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落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小坏再次消失,打算再次寻找的时候,见到了一个从未想到会见到的人。
双眼忍不住泛起了红,看着对面的人,凤落觉得,这世界当真是大,大到原以为再也不见的人,一转眼就又遇见了。这世界又是这么小,小到原本应该出在两个时间的人,竟一同在一个不可能相遇的时间,相遇了。
眼前这个人,不是现在这个时间的他。
对面的梁玉卿也是一样,原本亲眼见到消失在眼前的人,突然出现,双眼也忍不住泛红,眼中溢出了泪。
他认出来了。眼前这个额间印着火焰图案的落儿,是曾经出现在他漫长的生命中,念了几万年,却始终无法再见的落儿。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她真的如自己所愿,转世活下去了。
转世的她也还是选择了这条路吗?
二人伫立相视,久久无言。
空间中的众人见到这个情景,一个个都聚集在了玄透镜之前。
“你们说,咱们姑娘这是怎么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听云有些神经大条,根本看不出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你们没觉得吗?这个梁玉卿公子有些怪怪的。姑娘说过,在现在这个时间,一切都还没有发生,那梁玉卿公子为什么见到咱们家姑娘这么激动?”听雾眯着眼,微微点头,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
“你这么一说,确实好像很有道理。对啊,好像这个梁玉卿公子跟姑娘上次在神界见到的,是有些不一样。到底哪儿不一样呢?”听云也觉得好像有这么个事了。
“感觉不一样。”听雨回答道。
“你过得好吗?按照自己的心意,好好生活了吗?”原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人,竟真的见到了。现在的他,只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转世后的她幸福吗?
泪倏地落下,没有任何阻碍。
他在前世自己死后违背神的旨意使用轮回镜,想知道的却只有这个吗?
梁玉卿上前,轻轻抹去凤落面上的泪,心疼到无以复加,强忍住自己眼中的泪,不让它落下:“别哭,落儿,是我说错了话,我……对不起,对不起。”梁玉卿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竟惹得凤落如此坚强的人落泪。
“不要说对不起,玉卿,你没有做错什么”凤落打断了梁玉卿的话,心中像压了一颗沉重的巨石,“现在的神界,怎么样了?”
“一切都很好,什么都没有发生。”梁玉卿浅笑。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时间的神界。”
梁玉卿嘴角的笑顿了顿,低头再次浅笑,借以压抑心中的苦涩:“除了你与梁邺不在,一切照旧。”你不在,神界便再也不是那个神界了。
凤落轻轻地抱住了梁玉卿,拍着背:“谢谢,对不起。”
玉卿,谢谢你所做的一切。对不起,如今我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向你道出这感谢。
梁玉卿被这突然而来的拥抱,惊到完全无法动弹。小心翼翼地想要拥住凤落,身后却传来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梁玉卿?”
梁玉卿转过身,凤落这才见到了来人:“梁邺。”他这时候怎么会来?
梁邺原本是为了来跟凤落说一件事的,却没想到见到了这一幕。顿时面色不佳,快速离开。
“梁邺”凤落要追上去,对着梁玉卿道,“很多事现在我没办法同你说。另外我还有事要问你,等我回来。”
梁玉卿看着凤落离去的身影,一时间觉得心都空了。
这就是杜义口中,不死树果分为两半的结果吗?
凤落追上梁邺后,紧紧拉住了梁邺的手,二人站在虚空之中:“为什么突然来又突然走?”自己还有事要问他,怎么这就走了?
梁邺却觉得这话听起来伤害了自尊,嘲笑了一声自己:“不走难道还要看着你和梁玉卿你侬我侬?”他早就知道他们的关系亲密,却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可以拥抱的程度。他还以为先前她同自己拥抱,是因为自己与梁玉卿不同。如此看来,根本没有什么不同!
方才是自己打扰了他们才对吧!不走难道还要接着看下去吗?他做不到!
