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这一天,樱子正在给孩子们上课,只见村长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对樱子和孩子们说:“放哨的说,有鬼子朝我们这村子方向过来了,孩子们快回家,我们全村人要撤了。”于是孩子们很训练有素地往家方向跑。
樱子跟着村长往村外撤,到了村口,正遇上陈峰和几个兄弟,原来陈峰得到消息,怕樱子没经验,所以和几个弟兄一起来接应樱子的。整个村子的人撤到了山上,陈峰则把樱子带回他们团的驻地。
危险解除后,樱子没有马上回村里,她在山上住了些日子,
“如果没有战争,这会是多么美的一个地方,适合隐居啊,我要在这儿盖一座小小的房子,围上篱笆做我的花园,天空也是我的花园,云霞就是花儿。每天有鸟语盈耳,还有大自然的巨画。”樱子常常和陈峰这么说,陈峰就说她是作梦。
山上的日子简单艰苦,但是充满了温暖,没有战争的时候就是最幸福的时候。在这里,樱子教大伙儿唱歌,大伙儿教樱子打枪,打拳,大家都喜欢樱子,喜欢她的美丽,喜欢她的聪明,喜欢她的见多识广,喜欢她的与众不同。
有一回陈峰不在,李大本事他们抢了鬼子一辆军车,却不知道怎么开回来,几个大老爷们正急着挠头搔耳,说是要弄要绳子拉回来得了。
樱子在边上听他们说得笑坏了,说:“本事哥,要不带我去看看,小的车我会开的,大车估计也差不多原理。”
李大本事他们将信将疑:“樱子,那可不是玩具啊。”但还是带樱子去了停军车的地方,没想到樱子很熟练地爬上去,三下两下,那个大家伙真让她开着走了。
这下子连孙成海都对她刮目相看了,更别说那帮老爷们了。于是接下来的事就是大伙儿急着让樱子教他们开车,却不知道这也要汽油的……
这是一群朴实的人,樱子从心里喜欢他们,喜欢这里,如果有机会回去,她一定要写出这一群可爱的人。
这一天,小北平来了,樱子打量着小北平,秀气而又坚强的脸,透出一丝顽皮。看到陈峰走来,小北平开心地大声叫着陈峰,便向他飞奔过去,扑向他怀里,陈峰也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发“丫头越长越俊了。”
樱子早听说过陈峰和小北平的故事,她从北京跑到这边来,所以大伙儿都叫她小北平,陈峰也来自北京,两个可以说是同乡了。那个时候,陈峰还是国军连长时,一次在一个村子里动员大伙儿参加国军时,小北平刚好打扮成男孩子的模样,也被揪了去参军,结果被发现了,陈峰放了她,还扔给她一个指南针,怕她迷路。
就是这个指南针,让小北平爱上了这个英俊的国军连长。
后来,陈峰带着自已的连队,回到自已团队时,却被打扮成国军样子的山下部队绞灭了,小北平是在死人堆下面找到陈峰的,在李大本事的帮助下,救活了陈峰;后来一次陈峰被日本人抓去当苦力,也是小北平半夜里从窗子里放下绳子,把他救了回去。
他们共同经历过死亡,又一起从死亡的边缘爬回来,生死之交,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感人的故事?
