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典礼十分盛大，程序也非常复杂。

终于，身着素色龙袍的济安帝缓步行至太后陵墓前，一名太常寺的官员开始诵读祭文。

官员们已经在陵墓前肃立了许久，均觉疲惫不堪。

尤其是几位年过七旬的老臣，身体都开始摇晃了。

突然，一块巨石从天而降，朝济安帝站立的方向砸去。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巨石已经砸中了墓碑，传来数十声惨叫。

现场一片混乱，救驾声、呼喊声、嚎叫声此起彼伏。

官员们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逃窜，许多没站稳的人倒地遭人踩踏，场面真可用惨绝人寰来形容。

就在巨石降落的同时，禁军也遭受了袭击，瞬时倒下了一片。

但他们毕竟不同于手无寸铁的官员，很快就发起了反击。

逃过一劫的济安帝被暗卫们裹挟着退往隐蔽处，惊魂未定的他嘴里却反复念叨着“阿文”两个字。

方才那巨石突然降落，若非文公公奋不顾身将他推到一旁，此时的他早已经被砸成了肉饼。

暗卫统领心急如焚，却不得不同济安帝解释：“陛下，文公公被巨石砸中，恐已无法生还。”

济安帝的双目血红，大骂道：“查，给朕彻查，究竟是谁如此大的胆子……还有，那禁军统领是干什么吃的……朕，朕要诛他九族！”

暗卫统领是真想一拳把他打晕，这种时候逃命要紧，骂骂咧咧除了拖延时间暴露行藏之外，还能有什么用？

他给两名济安帝身边的暗卫打了个手势，那两人一左一右捏住济安帝的胳膊将他提了起来。

一行人继续往最近的隐蔽处撤退，一排速度极快的弩箭迎面而来，让人防不胜防。

最前排的四名暗卫躲避不及，被射成了刺猬，紧随其后的几名暗卫无一幸免，都中了好几箭。

然而，不容他们喘息，第二拨弩箭又到了。

“统领，这边走不通，赶紧撤——”

“统领，这是连环弩——”

暗卫们厉声嘶吼，迅速往后撤。

暗卫统领大惊。

军中的连环弩虽然厉害，但太过庞大笨拙，根本不适宜用来刺杀。

而且之前攻击禁军的刺客用的是分明是寻常的弓箭，与眼前的刺客分明不是一批人。

他不敢大意，立刻指挥暗卫们朝另一个方向撤退。

然而，他们很快又遇到了一模一样的袭击。

如此这般退了四次，暗卫减员已达一半还多。

此时的济安帝早已精疲力竭神魂俱散，靠在一名暗卫身上喘着粗气。

“疾风……”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发出了细弱的声音。

暗卫统领刚打算上前聆听济安帝的吩咐，一支快若闪电的羽箭射中了他的咽喉。

“陛下——”暗卫们齐声惊呼。

只见济安帝双目凸起，污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暗卫统领目眦欲裂，急忙上前查看他的伤势。

然而，济安帝连句遗言都没顾得上交待，脑袋一歪便再也没有了气息。

“给我灭了那些刺客，为陛下报仇！”暗卫统领手一挥，暗卫们朝前方扑去。

桓郁的这一箭，凝聚了他十数年的努力和心血，并且加注了几代人的仇恨。不管是力道还是准度都无可挑剔。

得手之后他并不打算恋战，率领暗卫们迅速撤出了隐蔽之处。

锦国暗卫们的速度也不慢，很快就追了上来。

但双方人数悬殊太大，桓郁一方又有四副连环弩加持，很快便杀出了一条血路，顺利撕破了禁军的包围圈。

行至一处僻静的小山坳，众人停下了脚步。

“二公子，咱们要不要再派几个人回去找一找三公子？”一名暗卫问道

桓郁道：“先在此处稍等片刻，之前派去寻找阿际的人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站在他身侧的阿良也道：“那姬凤濯的人马……”

照之前的约定，姬凤濯会在上巳节之前秘密派遣一支人马前往京城附近，与之前伏击姬胤渚的水军会合。

只待桓郁这边得手，他们便可趁乱攻入锦国京城。

虽然桓郁一直都说不会插手姬凤濯军中的事情，但那毕竟是他的嫡亲舅舅，阿良也拿不准他究竟会不会临时改变主意。

桓郁轻笑道：“襄逆一死，康王和安王势必有一场争斗，锦国京城也会纷乱如麻。

他若是连这么好的机会都把握不住，江山便让给别人去坐好了。

咱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依照之前的计划，迅速撤离锦国前往弱水城。”

“是。”阿良和暗卫们一起应道。

休息了一阵，前往寻找桓际的几名暗卫陆陆续续回来了。

其中一名暗卫上前道：“禀二公子，属下在元文帝的陵墓外发现了三公子留下的暗记。”

桓郁挑眉：“阿际去那地方做甚？”

暗卫道：“属下不知，但三公子留下的暗记是朝向西南方的。

属下一路追踪，果然又发现了好几处同样的暗记。”

桓郁道：“阿际必定是有所发现，因为担心失去线索，所以没有来此处与我们会合，而是留下暗记继续追踪。

咱们现在就赶上去，绝不能让他遇险。”

暗卫们立刻收拾利索，随他一起朝西南方追去。

大约一个时辰后，一行人追到了一条江边，而桓际的暗记也断了。

寻了一处芦苇荡藏身后，桓郁派出几名暗卫前去查找桓际的行踪。

“二公子你瞧那边。”阿良凑到他身边，指了指左前方。

桓郁看了过去，只见有几条商船停靠在岸边。

“阿良哥怀疑那些商船有问题？”

“此处并非码头，也不是热闹的集市，照那些船只的吃水程度来看，似乎全都是空船，恐怕是在等候什么人。”

正说话间，暗卫们回来了。

随在他们身后的除了桓际，居然还有戚寐。

“哥——”

“二公子——”

两人一起开口，戚寐着急得连行礼都忘了。

桓郁好奇道：“你们俩怎的凑一块儿了？”

“我先说，我先说……”桓际生怕戚寐又和他抢，直接上前拉住了桓郁的胳膊。

桓郁却没有厚此薄彼，一边拍了拍他的手，一边问戚寐：“那些商船是姬灵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