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逃离
第二天,陈伯康顶着两个像熊猫的眼圈,在徐大哥逼迫下才吃了点东西。
自从昨天,陈伯康想明白徐大哥的身份后,装肚子痛就不吃东西了,而且一夜未睡。这下让徐大哥很是心急,老板可是交代过,要把人好好的给带到学校去,不能出任何问题,出了问题自己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肚子痛,只能认为陈伯康是水土不服。幸好船就要到泸州了,只能上岸后找到郎中开点药再说了。
下午的时候,船到泸州宝来桥渡口。徐大哥扶着陈伯康在渡口附近找了家旅馆,让陈伯康躺下休息,然后叫店老板找个郎中过来给陈伯康看病。
店家答应了就让店小二出去办了。
陈伯康躺在床上心中不禁暗暗叫苦,本想着徐大哥出去找郎中的,自己好趁机跑了,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郎中来了后,自己怎么办,会不会穿帮了到时候自己是有心也难逃了啊。
半个小时后,店老板带着郎中进屋来。徐大哥赶紧让郎中给陈伯康看病。
陈伯康心中是焦急慌张万分,害怕被郎中看出自己是装病。
当郎中给他搭脉时,陈伯康紧张的额头立时就冒出汗来,郎中看的莫名其妙,明明这个人没有任何毛病,可是这个汗却像水一样的冒出来。
郎中不敢开口说没病,万一真的有病,出了人命,那可就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想了好一会才对徐大哥说:“这位先生,您的这位兄弟应该是水土不服,我这就给他开个方子,你去抓药,三服药后,就没问题了。”说着就提笔写了一张方子,递给了徐大哥。
郎中收拾好药箱,出门前又对徐大哥说:“先生,让这位兄弟好好卧床休息,过一夜就没事了。”
陈伯康刚才放下的心,立刻又提了上来,心中骂道:“这该死的郎中废话真多!”
徐大哥在旅馆里让店老板遣人帮忙抓药煎药不说,单单就在陈伯康的窗前来回的走动,就让他心惊肉跳,神害怕他通知同伙前来,到时候可就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到了晚上,陈伯康吃了三碗药,侧身躺在床上,闭着眼不说话。他还想看看今晚有没有机会逃离,如果没有机会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徐大哥坐在椅子上,背靠着门,也闭着眼,不说话静静的守候着。
到了深夜,打了三更天。陈伯康见没有机会,只好老老实实地睡觉了。
这一夜就这样没惊没险的过去了。
天一亮,陈伯康起身上了趟厕所,回来对徐大哥说,自己好了,可以继续赶路,还说,不能耽搁时间太久。
徐大哥先是将信将疑,认真地把他身上摸索了一遍后,觉得他说的是真的,高兴地拍起手来,连声说“好好好”,然后结了账,带着他到宝来桥码头,直接就登上了一艘客轮。
上了客轮后,徐大哥开心地对陈伯康说了起来,如果不是他肚子痛,昨天下午就上船了,现在上船已经是比计划晚了大半天了,如果今天还没好,他就只能报告给老板了。
陈伯康听了心中一片冰凉,面上装作愧疚的神色连声说对不起。
坐在船舱里,陈伯康借口说自己有些疲累,想躺着休息一下。徐大哥赶紧说,那就好好休息休息,正好自己昨晚没怎么睡觉,借这个机会补一下觉。
两人都躺下休息后,不再说话。
陈伯康察觉到这个徐大哥,虽然心细,可是对人容易产生迷糊,很容易有漏洞,这样自己就会有机会逃脱这个骗局。五天后就到武汉汉口码头,到时候楸准时机,摆脱他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五天后的上午10点,武汉汉口码头
此时正是码头最繁忙的时候,除了船工们忙着上下装卸货物,旅客们呼朋唤友挥手分别的,情侣拥抱告别的,忙着肩扛手提行李的,拖儿带女逃难的,一片喧哗吵杂。
人人行色焦急,脚步匆忙,没人去关心旁边的人是否摔倒,是否遗漏物品,只是关心日寇的飞机是否很快就要降临头顶的天空,以及在开船之前尽可能早的登上船。
陈伯康和徐大哥也随着下船的人流向码头走去。
客轮由于害怕飞机轰炸,停靠在离江心很近的地方,所以到达码头要通过一个长长的木条搭成的浮桥,人来人往的,而且长江的水流很急,很容易造成行人落入江中的事故。
陈伯康把这些情形都看在眼里,可是没有很好的机会。
正在扼腕叹息之际,前方一个肩扛手提四个行李箱的四十岁做左右的男子,正慌忙的向轮船跑来,不是的转过身向后喊着:“玉容,快点,船要开了!”在后面拖儿带女的一中年女子,背上背着一个小男孩。右手抱着一个男孩,左手还牵着一个女孩,同样是慌慌忙忙的向船跑着。
