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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赤木家
回到巡捕房办公室,陈伯康就盘算起周小海说的生意。当自己问他货的来源,开始还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出来。自己假装生气的对他说,如果不相信自己,就请他另找合伙人。
那一刻,周小海是坐卧不安,一会站起来,一会坐下,一会凑过来好言劝说,一会又不耐烦的来回走动。
陈伯康一直不敢轻易答应他,同样是在计算其中的利害关系。这个药品的生意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是两回事了。不说药品本身就是违禁品,单就日本人这一关就不好过,更不用说宪兵队、特高课,还有如狼似虎的特工总部,这些人都是见钱眼开,吃人不吐骨的家伙,没有一个好东西。
要让自己看着放弃,实在是舍不得,只能慢慢的陪着这位公子哥儿慢慢熬吧,就算他最终不告诉自己药品的来源,也要让他在利益上面对自己做出让步,否则自己的价值就显得太不重要了。
最后,周小海被逼的没奈何,悄悄地告诉了他,这个药品是从英美公司搞来的,是见不得光的,是他背着家里用他父亲的名头弄来的。
当时,陈伯康太吃惊了,没想到这小子敢这样做,如果被日本人知道了,他父亲还不得被挤弄死,家里还不把他打个半死,自己也别想活命了。
细问之下,他才知道,原来,在公共租界的一个英美公司因为战争,导致这批药品没能交货,从而积压在仓库里,又因为战争,药品的价格飞涨,日本人又把药品列为军需品,成为违禁品,胆敢私自贩卖药品,一经查获一律被枪毙。这样一来,这家公司的药品的金额很大,租界内能接受的商家不多,又怕消息泄露,不敢在市面上大肆销售,只能少量向外发货,还不能迅速变现。
至于周小海跟这家公司之间的关系怎么样,又是怎么联系上的,陈伯康没有过问,也不关心。弄清了货的来源,他也就放心了,他知道这家公司这样做就是怕日本人知道后,利用特务偷盗抢劫,或者对其施加政治压力,导致他们不但赚不到钱,还要赔上一大笔钱,这也是他们不相信日本人的原因。
答应周小海之后,两人就分开了。分开的时候,周小海一再嘱咐他,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否则两人一定会有无数的麻烦上门,甚至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陈伯康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日本人如果知道了,什么手段都会用得出的,更要命的是76号的人都是见钱眼开的家伙,为了钱连亲爹儿子都可以不认,更不用说这么巨大的一笔钱财,一旦听到消息,还不得红着眼蜂拥而上。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安全把药运出去,还有这笔钱从哪来。最要命的是怎么才能从日本人和李士群的眼皮子底下把货运走,没有通行证,没有内线,那就是自杀啊。相对而言付款很轻松,可是谁能出得起这么大的款项,没有国家做后盾支撑,根本不可想象。
“一百万美元,上万的黄金,谁能拿的出来啊,没办法也只能通过几个方向走了。”
陈伯康考虑到这批货必须的多放共享,可又不能暴露总数,一旦被察觉,自己就有无尽的麻烦,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了。事情如果泄露,周小海肯定没事,最多就是多多管教,而自己就不会这么幸运了,撤职,关监狱都是小事,很可能会因此而丢掉性命。
现在巡捕房的人,包括法租界警务处里的人都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胡双成就是个傀儡,真正管事的,说话算用的就是他陈伯康,但大家都没有说出来。
因为,大家都知道说出来也没用,即便把胡双成撤了,上去的还不是他陈伯康。再说了,就算自己坐了这个位置,谁敢担保自己不会成为胡双成第二呢?明知道上上下下都被他陈伯康打通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谁又愿意去做!别忘了他还有个小老大的身份,在那儿摆着的,如果不识相,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心里都清楚,就是想坐也坐不稳。
