意到楚连城等人匆匆而来。
她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嗯?”
大黑狗似乎意识到傅镜溪身上极具危险,它并没有靠近过来,而是在三步外停下,然后嘴里吐出一样东西,令傅镜溪觉得有些眼熟。
她奇怪地过去捡起来,瞳孔顿时一缩,这是她特制的名片!
傅镜溪当年去英国旅游时,经人介绍到blackastrum公司定制了10张名片,每张名片上镶嵌着30克拉钻石,价值1800美元。
这款名片不是有钱就能定制,购买者需要受到邀请方可,可以说非常珍贵,傅镜溪迄今才送出去两张,一张赠给港岛著名风水大师邵伟波。
另一张给了张易。
傅镜溪气得鼻子差点冒烟,张易那个王八蛋,竟然把她的名片喂了狗!
如果张易的神念能够辐射到百里之外,正好看到这一幕,他肯定会觉得好笑,自己隔着这么远,也能把傅镜溪气得半死。
“哈哈哈,这头狗真邪门,还会挤眉弄眼呢!”
众人发现大黑狗冲着傅镜溪直抽眉眼,都乐得前俯后仰,而目睹这一幕的楚连城,目光更加炽热起来,这条狗绝对不寻常!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傅镜溪脑子闪过一道灵光,“难道,它是来带我去找张易的?”
想到这里,傅镜溪无心在草坪上逗留,她很快就走进项家一间密室,把里面与人交谈的傅华峰带到门口,附耳低语一番。
“镜溪,带上那头狗,立刻去找张易,无论他在哪里,都要把他带到这里来!”
一头狗还能跑多远,傅华峰相信张易离此不远,他略有激动地道:“钟大师正好在这里,如果张易确有真才实学,他俩倒可以印证一番。”
傅华峰这是求医心切,希望天下名医齐聚一堂,共同为他会诊。
……
玉龙县看守所审讯室,灯火通明。
两名手戴白手套的武警笔挺站在门口,王所长和李守良板着脸正襟危坐,气氛显得格外压抑。
被铐在椅子上的张易却一脸淡定。
“你们说我殴打在押人员,造成对方重伤,属于罪上加罪,应该受到法律严厉制裁,那我要问一句,如果是我被虎哥打成重伤,他会不会受到法律严惩?”
张易不等王所长两人回答,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自顾自道:“当然不会!因为虎哥是你们豢养的一条狗,你们想让它咬谁,它就咬谁。”
“放肆!”王所长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盖都翻了个身。
“实话实说而已,不过估计你们又要给我加上一条诽谤罪,反正我现在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说到这里,张易脸上露出一丝令王所长两人觉得有些神秘的笑意,他刚才放在外面的神念,已经看到傅镜溪驱车而来,后座上蹲着大黑狗。
傅镜溪开着一辆老款奥迪,不过门口的哨兵,看到白底红字印有“警备”字样的车牌,立刻立正敬礼,予以放行。
“你欠的是人民群众的债,是政府的债,你就用一辈子去偿还吧!”
王所长擂着桌子咆哮道,他性格本来就暴躁,做事一直雷厉风行,现在又被张易淡定从容的态度气得牙根发痒。
毛所长即将退居二线,看守所如今是他姓王的手握大权,主宰一切,眼前的少年为什么不害怕得发抖?难道背后有什么靠山?
可是丁家明明告诉他,张易只是一个乡下少年,家里生活穷困,无权无势,让他姓王的放心大胆地折腾。
“一辈子?我想我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张易略带戏谑地说道。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王所长同情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别说是个普通乡下人,就是更有社会地位的人,一旦被丁家瞄上,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审讯期间,禁止任何家属见面……”王所长听到门口有些动静,那是武警的声音,可是听起来怎么感觉底气有些不足啊。
王所长真的生气了,难道看守所要翻天不成,乡下人的家属有什么好客气的,直接轰出去不就完了。
不过王所长很快就愣住,他看到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女子,推开武警迈步而入,此女相貌清雅高冷,气质极为不俗。
“你……找谁……”王所长有些结巴起来,他看了眼同样傻掉的李守良,根本不信面前女子是张易家属。
“她当然是来找我的。”张易微笑道,他发现傅镜溪生气的时候也挺养眼,故意逗弄道:“媳妇儿,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吧。”
“你跟你的狗一样混账!无耻!下流!”傅镜溪终于彻底爆发,拿起桌子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从云泽市赶往玉龙县的路途上,大黑狗数次把狗头伸进驾驶室,狗鼻子来嗅她秀发上的清香,如果不是指望它带路,傅镜溪早把大黑狗扔出车外,抛尸荒野。
“这小子到底犯了什么事?”发泄出万分之一怒火的傅镜溪,终于切入正题,质问起王所长与李守良。
也许女孩气场太大,王所长看见自己抱了十余年的搪瓷杯被摔得粉碎,竟出奇地没有发火,而是耐着性子,简单介绍了一下案情。
“这个人我现在要带走。”大致了解情况后,傅镜溪暗松一口气,还好是小案子,如果张易这小子犯了十恶不赦之事,傅镜溪就不能轻易把人捞出去。
“我还不知你家祖坟朝东还是朝西,你就要从我这里把人带走?”
王所长眼里跳动着火苗,这已经触碰到他的底线了,想捞人也要提前打个招呼吧,丁家在玉龙县势力不可谓不大,他们还要私下里跟他王所打招呼!
“三叔……我在玉龙看守所,有人问我们家祖坟到底朝东还是朝西,三叔你知道吗……嗯,好的……”
傅镜溪通完电话后,根据没瞧王所长和李守良一眼,而是抱着胳膊,冷冷地瞧着张易。
她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非常不是滋味,短短数天内,面前的小子让她尝到很多平生第一次。
第一次被拒绝,第一次舌头被人拨弄,第一次被气得七窍生烟……可是,她不仅要忍气吞声,还要空着肚子跑到一百里外的地方救他!
如果可以,傅镜溪真的想把张易大卸八块,喂那头大黑狗,然后再把大黑狗剁成肉酱喂王八。
“这位小同志,请问你怎么称呼……”愣了半天,王所长才挤出一丝笑容向傅镜溪问道。
刚才傅镜溪掏出手机拨打电话时,王所长还不以为然地冷笑了一下,可是听到通话内容后,王所长越想越不对劲,心底莫名地生起一丝不安。
那种感觉就像捅了一个马蜂窝。
“她姓傅。”门口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王所长屁股像被扎了一针,跳起来抹去额头冷汗,冲着来人结结巴巴地道:“傅……傅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