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丁里正说着弱水城的事情,萧姵的右手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桓郁临行之前,将解药用蜡丸密封好塞进了一个精巧的吊坠中,当作项链挂在了她的脖颈上。
她本打算抵达京城后抽空跑一趟弱水城,将解药亲自送到淳于城主手中。
没曾想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竟让她提前来到了此间。
既如此,她索性就去一趟弱水城。
一是送解药,二是查清栗公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三嘛,自然是瞧瞧那一群心怀不轨的人又打算起什么幺蛾子。
丁里正只觉她的目光太过清冷,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郡主,您这是打算去一趟弱水城?”
萧姵道:“我有些事情要与淳于城主商议,这几日我妹妹就拜托大叔和大婶了。”
丁里正忙道:“郡主请放心,我们夫妻一定把夫人照顾得妥妥当当。”
萧姵道了谢,又去找了戚寐。
听说她打算去弱水城,戚寐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不成不成,那弱水城最近不太平,咱们一共就这几个人,犯不着去冒那个险。”
萧姵一把揪起戚寐的衣领:“谁告诉你弱水城最近不太平的?”
戚寐身材瘦小,被她揪得脚都险些离开地面。
他深知单论武功,自己比萧姵差得太远,只能哀求道:“没有谁告知,是属下自己猜的。”
“我信你个鬼啊!”萧姵手一松将他放开。
戚寐堆起笑容道:“郡主的武功世间难逢敌手,如果弱水城无事,您就直接去了,又何必来与属下商议?”
萧姵被他堵得说不出话,转身就走。
然而,她的话还是十分清晰地传进了戚寐的耳朵。
“胆小怕事儿的就留在此处,本郡主一个人也能混进去。”
“别呀——”戚寐赶紧追了上去。
开什么玩笑,二公子把他留在郡主身边,目的就是替她分忧解难。
虽然她的本事非常大,自己也就是个跑腿儿打杂的命,但也必须得好生伺候着。
万一做得不够好,被郡主收拾都是小事,将来如何有脸面再见二公子?
萧姵顿住脚笑道:“待会儿你随我去一趟弱水城。”
“只带属下一个?”
“废话!”
“那您需要些什么东西,属下这就去准备。”
“这还差不多!”萧姵转头看着他:“去准备两身水靠,咱们从水路直接潜入城主府。”
“水……水路?”戚寐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郡主果真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么?
萧姵笑道:“我瞧着你年纪也不大,记性真是差得可以!上一回咱们去流云国营救星星,我不就是带着她从湖心岛游出来的么?
弱水城如今守卫森严,单靠咱们两个,难不成提着刀杀进去?”
戚寐干笑了两声。
那一次在流云国的营救行动,他是负责盗取令牌并断后的,又怎会知晓具体的细节?
至于杀进去……
“赶紧去吧,咱们必须在明晚天黑之前赶到弱水城外。”萧姵催促。
戚寐不敢耽搁,抱了抱拳就匆匆出了门。
第二日傍晚,萧姵和戚寐赶到了弱水城外。
去年营救出男童之后,她和桓郁应邀在弱水城游玩了几日。
这几日她可不是白玩的,除却欣赏美景了解民生,把弱水城的地形和布防都查看了一番。
天刚擦黑,她带着戚寐来到防守相对薄弱的地方,脱去外裳后悄悄下了水。
戚寐是军中最出色的斥候,水性也是非常不错的。
可两人一入水,高下立现。
萧姵如同一尾大鱼,不一会儿就超出了戚寐一大截。
他不敢大意,尽力追了上去。
天色越来越暗,萧姵全凭记忆往前游,戚寐则紧紧跟随她,生怕游错了方向。
大约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城主府外。
萧姵抹了一把水,借着月色四处打量了一番。
此时已是初冬,弱水城的天气虽不算寒冷,周遭的树木大多已经掉得光秃秃的。
比起去年那青葱茂密的景象,多少显得有些衰败。
“郡主……”戚寐游到她身边:“咱们是不是从此处潜入?”
萧姵听他声音有些颤抖,打趣道:“你这是害怕还是冷的?”
戚寐也抹了一把水,不以为然道:“龙潭虎穴咱都又不是没有闯过,这也值得害怕?”
为了不在萧姵面前丢脸,他尽量稳住自己的气息。
然而,寒冷不是想扛就扛得过去的,他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在打颤。
与萧姵接触得越多,他就越佩服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女子。
骑射刀枪他都见识过,丝毫不逊色于二公子。
水性自不必提,刚刚才见识过。
可这内力……
相较其他功夫,内力是根本无法作假的,甚至与天赋都没有多大关系,纯粹靠个人努力。
他承认自己的内力算不得顶好,但也是下过好几年苦功的。
但他泡在这冰凉的河水中,几乎无法抵御这份寒冷。
反观郡主,不仅气息绵长还能有说有笑,真是让人不服不行。
“走了!”萧姵再次潜入水下,快速朝府内游去。
又过了盏茶功夫,两人游进了城主府里的一座小湖。
此时莲花早已开败,几乎没有任何阻拦。
两人悄悄游到岸边,一起爬了上去。
凭借强大的记忆力,萧姵朝着淳于城主居住的院落一路飞驰,在墙角处掩住身形。
上岸之后,戚寐的优点立刻显现出来。
他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来到了萧姵身边。
萧姵冲他挑了挑大拇指。
早就听桓郁说戚寐的轻功是最好的,今日终于亲眼目睹,的确让人佩服。
趁几名护卫错身的一瞬间,两人纵身而起,以闪电般的速度越过了围墙。
两人互相掩护,很快就是寻到了正房外。
此时天早已经黑透,淳于城主的房间里却是灯火通明。
丫鬟们来来往往,却都只敢走到正房外,没有人敢擅自出入。
萧姵给戚寐打了个手势。
戚寐稍微一借力就上了房顶。
萧姵则顺着墙根溜到了窗户下面。
她藏身于暗处,偷偷直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