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凤落和梁玉卿在商量之后将小柿子放走,二人分别进了渝川城和东面翰林城的城主府中,寻找幕后之人身份的线索。
“快点快点,你们这帮人可得伺候好了,咱们这位新夫人可是老爷用三十车的粮食换回来的,若是你们斗胆敢怠慢了夫人,我就扒了你们的皮!”渝川城城主府中,一中年男子挥鞭打在跟前的一个小侍女背后,其余的人熟视无睹,似乎这种事经常发生。
凤落蹲在房顶上,看着这样的情景皱了皱眉。隐身而去,凤落跟在搬东西的侍女身后,进了新夫人的寝室之中。
卧房的奢华程度惊人。桌上一套翡翠茶具,桌布由上好的丝绸织成,从桌子到凳子,都是由上好的金丝楠木制成,就连窗幔都有金丝线,被风吹动的过程中闪着星星点点的光。
梳妆镜前,一个女子正眯着眼睛,瞧着镜中由他人打扮的自己,嘴角似笑非笑。凤落猜测,这就是所谓的‘新夫人’了。
倏地,女子开了口:“你们都下去吧,本夫人想要静一静。”
“可是夫人,发饰还未……”梳妆丫头话还没说完,看到镜中的夫人正怒目圆睁看着自己,吓了一跳,“是,奴婢告退。”
“奴婢告退!”其余的下人都应声退了出去。
待下人都出去后,新夫人突然大吼大叫起来,将梳妆台上的所有发饰和首饰都挥到了地上,泪眼婆娑:“我不要首饰,我不要任何的东西。向仲!你这个乱臣贼子,腌臜小人!害我爹爹在先,竟然还使用奸计强占了我,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呜呜呜……”突然大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脸部,哭得绝望。
凤落用精神力能够感知到,外面的人都站在院子里,不敢上前。
良久,新夫人终于停了下来,但是眼睛已经肿成桃儿般,眼神空洞。终于在瞥见一支金钗之后,将手伸了过去。拿起金钗就要刺向自己的喉咙。
说时迟,那时快,凤落伸出手,在新夫人脖子前一寸用风将金簪硬生生掰歪,金簪失去了危险性。
新夫人被一下子吓到了,看向房间其他地方,却没有发现人,眼角挂着泪珠的表情十分柔弱惹人怜。再次做出同样的动作,却又发生了一样的事。
“谁?到底是谁在房里?”新夫人这时候有些怀疑自己遇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知道该怎么办,连死都不怕的人,这时候却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凤落没有立即出面,而是掀开了桌布,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水,手指蘸水写下:“我可以救你出去。”
新夫人被桌布猛然被掀起的画面吓了一跳,然后走过去看到桌上的字迹的时候,几乎要尖叫起来,但她聪明地捂住了嘴,半晌才道:“你真的能救我?”
“是。”凤落再次写下。
“可是我爹已经被害死了,我不想再活下去了。”新夫人的言语中透露着绝望。
“不想报仇吗?”凤落写下这句的时候,其实想到了安安。安安承受了灭门之痛,后来却发现自己的仇人已死,仇人还是自己在世上唯一一个亲人。无法报仇,不能报仇!这一点来说,至少这个新夫人比安安幸运。
“报仇?怎么报仇,他和岚丞相是一伙的”新夫人一心求死,早就看清了局势,根本不考虑这种可能性,“岚音权倾朝野,如何能斗得过他!若不是因为这样,我爹又怎么可能会被陷害惨死!”