突然,他想到也许可以从赤木亲之那边想点办法,而且他对自己的情况一直很关注。每次到他家里的时候,都要问问自己在做什么,有什么问题,需不需要自己帮忙的,等等,事无巨细都要问的一清二楚。
面对这个场景,陈伯康有时会产生一种错觉,觉得自己才是他的儿子或者侄儿,赤木刚健才个是外人。当自己因为他的关怀而产生激动,发呆,等警觉的醒悟过来,看到他正对自己发出和蔼的而关心的微笑,让自己很尴尬。
事后,他独自回想起每一个情节,得出了结论。很明显,这是赤木亲之对自己采取的一种手段,就是要让自己觉得跟他在一起就像亲人一样,对自己的教导就像亲生的儿子一般。时常因为同自己在一起,学习,聊天,以致到了深夜,就挽留自己住在他的家中。
想起睡在他家的时候,陈伯康就不由自主的晃动着肩膀和背部。第一次在他家留宿的时候,才知道睡的是像地铺一样的东西,可又比地铺暖和,听了解释之后,才知道叫做榻榻米。
想起当初学日语的时候,郑萍可没教自己这个。一想起她,心里就不舒服,又怪自己的无能,也怪她太不相信自己。又想起她对自己说从没跟家里人说起过自己,想着就心酸,竟然憎恨其他那个未婚夫来,可又觉得很可笑,自己算是她的什么人啊,值得自己这样去想。
跟赤木亲之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今晚想向他请教一些问题。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他开着车就来到愚园路66号。
赤木亲之的家背靠兆丰公园(今中山公园)和静安寺路之间,是一个安静而优雅的别墅区,那自己的房子跟它相比,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每个别墅都是独立的单元,外面都围着一圈围墙与其他房子分隔开来,以示区别。
楼层不高,就两层,可占地大,房间多。别墅式红砖墙修建的,是欧式的建筑风格,紧凑而不小气,落落大方矗立在林木之间。
敲门进去之后,里面的人不管是佣人,还是女主人赤木京子都认识他,也没把他当作外人,引领着他到客厅坐下,给他沏茶。
他有些得意的想到,“这就是来的次数多了的好处,自由进出,无拘无束。”也许这正是赤木亲之高明的地方。平时相处的时候,根本就没要求过自己什么,总是以长者的身份关心自己,安慰自己,有意无意的引领自己学习日本人的文化和历史。
空手道,他教过自己。可是自己只能装作对这方面很笨,只学了几个简单实用的把式,其他的就忘了,也不知道赤木亲之相不相信。
柔道也是一样,抓来扯去的,累得满头大汗,也是装着吃不了苦,向他告饶,说自己可能天生就不是这方面的材料。
剑道,这就有讲究了,以气驭剑,身剑合一。当然不是还珠楼主小说里写的什么踩在剑上,飞来飞去的,而是讲究气势,力道,技巧,快速。对这个赤木亲之反倒要求他一定要学会,让他惊讶无比,不知道是何原因。
好在他还够聪明,几个月下来,倒还有模有样的,像那么回事了,不过要想成为高手,还差的十万八千里了。听赤木亲之本人讲,他是剑道四段,算是高手了。
茶道,反而是陈伯康最喜欢的,也是学的最快,最好的。如果他穿起和服,做起茶道,没人会怀疑他还是中国人,当然如果他能表现出会说日语,跟日本人就没有两样了。
为此,赤木家的人纷纷打趣他,说干脆入了日本国籍算了,免得别人说他是中国人。对自己能学会茶道倒没怎么在意,反而对他们这样说让他窝心的很,为此,连续几次以自己工作忙为借口不再登他的门。
“来了”,赤木亲之一进客厅,见他一个人正展现着自己的茶道,微微一笑,不等他站起来,边脱衣服边说,“咱们好几天没见面了,先到后花园去。”说完就径直推门出去了。
陈伯康无奈的摇摇头跟着走了,他知道赤木想干什么,就是想看看自己的剑道是不是落下了。为这个事,他曾经训斥过自己,说没有恒心和毅力,是成不了大事的。至此,有空闲的时候,他在巡捕房和僻近的地方也练上那么几下,保证自己不生疏。
这么做不是自己谦虚,也不是表明自己笨,是故意的,就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他相信赤木也看得出来,知道自己还是个中国人,不愿因为学习了日本的东西,忘记了自己是什么人。
虽然赤木没有对自己说,但从他对自己的言行能体会出来,不但要自己学,还要学的精深,成为一名剑道高手。对他的这种做法,他只能被动的接受,也在无形中逐渐的接受了。
对自己跟赤木亲之交往的情况,以前,他是专门向戴笠进行过汇报,以求得到确定答复,是否要将它作为制裁对象。虽然,戴笠没有明确做出答复,只是让他与其进行更多的接触,以便获得更多的情报。
可陈伯康感到很为难,不是说他下不了手,而是怕自己跟他交往的密切之后,会有情感上的难以割舍,今后如果确定了要制裁他,自己会有所迟疑。