凤落不知道梁邺这时的结论到底是怎么得来的,一时之间只觉得荒谬异常:“你说什么?”这时候凤落也有点生气了。他究竟在说什么东西?你侬我侬?
“难道不是吗?凤落,我竟不知你是这样的人。”一边忽远忽近,同自己暧昧却又保持着距离,一边又只将真心给那梁玉卿。呵,如此看来,自己真是个笑话!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凤落看着梁邺,眼神认真。方才一着急就追出来了,眼中的泪此刻还在眼眶中打转。
梁邺这才定睛看到凤落眼中的泪,现在是又气又心疼,无奈道:“哭了?我不过就……我不过就说了一句气话”梁邺越说越觉得自己过分,小声道,“我错了。”
“原本就是你的错”不同于先前,凤落直接将所有责任都推给了梁邺,“一句话不说就走,梁邺,你还真是好样的。好,你走,走了就不要再回来。”气人、不讲理这招,她也会!
梁邺也狠狠抓住了凤落的手:“别走!好了,我知道错了。你看你也生过气了,我也生过气了,那我们之间算扯平了,好不好?”
一个深呼吸,凤落看着对面的梁邺缓缓道:“说吧,今日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梁邺见凤落不生气了,冷静道:“原本是想来看看你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的,后来想起之前在魔界这里发现了一股很奇怪的力量,再后来见到的就是你和”梁邺瞄了一眼凤落,发现她也在盯着自己,咽了咽口水,调整了要说出口的话,“见到了一些事,就不重要了。他今天怎么会来,不是说在炼药吗?竟然还有空抱着你。”
这回轮到凤落哑口无言了,直接靠近梁邺:“先别说这个,梁邺,我问你,你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靠近我就会变得炽热。”
梁邺看着近在眼前的凤落,突然觉得有些渴。咽了咽口水,看着凤落白皙的面容不禁着迷:“有,很热。”心里像有一团火在燃烧。
“什么东西?拿出来我看看。”凤落觉得,梁邺身上一定有一样东西跟自己手镯里的风灵珠相互感应。
“啊”梁邺一愣。拿出来?拿出来还能活?分出心神想要解释,这才感觉储物簪里有些异常,挥手将变得异常的东西拿出,这才发现是凤落先前给自己的避尘珠,“这个珠子……”竟然会发热?
凤落也拿出了先前从欧阳昊天体内取出的风灵珠:“我会问你,是因为它也在发热。”
梁邺拿过凤落手上的珠子,将两颗珠子放在一起,惊讶地发现两颗珠子竟然在相互融合!
纵使是凤落,见到此处,也不禁睁大了双眼。两颗珠子合并之后,表面竟出现了裂纹!
“裂了”梁邺拿起仔细端详了片刻,交给凤落。陡然之间想到了些什么,“不像简单的裂纹,像是……”
“藏宝图!”二人异口同声。
“那天在魔宫之外,幻沣曾经说过藏宝图的事,当时我与你站在殿外,我原以为他们说的只是个传说。”看着上面的山的形状,分明就是地图没错,也就是说真的有藏宝图!梁邺不禁笑道。
“这东西先放在我这里吧,你说说你在魔界发现了什么奇怪的力量?”凤落收起藏宝图,问起梁邺。
“我先前在魔界感觉到了一股很强烈的魔力,但是之后有突然不见了,等我去寻的时候,那股魔力却消失了”梁邺看着凤落的眼神说道,“我知道那是魔界,有魔力是必然的,但若不是感觉那魔力有些诡异,我也不会同你说。”
“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此事我会去查一查的,不过你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不去完成任务,而是偷偷出来,师父如果知道了,你可能会受罚。”凤落笑道。
二人之间再不见方才的剑拔弩张,气氛一阵轻松。
“受罚也是你害得”梁邺张开手臂,“先前你让梁玉卿抱了,就得也让我抱一会儿。不然回了神界,我就说你徇私。”
“徇私?我做什么了?”凤落被梁邺的无厘头逗笑,并不按照梁邺的话做。
梁邺一把搂过凤落,随意道:“说你对魔族手下留情,甚至当起了这魔族的魔君。”怀里抱着凤落,心情大好的梁邺逗起了凤落。