新夫人的一段话,让凤落十分吃惊。她原以为为反皇派提供食物的渝川城城主,是某个反对皇帝的人,却没想到是岚音的人,而岚音是皇帝的人。这一出演的是贼喊捉贼?那反皇派到底是皇帝的人,还是岚音自己的人?“有办法扳倒他们。”凤落知道,眼前的人其实是想要报仇的。杀父之仇,没有人能够真正放得下。
新夫人看着桌上的水渍,心中心思百转,良久,冷静道:“好,要怎么做,你说!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做!我爹死了,我也已经失去了清白,只要能为我爹报仇,我就算是死,想来也能让我爹瞑目了!”眼神中有化不开的坚毅。
“我不需要你做伤害自己的事,只需要想办法将我安插到你身边,当个贴身侍女。”凤落显出身形,轻声说道。
新夫人被突然出现的凤落吓了一跳,但是冷静之后,一下子就发现了凤落的美貌,突然觉得这样不妥,赶忙摇头:“不行,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办法将自己隐藏起来,但是你的容貌太过出众,很容易被向仲盯上。若是你为了帮我跟我一样……这太危险了!”新夫人深陷泥潭,却担心凤落被盯上。
凤落见此一笑:“无碍。”
“真的不行,若是你出了意外,我怎么也不会原谅自己的!”新夫人十分难受。
“真的没事,我若是想消失,随时都可以消失。这点你不用担心,行走江湖,总得有一技傍身。”凤落邪魅一笑,让新夫人有些微微失神。
“那你接下来要如何做?”
“就得你帮忙了,我想知道他作为一城之主,是怎么和岚音通信的,还有他与岚音究竟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新夫人顿了顿,沉思半刻说道:“好,我知道他极爱喝酒,但一喝酒就会乱说话。我只要劝酒,相信他不会不喝的!”
“好。”凤落觉得这样也不错。
“但是我觉得你还是不要以丫鬟的身份进府了,你的容貌和气质不适合当丫鬟,恰好我自小有一玩伴,名为唐落,是隐族的人,身份上他查不出什么来,你不妨顶替她的身份进府,我就说你是前来陪我的,你看如何?”
“隐族唐落?这个身份可以。看来我与隐族确实有缘,我姓凤,单字也是一个落,此次是前来帮隐族查明反皇派的真正头领的,恰好查到了这个城主。”
“原来如此。天意弄人,没想到我一心求死,上天却让我遇见了你。我叫王语晚,今后我就叫你落落,你唤我晚晚,如何?”
“好,晚晚。那两日后我再以你好友的身份前来。”
二人敲定计划,凤落先行回到客栈里,不久后梁玉卿也回来了。
凤落看着眉头紧锁的梁玉卿有些不解:“此番没有探到什么消息?”不然为何如此愁眉紧锁?
梁玉卿却摇了摇头,道:“我查到了一些消息,但是情况有些复杂。”
“那你稍后再说吧,我先说说我这边的情报。渝川城城主向仲和岚音关系很密切,这意味着给反皇派提供粮食的向仲,极有可能是岚音或者元国皇帝的人。”凤落说道。
梁玉卿却给出了不同的答案:“我与你调查的结果不同,甚至截然相反,我查到翰林城城主黄丹与隐族一直以来都是互通有无的关系,她的城主之位也是隐族的人暗中帮忙才能坐上去的,这意味着给反皇派提供兵器的黄丹,极有可能是隐族中人派来的人。”
梁玉卿的一番回答,将凤落原先的猜想彻底打破,她不得不说起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玉卿,这件事需要再进一步深入调查,两日后我会混进渝川城城主府,翰林城那边的调查就交给你了。”
“一切小心。”梁玉卿点了点头,同意了凤落的提议。
“玉卿,如果说翰林城城主真的是隐族那边所派的人的话,意味着隐族内部至少有两股势力,那尹元此次回去,是不是就很危险了?”凤落有些担心。
“落儿,没事的,敕刑堂有二十人都在她身边保护她,加上她自己逐渐恢复的灵力,至少她现在的人身安全不会有问题。”梁玉卿安慰道。
就在凤落和梁玉卿谈论的时候,回隐族的尹元,正在路上遭遇百人规模的围堵,到处都充斥着厮杀声。
“尹姑娘放心,此次虽然遭遇的人很多,但是我们被派来的每个人都能以一敌百,很快就能解决这群人的!”在尹元身边最近的护卫有着一张阳光清秀的面庞。
“我知道,五十七。”尹元笑了笑。下了马车,坐在白虎身上的她在嘈杂的环境中十分安静甜美。