陈伯康眼睛一亮,不动声色的慢慢地走着。等到那对夫妻快要走到他身旁的时候,陈伯康侧身让着他们,嘴上说:“先生,小心一点,不要碰着孩子了。”
那中年男子听见陈伯康的话,也侧身说:“啊,多谢提醒,多谢!”说完又转回身,没想到,肩上的行李箱一回转碰到他老婆。
‘啊’的一声,他老婆手上的男孩甩了出去,顺着通道滚落下江。小孩在江中一沉一浮的,眼看就要被江水淹没。
两夫妇见状急忙放下各自手中的行李和小孩,呼天喊地的叫唤了起来。
陈伯康见状知道这是个机会,也不等徐大哥的反应,扔掉手中包裹,一个纵身跳进了江中。
当徐大哥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阻止他了。
陈伯康在江水中拼命地游着,过了好一会,才游到男孩身边,拖着他顺着江流向岸边游去。
江边有好心的船夫撑着船向他划来,等游到船身边,陈伯康猛地把小孩往船上一举一托,然后整个人向水中一沉,就消失在江面上。
徐大哥对这情景看的是张口结舌,开始是满心高兴,而最后的结果,让他冷汗直冒。
徐大哥赶忙跑到码头,喊来一个船夫,快速的划着船,来到陈伯康消失的江面上,四处张望,哪里还有他的踪迹。
徐大哥带着绝望的心,坐着人力车,来到一个写着华辉贸易有限公司前下了车。
“朱兄!朱兄!”徐大哥一进门就大声的叫喊着,连推带掀的冲开阻拦他的人,一直跑到一个挂着总经理牌子的办公门前,也不敲门的冲了进去。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人看到他,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说:“怀志兄,你怎么这幅模样,失魂落魄的,出了什么事,怎么是你一个人?还有一个呢?”
徐大哥哭丧着脸说:“朱兄,你一定要救救小弟啊!否则,小弟只有死路一条啊!”
朱兄把他扶起来,坐到椅子上,又给他倒了杯水,说:“怀志,你先不要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大哥就把在码头上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又哭起来说:“朱兄,小弟这次可真是难逃一死啊!还望朱兄能救兄弟一把。”
朱兄先是坐着沉思不语,又站起来,来回走动。
徐大哥的眼睛随着朱兄的移动而移动,眼中充满了希望。
朱兄坐下来摇着头,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忽然眼光一亮,对徐大哥说:“这个事情有些蹊跷,虽然戴老板没说这事的具体情况,但是我还是能看得出来一些眉目。你把你们这几天发生的事都给我说说,一个环节都不要漏过。”
徐大哥连忙喝了口水,又点滴不漏的把这几天所有事说了一遍。
朱兄只是默默地听着,没有打断徐大哥的说话,等他说完后,才端着茶杯,抚摸着盖子,说了句:“戴老板的眼光可真准啊!这小子没有死!”
徐大哥没听明白,但听到陈伯康没事,欣喜地问道:“朱兄,你说的是真的?可我现在到哪去找他啊?”
朱兄,笑了笑说:“要找他也不难,只不过,后面你恐怕又会把他弄丢了?”
徐大哥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说:“朱兄,你是说,这小子是故意的?”
朱兄笑着说:“他倒是有这个心,只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
徐大哥明白了原委,冷静下来说:“朱兄,那我该怎么办?这小子又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朱兄说:“怀志,那小子就是和你聊天,听你讲故事的时候,听出来的。不过也只能说这小子聪明,有心计,天生就是干我们这行的啊!”
徐大哥这下全明白了,心里是又羞又恼。
朱兄安慰他说:“你也不要太生气了,这小子是个人才,戴老板看人很准啊。”
徐大哥听到戴老板几个字,脸带羞愧的说:“是,是,我明白,不会有其他想法的。朱兄,你说我怎么就碰到这么一个货色。”
朱兄说:“你也别太在意,这种事谁都不想碰到,也难得碰到。这样,我这马上安排人下去,最多两天时间把他找回来。现在日本人要打武汉了,这里也不安全了,我也要撤走了。到时候我安排人和你一起走,就不怕这小子再耍花样了。”
徐大哥听了高兴地说:“那可真是多谢朱兄了!以后朱兄但有所命,小弟决不推辞!”
朱兄满意的说:“怀志,你说哪里去了,你我兄弟相交多年,这些话不用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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