梁邺说到这个,凤落这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将魔族的事丢下了,魔君不应该由自己来做。可眼下还有一件事:“小坏不见了。”
“你别担心,我来的时候感觉到了他的气息,他没有事,如今正在南边的一处海域休息。”梁邺想到先前海滩上的那条银蛟,气息就是小坏的气息,只是强了不少,也长大了不少,莫约是得了什么奇遇,遂说出让凤落放心。
“哦,那就好”看来这下,魔族的事就能先放一放了,“你先回神界吧,我还得去魔族,跟玉卿说一些要紧事。”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梁邺这才放凤落离开。看着凤落离去的身影,梁邺觉得自己真是无药可救了。面对她一个人,自己每次都要摆出两副面孔。也罢,她想做什么由着她就是。
凤落回到梁玉卿身边的时候,发现他正在皱眉沉思,询问出声:“玉卿,在想什么?”
梁玉卿见是凤落来此处,浅笑:“在想命运。”
“命运?”
“是啊,方才那个,是这个时间的梁邺吧?”梁玉卿可不觉得方才见的那个人,是转世后同凤落一起回到现在来的梁邺。
凤落点点头。突然想到先前在轮回镜看到的一个场景,严肃道:“你真的决定了要打碎轮回镜吗?玉卿,你知不知晓,那样你会身魂俱灭的!”虽然那时候的玉卿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让冰棺将自己的魂魄聚集,亦或是从冰棺中封印了魂魄,但都改变不了他会因此魂魄受损的影响!
此时此刻,凤落只得这般往严重了说。她不想梁玉卿那般付出……
她还不起。
梁玉卿早就对打碎轮回镜的结果有了猜测,此时听到凤落这番话,不知为何反而更加坚定了信念:“落儿,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的场景。”
“怎么了?”凤落不知道梁玉卿为什么突然说起了这件事。
将凤落被风吹散的碎发整理好,梁玉卿浅浅道:“当年我并非有意去那院中,却见到了一幅让我铭记到现在的情景。那时候你还那般小,但眼中的风华,就已无人能敌。那时候我便在想,命运给了我一份极好的礼物,让我在百无聊赖的神使生活中,遇见了你。来自生命的美好馈赠,往往不都是要付出代价吗,那我用什么来还?”遇见你是得到馈赠,那为你付出一切,便是我要付出的代价。
“玉卿,你这么聪明,为何偏要让自己的路走得这般悲情?命运?难道除了命运,你就没有想过,你我如今所做的,为的就是改变命运吗?”凤落觉得好友梁玉卿的想法难以理解。
“落儿,原本我以为可以改变的,但见了你我才知道,能改变的不是命运,是时间。该发生的终会发生,时间问题而已。”梁玉卿知道凤落不懂,但他不怪她。
他宁愿她永远不懂。
“玉卿,我不希望我的活是由你的牺牲换来的。我不管这命运是不是同你所说,结局无法改变,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不去做,就什么可能都没有!”
梁玉卿浅笑:“嗯,你说得对。”
凤落觉得他又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你不要这副模样,梁玉卿,我知道你又要牺牲自己。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牺牲的,可能现在看起来如你所说,难道过程就不能改变吗?过程若全都改变了,结果又还会一样吗?这一点你可曾想过?”命运若定了他次次都要经历这些,这正说明了,命运什么都不是!
“想过,自你‘走后’,我都想过,整日整日地想,怎么才能让你回来。这是唯一的办法。只要是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他如今只后悔,没有早些帮她!
凤落一瞬间又哑口无言。自己走后,玉卿他过得很不好吧。
可自己当时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