“走,快点!”很快,最后一个人就被押着到了尹元跟前。
“说,你到底是被什么人派过来的!”五十七严肃出声,凶神恶煞的样子一反方才的阳光印象。
跪在地上的人身子抖成筛子,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群被称为江湖上有名杀手的人,会被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的手下给全灭:“姑娘饶命!我我我,我说。我不知道,那个人是突然来到我们杀手工会的,我没有见过那名女子长什么样子,但是她给的报酬是最丰厚的。”
“那人有什么特征吗?”尹元开口问道。
“她来的时候,全身被捂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她的模样,只能从身形和声音听出来她是个女子。”
“说了半天,都是些没用的,那就……”五十七威胁道。
“别杀我!别杀我!你们留着我一定有用,我从小耳朵就特别灵敏,不论是谁的声音,我只要听一遍,第二次听到一定能认出来,你们留我一命,我可以帮你们找到那个出佣金的雇主!”跪着的人十分害怕现在自己就要和同行的死在这个地方,赶忙表示出愿意帮人的诚恳态度。
“姑娘,您看?”五十七转头问向尹元。
尹元瞧了瞧地上的人,说道:“名字。”
“小人叫马峰。”跪在地上的人恭敬回答。
“马峰?果然很烦人,那就多让你活几日,留在小姐身边将功赎罪,若是你再生出半分想要伤害小姐的意思……”五十七的话没有再说,但是威胁已经达到了效果。
马峰连忙磕头:“谢姑娘不杀之恩!谢姑娘不杀之恩!”
再次上路的时候,尹元看着被巨大冰块封住的杀手,撇了撇嘴,问起五十七:“你们是不是都学的水灵术?”要不然怎么能全都是冰块?
“不是的,尹姑娘,我们并非所有人都修习了水灵术,有些人不适合修习灵术,主子就教了我们别的武功,也是很厉害的!”五十七一提到自家主子,十分激动。
“他的确很聪明”智慧神使的美名不是白白得来的,“对了,你怎么叫五十七,难不成你是第五十七个进入到你们那个敕刑堂的?”
“这倒不是,尹姑娘,我们的名字都是靠实力决定的。我是五十七,意味着我在敕刑堂武力排名是第五十七名。”
“所以你们的名字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尹元有些惊讶。这个梁玉卿,在这方面真有些不近人情。在凤落看不到的地方,这个梁玉卿可一点不像他对凤落时的模样。
“没错,尹姑娘,我们敕刑堂本就是掌管刑罚的存在,象征着我们消息通最高权威,武力是基础。没有名字这一点也不算什么。你可能不知道,我从小就进入消息通敕刑堂了,进去了才知道咱们主子和我一般大。我始终记得主子一边吐血一边教我们如何吸纳灵力的画面。可即便是主子伤最重时,敕刑堂的人也没有一个能打得过他,因为主子总能找出一堆的灵丹妙药来!”
“他真对自己也这么狠?”尹元不禁叹了口气。看来他真的是下定了决心要帮凤落才转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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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国皇宫内。
“梁邺,我都快累死了,到底事情都做完了没有?你瞧瞧我,俩眼睛黑得就跟被人刚揍了两拳似的,我累啊!我可太累了!”顾源直接趴在了地上。梁邺真的跟个疯子一样,每天都得上朝,还得在书房召开重要大臣间的会议,空闲时间还得处理一大桌子的奏折。时间都排得满满当当,竟然都不觉得累!可是他累啊!他可不会什么灵力!
梁邺听到顾源的话,只是抬眼瞧了一下,便将手边的四封信丢给顾源,继续看着手中的奏折:“你只需要将这四封信分别交给阿扎木、乌力罕、庆格尔泰和阿古达木,你就有时间睡一整天了。”
方才还萎靡不振说快累死的顾源,一下子有了精神,开心得大笑出声:“哈哈哈咯,好!我这就去!”
梁邺听见这笑声不由得微笑起来,为最后一份奏折用朱砂笔批改之后,看着窗外的天空道:“这就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