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大汉在池塘中什么都没能寻到,又上岸找了一阵,依旧一无所获。
他们一路骂骂咧咧地回到栗公子的院子,就见其他人也全都回来了。
有人问:“如何,你们可有抓到那小贼?”
领头的大汉扯了扯黏在身上的衣裳:“抓个屁,老子都怀疑刚才是不是眼花了!”
另一名大汉道:“弟兄们都看到了那小贼的身影,也听到了他落水的声音,绝不可能是眼花。”
“那你说他跑哪儿去了?”
“这个……难不成咱们是遇见水鬼了?”
“瞎说!老子在这府里待了六七年,从来没有听说啥时候闹过鬼!”
说罢他又问之前那人:“你们呢,追了半天也是啥都没追到?”
那人道:“你们好歹还看见了个影子,我们却连个影子都没看见,说句你不爱听的,真像是见了鬼一样!”
大汉嗤笑:“真是越说越离谱,鬼进屋子还点灯,你以为自己是说书先生啊?”
那人有些犹豫:“那我们要不要进书房里瞧瞧,万一……”
“万一什么?公子的书房从来不允许旁人随意进出。咱们若是进去了,待会儿公子回来了如何解释?”
挨骂挨罚都是小意思,最重要的是他们根本不知晓书房里都有些什么重要的东西。
就这么傻乎乎地闯进去,到时公子发现东西少了,他们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
那人又道:“你们说,这件事会不会是客院那位做的?”
大汉又嗤笑了一声:“我看你是被那小贼吓破胆了吧?客院那边好几十号人负责看守,那郁公子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来。”
那人有心再辩解几句,却见栗公子带着两名小厮走进了院子里。
他拧着眉道:“我一进门就听说府里进了贼,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一群人赶紧行礼问安。
领头的大汉忙把方才的事情回了一遍。
栗公子冷声道:“有人进了书房?”
话音未落,他已经来到了书房门口,推门走了进去。
他把蜡烛点亮,四下里打量了一番。
书架、书案、椅子、博古架……每个地方都与他离开前一般无二,粗粗看去并不像是被人翻动过。
栗公子冷哼一声,端着烛台走到了博古架旁。
他握住一个古朴的青瓷瓶,朝左边转动了一下,又朝右边转动了一下。
咔哒一声响,博古架中间裂开了一道两寸宽的缝隙。
栗公子把手伸进那缝隙中,迅速掏出了一本略有些厚的书。
他把书翻到第三十七页,脸色微微变了变。
之前夹在里面的一小段头发丝没了,这个地方果然被人翻过!
栗公子把书塞回缝隙中,再次转动花瓶,博古架很快恢复了原样。
他走读书房,冷声道:“你们这么多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那大汉偷偷打量着他的神情,小心翼翼道:“公子,还有药房……”
栗公子恨不能一脚把他踹飞。
一个三十多岁五大三粗的男人,事情办不利索也就罢了,连个话都说不干脆。
怒气冲冲地走到药房门口,栗公子飞起一脚将门踢开。
他没有再像刚才在书房那边一样仔细观察药房有没有被人翻过,把灯点亮后直接进了密室。
直到看清楚那些世所罕见的药材一样都没少,栗公子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毒药固然可以害人,但用得好了同样也可以救人。
为了这些药材,他们一家人耗费了近二十年的时光。
如今虽然还没有配齐所需的全部药材,但若是少了一味,之前所有的努力便算是白浪费了。
他平复了一下心中的余悸,这才看向那副画像:“主子,您一定要保佑我……”
走出药房后,栗公子的怒火已经平息了八九分。
“公子。”领头的大汉见他的手中什么都没拿,上前行了个礼:“小人们都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
那蟊贼早不进府,晚不进府,偏生在您去见城主的时候混了进来,并且连您的药房和书房都不放过,可见……”
栗公子道:“你是想说今晚的事情是哪位郁公子做的?”
大汉睨了一眼之前那人,毫无愧色道:“小人就是怀疑他,请公子下令,小人们这就去把哪位郁公子带来严加审问。”
他这副谄媚的嘴脸简直让人做呕,尤其是之前那人,恨不能上前收拾他一顿。
这厮方才分明说的是那郁公子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客院。
如今为了讨好公子,他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真是不服不行。
栗公子道:“这事你们就别管了,都回去歇着吧。我这便亲自去一趟客院。”
客院中,桓郁已经重新躺回了床上。
激荡的心情让他无法入睡,特别想找个人说说话。
但晴照和映水则早已经入睡,况且男女有别,他总不能去把二人叫醒。
以他的身手,按说是不应该暴露行踪的。
可他却在栗公子的书房中发现了一个秘密。
栗公子藏在博古架缝隙中的那本书,其实是一本诗集。
确切地说那是一本锦国的诗集,上面记录的都是流传于锦国的著名诗词。
当然,书画诗词不分国界,栗公子身为弱水城的人,喜欢锦国诗词没有任何问题。
可若他真的只是喜欢,那本诗集便只会放置于案头,以便随时都能欣赏诵读。
但栗公子却把诗集放置于博古架的暗格中,显然并非是喜欢那些诗词。
当然,这些事都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桓郁也并不喜欢多管闲事。
重要的是这本诗集他在别人那里见过,而且还知晓诗集的真正用处是什么。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
“公子,有人敲门。”映水的声音打断了桓郁的思绪。
他掀开被子翻身下了床:“去把门打开。”
“是。”映水走过去开门。
桓郁则披上了外裳,缓步走出了房间。
房门开了,栗公子带着一丝浅笑走了进来。
“这么晚还来打搅郁公子,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桓郁拢了拢外裳,也带着一丝浅笑道:“栗大哥何必如此客套?常言道客随主便,既然你这个做主人的想要找人说话,我这个做客人的自该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