樱子羡慕地看着这一对,那么般配和谐,想到自已和山下,不禁有点心酸。陈峰抬眼看到樱子,有点难为情……
而山下,这些日子因为上头送来了一批新式武器——关东军研制的细菌武器,正忙着分发,实验。又担心八路军游击来捣乱,为了不出意外,他决定亲自去监督新武器的使用,于是他带着一队人马去了新式武器发放地衡水城……
樱子回村子里继续教她的孩子们。一天樱子兴致勃勃地教孩子们唱歌,唱完的时候,她听到了一阵掌声,然后她看到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两个人,一个人是陈峰,另一个穿了一身的西服,时尚的发型,长得高大英俊而且充满阳光,又透出点儿书卷味,一看就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的那种人。他手上还拿了个礼帽,他很斯文很绅士地站着那儿为樱子鼓掌。
这个人是陈峰的同学,叫欧洛,家住南方的某一个城市,是当地一个大商人的独生子,早年去日本留过学,后来回国。这次他有事经过这座城市,没想到遇上老同学陈峰,就跟着陈峰来叙旧,同时用他的话来说“也想长点见识”。
他没想到在这个穷乡僻壤还能见到这么一个不一样的女孩儿。
“樱子,这是欧洛,我的同学,经过这里。”陈峰向樱子介绍。
樱子礼貌地伸出手微笑道:“你好,我叫樱子,孩子们的老师。”
欧洛伸出手轻轻地握了一下樱子柔软的手指,他的眼睛闪亮闪亮的:“很高兴认识你。”
樱子继续上她的课,陈峰和欧洛坐在后面听,陈峰悄悄地问欧洛:“大少爷什么时候走?我明天有事要出山一趟。”
欧洛笑眯眯地很专注地听樱子上课,头也不回:“这儿空气这么好,我要多呆些日子,你忙自已的事情去吧。”
陈峰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说来这儿转一圈就走的吗?”
欧洛不理他,陈峰摇摇头,低声说:“你个花花公子,不许打樱子的主意,我不饶你!”欧洛瞄了他一眼,只是笑笑。
陈峰走后,欧洛就暂时留在村庄里,说是要代替陈峰的位置,帮樱子给孩子们上课。
第二天一早,樱子到那个简陋的教室时,看到欧洛已经在那儿,正在津津有味地给几个小朋友讲什么故事,他们笑得很开心。
看到樱子来了,小朋友们就叫道:樱子老师,樱子老师。欧洛也转过头来,那张脸上满是阳光。樱子也笑笑说:“欧老师上课吧,我做你学生。”
欧洛向樱子做他个鬼脸,很干脆地说:“好。”
欧洛口才很好,他给孩子们讲世界地理,天南地北地,而且幽默风趣,樱子也听得津津有味;他还教学生们柔道、摔跤;天气好的时候,他就带着樱子和孩子们去树林里玩;樱子上课时,他也静静地坐着听……晚上,两个人就坐在月光下,泡一壶茶,聊课堂上没有讲完的话题。
欧洛是那种很能让人开怀大笑的人,和他在一起,樱子总是有听不完的笑话。日子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
又一个晚上,姣洁地月光静静地照着这一片大地,今晚的欧洛有点沉默,樱子好奇地开玩笑问:“欧大少爷也会有不开心的时候吗?”
欧洛看着樱子,半晌才很认真地说:“我几年来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谢谢你樱子,是你让我重新找到快乐的感觉。”
樱子没见过欧洛这么严肃的样子,她向他笑了笑,没有说话。欧洛慢慢地踱了一圈停下来:“我明天要回去了,出来的太久了,怕父母要记挂。”
一阵伤心袭来,樱子想起自已的父母,还有哥哥,欧洛还可以回家,而她呢?
21世纪的病房里,凌然还是那样躺着,她的父母坐在边上,忧郁地看着这个任性的女儿,母亲叹了一口气:“然然,你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啊?”眼睛就湿润了。这时凌然的哥哥开门进来:“爸妈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儿陪一会儿。”母亲看了一眼儿子:“算了,我们一起走吧,这里有护士。”“妈,我再坐一会儿,上回王越看到然然醒来过的,相信她有一天一定会醒来的。”……
想到家,樱子的眼圈渐渐地红了。月光下欧洛分明看到她眼中含着的泪水,他走过去,轻轻地拉过樱子的手:“樱子,跟我一起走好吗?”
樱子呆了一呆,她缩回手:“哦,不。”
欧洛有点失望:“樱子你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樱子无法和他解释,只能说:“不是,这儿的孩子们离不开我。”
欧洛静静地看着樱子,他停了一会儿说:“可是,樱子,这是沧陷区啊,你不属于这里,到南方去,那儿才是安全的。”
樱子有点心烦意乱:“以后再说吧。”
第二天,欧洛要走了,樱子和孩子们一起送他出村口,欧洛看看身边清新脱俗的樱子,心有不舍,樱子却向他灿烂地一笑,挥手说:“欧洛,路上小心,再见。”
欧洛慢慢地向樱子挥了挥手:“樱子,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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